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红回到樱城已近中午,地区卫生局的推荐会早已结束,自己本身的一票是丢了,其他人呢,肯定是人在场与不在场大不一样,也不会少丢票的,这些都是不可挽回的。她在心里骂那下雨的鬼天气,骂着那个肇事造成堵车的司机。唯一给她安慰的是司马凯来了,她去省城的最大希望就是能把司马凯请来,只要他来就有希望,所以她的心情还不是很糟。中午,她在“红樱桃”设了便宴算是为司马凯接风,乔叶子、游海也都来陪餐,气氛也算热烈。
饭后,司马凯说他很累,要去宾馆休息。
马里红知道他的心思,说他不要去宾馆休息了,就在店里让叶子给他做个全身按摩,会得到更好的休息,也更舒适。
司马凯也没推辞,乔叶子就带他进了按摩房间。乔叶子关上了门窗,拉上了粉红色的窗帘,开亮了橘黄色的灯光,使室内显得静谧而又温馨。乔叶子指着墙上挂的那张裸体美女图对司马凯说:“你看这幅画好吗?”
司马凯对这东西司空见惯了,淡淡一笑说:“这画到处都有,唯独你别处没有。”
乔叶子略带羞涩地抿嘴一笑说:“你先冲个凉换换衣服。”
正在这时,门“砰砰”响了,像是用手指头叩的,乔叶子开门一瞅:“马阿姨?”
马里红示意乔叶子跟着她走过去,走了几步,马里红在走廊里停住了,轻声地对她说:“叶子,今天你一定要给司马处长服务好,要揉好揉到。揉好,就是要揉得让他高兴,让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要兴奋起来;揉到,就是百骨百节都要揉到,不漏一处,特别是多揉揉他那敏感部位,像我上次给你说的那小狗虱的地方!”说着,她还双手在自己的胸部比比画画。
乔叶子“扑哧”一笑,说:“老师没那样教过。”
“这手艺简单,不用老师教,都是自己悟的,你一定要给他揉得高兴。”马里红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司马处长要是高兴了,他要咋的你就由着他。”
听她这么一说,乔叶子又忸怩起来:“我不,我害怕!”
“害怕什么呀,都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马里红故意嗔怪地瞪她一眼,“阿姨有事求他,他高兴了能把阿姨的事情办成;阿姨的事办成了就把你的户口从乡下转到城里来。”
乔叶子一听说转户口高兴了,她知道户口一旦从农村转到城里,就告别了农村,由农民成为市民。她不再忸怩,两只鸟眼般的小圆眼放光地看着马里红说:“阿姨求他办什么事啊?”
“这个你不懂,事成之后你就知道了,你听阿姨的就是了。”
乔叶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按摩室的门“吱”的一声响了,穿着按摩衣的司马凯探出头来。马里红朝司马凯笑着,拉着乔叶子走过来对他说:“你下午就好好让叶子按按,舒舒服服地休息休息,叶子这姑娘人也乖指法也好,你高兴她咋按她就咋按……我就不管你了,我出去办点事。”她说着把乔叶子推到屋里,顺手拉上门走了。
屋里成了司马凯和乔叶子两个人的世界。乔叶子嘴朝司马凯一挑:“躺下吧!”司马凯就乖乖地躺下了。乔叶子去卫生间净了净手,正要开始按摩,门又“砰砰”响了,“讨厌!”她以为是马里红又来了,咕嘟着嘴开门一看是另一位小姐,小姐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她出去后,那小姐嘴贴着她耳朵说:“游总找你。”她跟着那小姐走过来,游海就在拐角处等她,到游海跟前时那位小姐就走了。
游海对乔叶子第一句话就是:“咱可是卖艺不卖身啊!”
乔叶子点点头:“我知道。”
游海说的第二句话是:“你马阿姨领这个家伙不正经,可别听她的。”
乔叶子又是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游海说的第三句话是:“他万一无礼,你就……”
乔叶子还是点点头:“你不用说,我明白。”
“好,你去吧!”游海还是不放心。
这个拐角处离乔叶子的工作间仅有七八米,可乔叶子却走了四五分钟。她不是在走,她是在想,想寻找一个既能保护自己又让客人高兴,既听游海的话又不被马阿姨抱怨的办法,直到想妥了她才走进屋去。
“挺忙的!”司马凯不悦地说。
“不好意思。”乔叶子编了个谎,“那女孩没带钥匙让去开个门。”
司马凯理解地“哦”了一声。
“先做个面部美容吧!”
“需要多长时间?”
“八十分钟。”
司马凯做过面部美容,知道程序挺复杂,先是洁面,磨砂,揉磨,然后糊面膜,等于把人捆床上了,他才不干哩!摆摆头说:“算了吧,时间太长了。”
“你还是做个吧!司马叔叔!”乔叶子极力想用这个项目拖住他,这是乔叶子想出来的招数,她劝说道:“俺这面部美容与别处不同,是从国外引进的芳香疗法。”
“什么芳香疗法?”司马凯不以为然。
“就是aromatherapy。”乔叶子说出了这个英文单词,然后继续鼓动,“芳香疗法已有七十多年的历史,它是利用天然植物的芳香,配合专业的手法对人体、心理进行舒缓,调理人的亚健康状态,使人紧张的神经情绪得以松弛,做过之后,你会感觉很轻松。昨晚到今天你太累了,特别适宜做这个项目。”
司马凯又是摇摇头:“算了,时间太长了,你马阿姨托我有事,我还得为她去找人。”
“马阿姨找你什么事啊?”
“你不知道?”
“我不懂。”她回想起马里红那天晚上带她去给冉登高按摩,路上马里红对她讲,冉登高是管谁能当县长的官,联想到这里就问司马凯:“她是不是想当县长?”
“相当于县长吧!”
乔叶子想起马阿姨说的,事办成了就可以把自己的户口转到城里来。心里说,好吧,还是依着司马叔叔,早点给他按摩完,让他去给马阿姨跑事儿。于是说:“顾客是上帝,听司马叔叔的!”
“别叫司马叔叔,听着别扭。”
“那叫什么?”
“叫哥哥!”
“那可不敢,你是省里的大官!”
“什么大官啊,都是朋友。”
乔叶子整天担心的就是乡下妞在城里不被人看起,尤其干这一行当的,听司马凯这么一说她高兴了:“好,你愿意我叫哥哥,我就叫哥哥。”
司马凯笑了笑:“不过,在你游叔叔、马阿姨面前还是……”
没等司马凯说完,乔叶子聪明地一笑说:“我知道。”
俩人暂时沉默,屋子里成了寂静的世界。
乔叶子纤纤的双手如两只蝴蝶在司马凯头部飞舞,自上星穴、头维穴,经百会穴、神聪穴,循序推至玉凤池穴,她时而轻抓巧点,时而狠摆重搓,交替而作如行云流水……
乔叶子纤纤的双手渐渐延伸到他的人迎穴、肩井,还没有延伸到乳中,就是马里红说的小狗虱的部位,司马凯就睁开了蒙眬的双眼,朝乔叶子笑笑夸奖道:“你真漂亮!”
“真的吗?”乔叶子诡秘地一笑。
“真的,你太漂亮了,就像古代诗人宋玉描写的东家之女。”司马凯含情脉脉地说。
乔叶子嘻嘻笑着:“我也不知道什么东家之女、西家之女。”
“我真的很喜欢你。”司马凯两眼变得色迷迷地望着乔叶子。
“你这话不知道对多少个女孩子说过。”乔叶子仍是嘻嘻笑着。
“真的,我很喜欢你,也很爱你,若不是为你我也不会冒雨摸夜来樱城……”司马凯毫不掩饰地说。
“那太谢谢你了。”乔叶子也变得两眼含情脉脉。
“真的,我爱你,叶子。”
“你爱我,我可不爱你。”
“为什么?看不上哥哥?”
乔叶子摇摇头,然后说:“俺听姐妹们说,现在男人不能爱,表面老实心里坏,他说爱你一辈子,其实爱你一阵子。怀里抱着亲爱的,心里想着另外的,花花世界花花心,男人个个没良心。”
司马凯一听哈哈一笑:“小姐们挺会编的。不过,男人们也说了,当今少女不可玩,她们都想傍大款,奔驰宝马两头尖,别墅小楼享清闲,一天化妆七八遍,下露大腿上露肩。”
乔叶子说:“你说的不包括俺。”
司马凯也说:“你前边说的也不包括俺。”
乔叶子的纤纤玉手开始滑向他的乳中部,司马凯的双手猛地抓住了她的双手,乔叶子极力挣脱着:“你放松,我给你按摩,你放松。”
“我不要你按摩,我要吻你。”
“不可以。”
“你马阿姨说过,我高兴咋的就咋的。”
“她是指的按摩。”
“我不要按摩,我要你……”
“什么都不可以。”乔叶子仍极力挣脱他攥得紧紧的双手。
司马凯知道小女孩的性格,她就是愿意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愿意,要故意忸怩一阵子,不如来个“缓兵之计”,于是松开了手:“好吧,听你的,你做按摩。”
乔叶子纤纤的双手刚刚开始在他的胸前揉搓,他那双手犹如两条蛇一般猛地蹿进了乔叶子的乳罩内……那两个奶子圆圆的,饱饱的,挺挺的……嗯,就是不一般,司马凯挺起了上身,伸出舌头要往乔叶子的嘴里塞。乔叶子的双手扑打着,推着,嚷着:“你松开,你松开!”
司马凯不管乔叶子如何反抗,仍是死乞白赖地要往她嘴里送舌头,双手还抓着那两个奶子不放。
乔叶子急了说:“哥,你急什么?早晚都是你的!”
司马凯一听心里酥了,浑身酥了,手也软了:“小叶子,你可别骗我!”
“不骗你,只要你能让俺马阿姨当上那相当于县长的官。”乔叶子说着把他的双手拿了出来。
司马凯觉得她的话真可笑,忍不住“吞儿”地一笑:“要是她当不上那相当于县长的官呢?”
“那你就永远别碰我。”乔叶子很认真地说。
司马凯听乔叶子这么一说,真担心以后没有机会,他不甘心放过这个当代的东家之女,又要动手动脚,乔叶子嗲着说:“哥,你要快活一阵子还是想快活一辈子?”
“你猜呢?”司马凯不动了。
“我说过了,我早晚都是你的,只是今天不高兴你这样,你给我一个适应的时间。”乔叶子说着给他抛了个媚眼。
这一眼足以使司马凯销魂,他松开了手:“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干啥?”乔叶子狠狠瞪他一眼。这一眼也瞪得使他销魂,他美滋滋地笑了。
“不过,你也不许骗俺马阿姨。”乔叶子又补充一句。
“不骗,不骗。”
“说话算数啊!”
“算数!算数!”
“你要说的不算数,俺说的可也不算数了。”
“哪会呢!”
司马凯不与她乱闹了,也不让她按摩了,仍穿着按摩衣坐在一张椅子上抽烟。乔叶子端过了一杯开水放在他面前说:“喝点水,别生气。”
司马凯白她一眼:“当然生气。”
乔叶子嫣然一笑,那一笑煞是好看,笑过了说:“哥,别生气,等俺马阿姨当上了那相当于县长的官,我一定让你好好高兴高兴。”
司马凯一听,顿生狐疑,这马里红仅是一两面之交,人虽然热情爽朗,但品行怎样并不清楚,她会不会与乔叶子串通一气设下圈套?他想到有些报纸杂志上登的,社会上流传的,现在有的人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设下“美人计”,搞什么录音的,安装什么微型摄像头的……他有点害怕了,环顾了一下房顶和四周,没有什么疑点。他趁着乔叶子去洗手间,又拿过乔叶子的小包翻了翻,只见里边仅装着小镜子、眉笔、口红等一些简单的化妆品,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但是他心里还是不踏实,乔叶子从洗手间出来后,他又问:“叶妹,为什么对你马阿姨的事那么操心?”
乔叶子掂着水瓶一边往他的杯子里续水一边说:“不骗你,哥,马阿姨说过,只要她的事能办成,就把我的户口转到城里来。”
司马凯轻松地点点头,看来自己多虑了。
马里红坐在卫生局二楼公务员的房间里等待。这间房子虽然住着两名整个楼上最没地位的管给整个楼层打水扫地的年轻人,但是这里的人气很旺,因为这地方是通往郗大康办公室的必经之地,来找郗大康的人一般都先到这里问问郗局长在不在,他办公室里有没有人?如果郗局长办公室有人,他们都要坐在这里等候。马里红今天扮演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她是把司马凯安顿好,从“红樱桃”出来就直接奔这里的。她到这里一问,得知侯欢在郗大康办公室,真想拐回去。她很不想见到侯欢,她知道这些年侯欢一直对她存有戒心,见到她从来不理会她,时不时还听到有人传说侯欢在背地里说她坏话。可是,今天不行,她一心要见到郗局长就避不开侯欢,她也想到去其他同志的房间坐一坐,或者侯欢快出来的时候,她到洗手间去回避回避。又想想那办法不行,因为找郗局长的人很多,郗局长的事情也很忙,她必须趁侯欢从郗局长办公室出来的瞬间钻进郗局长的办公室。如果不是那样,别人就有可能捷足先登了。那样,她下午能否与郗局长见上面说上话就没有把握了。于是,她就硬着头皮在这里死等硬守。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侯欢还没有出来。马里红急得站了起来,心里骂着,侯欢个死货,在郗局长面前捣鼓什么呢,说得那么臭长!骂是骂,等是等,急也不行,就是等到天黑也得等,也得见到郗局长!
她从“红樱桃”出来之前,曾给苗青打了电话,苗青关着手机,接着打他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她又打电话问了别人,说是上午投完票就再也没见到苗青,或许是跟地委组织部的人一块儿统计票去了。尽管请来了司马凯,但她还是心虚,心里没底儿,因为上午她没有参加会议。她想起苗青说的,郗局长是根也不是根,在卫生系统他是根,他是道铁门槛,隔不过去,必须找他。于是她决定先不去找芮雪青而找郗大康。
郗大康办公室的门有了响动,马里红迅速从公务员的屋里跑了出去,正巧与侯欢走了个迎面。她知道侯欢不会理她,也就有意把脸偏向一边。可今天的侯欢一反常态,大声喊着:“马院长,你也来找郗局长啊!”那声音大得似乎整个楼的人都能听见。而且侯欢还伸出手来要和她握手,这个鳖侯欢,有意捉弄人的吧!她心里这样骂着,脸上却装出一副笑容说:“是的,我来找郗局长汇报个小事,只几句话。不像你,说的都是大事,一说一个小时。”
“这样说,你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侯欢问。
“不给你说了!”马里红朝他一挥手,钻进了郗大康办公室。
“郗局长,我也想给你说说自己的想法。”马里红开门见山地说。
“有什么想法了?”郗大康眼皮翻翻看看马里红。
“我想来局里工作。”
“怎么想来局里工作的?”
“我想着自己还算年轻,到你身边工作能在你的直接领导下,多为你出把力。”马里红说。
“你这个愿望是好的!”郗大康说,“不过,你在下边当院长是指挥人的人,到局里来是受人指挥的人,现在都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来当个科长你愿意?”
马里红见郗大康给她兜圈子,就单刀直入:“上午开大会已经推荐过副局长了吗?”
“是啊!”
“这等于摊牌了嘛!”
“是啊!”
“我想着自己也是学医的,在医院也干这么多年了,也算是有基层领导经验了,这副局长的担子能挑起来,而且能给你干好的。”马里红望着郗大康说。
“这要看民意,上午推荐一结束,所有的票地委组织部都拿走了,还不知道结果……”郗大康说。
马里红知道自己得票不会高,忙拦着说:“票只是一方面,主要看领导意图。”
“是啊,那还要看组织意图。”郗大康也借着她的话说道,“副处级是地管干部,要看地委是怎么考虑的!”
马里红一笑:“你是老领导了,给你说实话,地委我也找过了,地委领导说,关键是你们郗局长,郗局长只要报上来,就没有问题。”
马里红一句话把郗大康噎住了。他故作不经意地说:“现在只是摸摸底子,早着呢!”
“就是早,你才得心中有数啊!”
郗大康见她是猴不钻圈多敲锣,干脆不听她敲锣了,直接说:“眼下你就不要多想别的,安心工作吧!你看你们医院,正迎接专家验收的,突然不来了。”
“是的,大家都觉得挺扫兴的。”马里红的语气也显得心里很不舒服。
“有人说,问题出在你们医院内部。”郗大康眼盯着她说。
“医院内部?”马里红身上的神经如同针刺了紧张起来。
“是啊!说医院内部有人搞小动作。”郗大康继续敲着。
马里红很快恢复了平静,摇摇头:“这不可能,创省A级医院是全院干部职工的共同愿望,有荣誉大家都有一份,内部不会有人去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