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拿破仑担任终身执政以来,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成为皇帝。
但是拿破仑预想的五六年的时间比实际时间要长得多,因为他是那样地迫不及待。拿破仑曾经几次召见富歇,并不时有意暗示自己要做皇帝。善于察言观色的富歇开始向元老院呼吁建立世袭政权,并宣称这是结束刺客们刺杀拿破仑唯一的办法。在他的鼓吹之下,要求建立世袭统治的呼吁书和请愿书,从全国各地如雪花一样飞来。元老院也提出了拿破仑登基做皇帝的议案,并对拿破仑的野心加以粉饰,并说这是人民的呼声,这样做有利于法国和平安定的局面。
1804年4月30日,议员居雷向保民院提出议案,要把执政制共和国转变为帝国,拿破仑晋升至皇帝尊号,拥有世袭权力。保民院通过了这项提案。5月3日,参议院议长康巴塞雷斯率全体议员前往杜伊勒里宫,向拿破仑宣读请愿书,恳请拿破仑巩固自己的事业,把终身执政之职变为世袭皇帝。面对这种情况,拿破仑喜上眉梢,但他还是决定走一下民主投票的程序。
法国人民以压倒优势的多数拥护拿破仑为自己的皇帝。5月18日,参议院正式批准“法兰西共和国把全权委托给一个皇帝,他的称号是法兰西人的皇帝。”康巴塞雷斯率全体议员在胸甲骑兵的护送下,来到圣克鲁宫,向拿破仑表示祝贺。
不久,拿破仑便从布伦军营前往比利时,在拉肯城堡同约瑟芬皇后相会。然后,拿破仑继续沿莱茵河畔的城镇旅行。这次旅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试图与教廷谈判,劝诱教皇前来法国为他加冕。他要以教会的批准和支持来巩固波拿巴王朝。现在他想要罗马教皇亲自参加他即将举行的加冕典礼,像一千年以前查理大帝那样。不过,拿破仑不是简单地效仿,他要做些修改:查理大帝是自己到罗马教皇那里去加冕的,而他则要罗马教皇到巴黎来为他加冕。
教皇庇护七世得知拿破仑这一想法后,极为惊恐和气愤。然而,去巴黎是不可能拒绝的,因为罗马处在意大利北部和中部的拿破仑军队的威胁之下。经过短时间的考虑之后,教皇决定满足拿破仑的要求。
1804年11月2日,教皇一行从罗马出发前往巴黎。11月25日,教皇一行经过奈姆斯城,受到奈姆斯城人的热情欢迎。第二天清晨,礼炮轰鸣,锣鼓咚咚,教皇在一片欢呼声中登上了马拉的轿车,向枫丹白露方向驶去。半个小时过后,四下雾气朦胧,夹杂着阴冷的雨水,车子奔进一片树林。经过布龙村时,欢迎的人群列队站在大道两旁,高呼:“庇护七世万岁!”“拿破仑一世万岁!”
教皇的车子慢慢地驶过来,教皇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端坐在一匹威武的马上,神情自若,他的周围有许多卫士,教皇知道,这个人就是拿破仑。教皇意识到自己必须下车了。可看到路面泥泞,穿着雪白丝鞋的教皇不免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让雪白的丝鞋受了委屈。教皇在适当的距离站好后,拿破仑才起身下马,向这个矮个子、黑头发的年迈老人走去,同他拥抱。
这时,停在旁边的御辇突然前进了几步,为了躲避车子,教皇和皇帝下意识地分开,各自向后退了几步,车子正好在两人中间戛然停了下来。瞬息间两扇车门敞开,皇帝纵身从右门跳进车,一名军官示意庇护七世从左门上车。教皇未察觉这是预先的安排,上车后就坐在第二个位子上,直到枫丹白露。
一点半钟左右,车队驶进枫丹白露。教皇立即被人引进皇太后宫。太后宫内虽有许多宽敞华丽的房间,但由于年久失修,已破败不堪。教皇被安排在这里小住,虽心怀不满,但敢怒不敢言。
27日,拿破仑和教皇准备进入巴黎,尽管这次皇帝不得不把右边的座位留给庇护七世,但决定夜间进入巴黎,因此任何排场都免掉了。11月28日,教皇和皇帝的马车在清冷的秋夜里飞快地驶进巴黎。官方报界未作任何透露,唯一采取的措施是命令全体卫队在兵营里持枪待命,不得擅自离开。
12月2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杜伊勒里宫的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这一天是拿破仑的正式加冕日,整个宫中充满着节日的气氛。
9点钟,教皇的仪仗离开了杜伊勒里宫。仪仗前列是一头系着饰带的驴子,手持十字架的摄影师骑在驴背上。教皇的轿车由8匹灰色大马拉着,车上放着皇帝赐的镀金青铜三重冠。车队神情庄重地穿过街道。10点钟,教皇一行进入了圣母院。大批观礼者把圣母院挤得水泄不通。庇护七世下车后,进入主教宫,坐在早已为他安排好的座椅上,开始祈祷,等候皇帝的驾到。
2个小时以后,礼炮响了,一辆由黄金装饰的华丽马车在8匹浅栗色的高头大马的牵引下,朝圣母院飞奔而来。车队在教堂前空地停了下来,皇帝的扈从行列开始进入教堂。走在前头的是衣着华丽的一般朝臣,其次是佩带勋章的帝国元帅,随后是皇帝的重臣和高官,最后才是身着盛装的皇帝。皇帝身穿深红色天鹅绒大袍和金搭扣短外套,脚着高帮皮鞋,异常激动地出现在观众面前,刹那间欢呼声直冲云霄。
教皇登上祭台,弥撒开始。隆重的仪式持续很长时间,拿破仑不知是因为不耐烦,还是因为太疲劳,一个劲地打着呵欠。最后,皇帝和皇后走到祭台前面,跪在跪凳上,教皇过来为他们履行礼仪。教皇正准备将皇冠戴在拿破仑的头上,谁知拿破仑伸手接过皇冠,自己戴在头上。接着,他又拿起一顶小皇冠戴在约瑟芬的头上。瞬息之间一切都办妥了,至高无上的拿破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他扭头对哥哥约瑟夫说:“约瑟夫,爸爸要是看见我们今天这个派头,该有多好啊!”
加冕典礼的第二天,在巴黎的部队全部集合在马斯广场上,等待着拿破仑发给他们鹰旗以替代共和国旗帜。在雄伟壮丽的检阅台上,皇帝一身戎装,坐在宝座上。随着一声令下,各路纵队都向宝座靠拢。拿破仑起立,下令分发鹰旗,并向各军团发表了如下演说:“士兵们,看看你们的旗帜吧!这些鹰旗永远是你们的集合地点。鹰旗永远在你们的皇帝认为保卫他的宝座和他的子民所必需的地方。誓为保卫鹰旗而牺牲生命吧!誓为能够永远把鹰旗保持在胜利的道路上而鼓起勇气吧!”这番演说之后,军队中欢声雷动,士兵们举着枪,向这位新皇帝欢呼着、跳跃着。在场的每个人无不为军队所爆发出的巨大热情而动容,拿破仑更是激动万分。
教皇已经完成了拿破仑所要求的一切,满以为可以得到善意的补偿,他腼腆地提出要求,希望把法国的阿维农和意大利的博劳涅以及费拉尔归还给他,可是拿破仑置若罔闻。1805年3月底,拿破仑告辞了教皇,动身去了意大利。教皇无奈,在皇帝走后一个月也离开了巴黎。
1804年,法国还有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就是《拿破仑法典》的正式颁行。拿破仑法典系民法、民事诉讼法、商业法、刑法和刑事诉讼法的总称。此法早在1800年8月就由拿破仑任命的民法起草委员会开始编纂,直到1803年才完成,1804年陆续公布施行。《拿破仑法典》确认了私有财产不可侵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男女都有同等继承权等原则,对欧美等国家的立法影响甚大。拿破仑很欣赏这部法典,他在圣赫勒拿岛的回忆中说:“我真正的光荣并非打了40次胜仗,滑铁卢一战抹去了关于这一切胜利的记忆。但有一样东西是不会被人忘却的,它是永垂不朽的,那就是我的法典。”
为了纪念《拿破仑法典》的正式颁布,立法院决定在议会厅建立一尊拿破仑的白色大理石雕像。塑像揭幕仪式的日子定在拿破仑正式加冕称帝之后。那天,立法议会大厦热闹非凡,各亲王公主、国家机构主要代表、外交使团、元帅大臣们盛装聚集在大厅里,等候着那庄严的时刻。当皇帝、皇后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全场起立,隔壁厅内的合唱团唱起了格吕克的著名歌曲:“多么迷人啊!多么雄伟壮丽!……”全场欢声雷动,掌声四起。在议长的提议下,缪拉元帅和马塞纳元帅揭去覆盖在雕像上的薄纱,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皇帝的雕像上:他头戴桂冠,桂冠上间隔有几片栎树叶和橄榄树叶。一片寂静之后,人群中又爆发一阵阵欢呼声。接着,德沃布朗发表了一篇颂扬备至的演说。他说:“先生们,你们以表示钦佩和感激的行为来庆祝民法典的制定,你们为光辉的君王竖立这尊塑像。君主坚定不移的意志使这部伟大的法典得以臻善,他的无边的智慧向人类体制中这崇高的组成部分投来最明亮的光辉。昔日的第一执政,今日法国人的皇帝,他跻身于法律的圣殿中,头戴这象征胜利的桂冠,无数的胜利预示他必将戴上皇冠,穿上人类最崇高最庄严的皇袍。”
“无疑,在这庄严的日子里,面对各位亲王和国家要臣,面对帝国指定的这位乐于造福而不负这崇高职位的可敬的人,在我们希望跟全体法国人民同庆荣耀的节日里,请诸位允许我暂时提高纤弱的嗓音,提醒诸位回顾一下拿破仑是以何等不朽的行动为自己开创了这充满实力和光荣的伟大事业的。如果说颂词会腐蚀意志薄弱者的话,那么对伟人们来说,赞语却是他们的食粮。英雄们的丰功伟绩是他们向祖国作下的承诺。回顾这些功绩,就等于告诉他们,人民期待着他们的伟大思想、崇高感情和光荣业绩。人民无限地敬仰他,深深地感激他……”
议长也发表了一篇辞藻华丽的颂词。面对这一切,拿破仑欣然接受了,他那爱慕虚荣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