书城传记居里夫人——伟大的女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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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姐姐之死

在玛丽两岁时,父亲借着担任副督学的机会,举家迁入公家宿舍;母亲也辞去女子学校校长的职位,在家相夫教子,料理杂务。

母亲气质高雅,她一早起床总是先穿戴整齐,然后开始为五个孩子忙得团团转,谁也看不出她的病情渐渐恶化,身体日益衰弱。

由于疲累,一到夜里,她就会不断地发出无力的咳嗽声。

丈夫最了解她的身体,因此每当全家聚集晚祷时,他一定向神祷告:“神啊!求你赐给她健康吧!”

玛丽的父亲虽然身兼副督学及中学教师两职,却常常为张罗五个孩子的学费而奔走。因此,玛丽的母亲也只好学着缝制鞋子。她弯着腰,拿着针线做活儿,身体怎么支撑得了呢?

“玛丽,你瞧,鞋子好漂亮哦,这是妈做给你穿的!”

直到后来,玛丽都不曾忘记这一幕。那时,她跨坐在父亲的膝盖上,看着母亲缝鞋子呢!

回想起母亲为他们缝制鞋子的那段时光,真还称得上是幸福的岁月。

后来,母亲的病情更恶化了。医生劝她离开华沙到乡间疗养。几经磋商,母亲终于决定由长女罗莎陪她到法国尼斯养病。

临行之际,母亲搂着玛丽说:“要乖哦,玛丽。妈去养病,身体好些就会回来,你要听话哦。”

玛丽点点头,以为母亲很快就会回来。但是,母亲回来时,已是一年后的事了。

原本高贵美丽的母亲,一年未见,竟变得如此消瘦、憔悴。玛丽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从此,玛丽一家就笼罩在不幸的阴影里。

玛丽的父亲斯科罗特夫斯基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有着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道德心,可是他身上的这股浩然正气,却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事情的起因是他所在学校的校长伊凡诺夫。这个伊凡诺夫也是俄国人在学校安插的督学。他整天无所事事,对教学工作一窍不通,却总是盯着学生和老师们的一言一行,并借机找茬。一次,有个学生因为写错了俄语语法而被他处罚。斯科罗特夫斯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为那个可怜的孩子辩解说:“伊凡诺夫先生,请您原谅他,孩子不是故意的,他是疏忽了。您不也在写俄文的时候疏忽过吗?我相信这个孩子和您犯错时一样,都不是故意的。”

他的这番话惹怒了校长,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老师,怎么敢和高高在上的校长顶嘴?校长决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师。

1873年,玛丽六岁那年的秋天,全家刚从乡间度完暑假返回公家宿舍,准备为新学期的来临而忙碌,赫然发现父亲桌上有一纸公文。

父亲阅毕之后,神情骤变。原来,当局决定收回公家宿舍,革除父亲副督学一职,并减少薪水。理由何在?父亲心里明白。因此,即使提出抗议,也是枉然。

当局催他们尽快搬家。仓促之下,他们只好先搬到一个简陋的小房子里。一两个月后,又搬到距离中学不远的一幢小公寓内。但是,安身之后又将如何呢?

斯科罗特夫斯基失去了在中学的督学工作,薪水削减得不足以应付一家人的生活,只好动用微薄的存款,转眼间储蓄也将告罄。

为了缓解经济上的压力,斯科罗特夫斯基不得不考虑别的出路。这时候,他有一个做生意的亲戚向他游说一种蒸汽机器的投资。亲戚将这种机器吹捧得天花乱坠,称它为“神奇的蒸汽机”,号称如果对它投资的话,将会获得巨大的收益。斯科罗特夫斯基向来谨慎,可是这次却动摇了。他东拼西凑了三万卢布,投资到了这批机器上,但是由于不善经营,这三万卢布全部损失在了这场失败的投资中。这对本来就拮据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

玛丽的父亲只好担任两三个学生的家教,后来甚至增至十来个,并让他们住到自己家里。

他是多么痛苦啊!为了照顾这十来个学生,必须牺牲全家共享天伦的机会,还得抚育五个孩子,并且时常还得为筹措妻子的医药费而伤神。

到了这种地步,命运之神仍然不放过这一家人。

1876年1月,有一位同住的学生罹患了伤寒,罗莎和布洛妮亚也被感染了。

环境经过消毒,病童也被隔离起来了,一两个星期过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在玛丽幼小的心灵中,感到一股恐惧。她向神祈祷:“神啊,求你赶快治好罗莎和布洛妮亚的病吧,求求你!”

但是,祷告并没有灵验。一个星期三的早上,父亲神情哀伤地把约瑟夫、希拉和玛丽叫来,说道:“你们都到罗莎房里去吧,但不要吵着她,小声点。”

于是,他们三人跟随在父亲背后,走进罗莎的房间。布洛妮亚已被抱到隔壁,床上只躺着罗莎一人。

酷似母亲的罗莎,瘦骨嶙峋、面无血色,紧抿的嘴唇仿佛含着笑意;她穿着纯白的衣裳,双手交握在胸前,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

“啊,罗莎姐姐死了?”妈妈不在家时,最疼自己的就是罗莎;会说有趣的故事,又会轻声唱赞美歌的罗莎——她就这样死了吗?这真叫玛丽不敢相信。

十六岁的姐姐被放入棺木的那一刹那的情景,深深地烙印在玛丽的心上。

这时的玛丽才八岁,却已体会到了生离死别的悲哀。

“神为什么不听我祷告呢?”玛丽把白色的康乃馨和洋娃娃放进姐姐的棺木中,嘤嘤啜泣起来。

罗莎出殡那天,华沙的天空一片阴霾,浓云笼罩着大地,还刮着刺骨的寒风。

玛丽身穿黑色披肩,由父亲牵着,跟在灵车后面。这是她最后一次和姐姐同行了。

母亲病势已很沉重,无法参加女儿的丧礼。玛丽在送殡的行列中回首一望,只见身穿黑衣的母亲,正倚在窗口拭泪,伤心涕泣地目送罗莎的灵柩离去。

在此后的两年之间,母亲的病情毫无起色。上了学的玛丽每学期成绩都得到优等奖。母亲总是高兴地说:“你好棒啊,玛丽。”

每天早上,玛丽都要和女管家及希拉、布洛妮亚去教堂。这座教堂的建筑风格与众不同,是由红色石头造成的,呈楼梯型,塔则是四角形的;教堂的影子映在河中,也映在华沙居民的脑海里。

女管家带着她们进入这座哥特式的教堂,打开厚重的一扇门,里面幽暗一片,高高的彩色玻璃窗上,绘有圣女像。

教堂的正面是高起的布道台,桌上点着蜡烛,在烛影摇曳中,隐约可见布道台后面金黄色的十字架。

这座坐落于米亚斯特广场的教堂,和街道繁华的情景相较,恍如另一个世界。在这教堂里,玛丽总觉得神似乎在她的面前。此时,女管家、希拉、布洛妮亚和玛丽一起跪在布道台前的黑色地毯上,低头轻声向神祈祷:“神啊,请保佑母亲的病快快痊愈吧!”

没事时,除了读书,玛丽还喜欢去父亲的书房玩。斯科罗特夫斯基拥有一间漂亮的书房,这里是家里最整洁干净的地方。房间里有桃木做的大写字台,有盖着红色天鹅绒的摇椅。屋子尽头的墙上挂着圣母的画像,旁边的架子上放着装饰有法国国王路易十八头像的蓝色赛夫勒瓷杯,还有座翠绿色孔雀石的座钟。屋子的角落里是一个装有玻璃的书橱,透过干净的玻璃可以看到摆在架子上的小天平、玻璃管和一些矿物质标本,甚至还有一个金铂验电器——这些都是斯科罗特夫斯基给学生们上课用的仪器。

“这是什么?”有一次,玛丽指着天平好奇地问父亲。

“我的孩子,这是物理仪器。”斯科罗特夫斯基慈爱地回答。

“物理仪器?”小玛丽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个陌生词汇的含义,但是这个东西却在她的脑海里扎下了根。在这不知道算不算是上帝给安排的惊鸿一瞥中,玛丽还不知道,她的一生将与这些东西深深地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