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中国姑娘与德国将军唇枪舌剑 (1)
赫夫曼初冬的办公室。
赫夫曼在接电话,脸色骤变:“什么?押运苦力的士兵被打死了,只活下来一个?……有人抢走了八名苦力?好,我知道了长官,我马上调查一下!”
赫夫曼挂断电话,脸色铁青,命令胡里昂:“命令安德鲁立刻来见我!”
胡里昂:“阁下,柏林来电批评比利时给柏林送去的物资和苦力太少,远不能满足柏林的需要。”
赫夫曼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愤然道:“短短几个月,就从小小的比利时掠走了七百多吨石油、一千六百多吨纺织品、一万一千多吨毛制品、八千多吨金属,还有那么多水果和生活用品,送去了几万名劳工,还嫌少?我们对比利时已经刮地三尺了,难道还要把整个比利时都搬到柏林去吗?”
胡里昂:“阁下,请您不要动气……”
赫夫曼:“命令尤里上尉立刻把金铃给我送来!”
初冬郊外。
金铃坐在吉普车上,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落叶飘零的初冬景色。
尤里却一扫往日的凶狠模样,一边开车,一边满脸堆笑地看着金铃,赞扬道:“金铃小姐,您可真漂亮,我从未见过像您这么漂亮的女人!”
金铃冷冷地应酬一句:“谢谢。”
尤里:“金铃小姐,您好像很冷,我把大衣脱给您吧?”说着就要脱大衣。
金铃断然拒绝:“不不!我不冷!我不要!”
尤里:“金铃小姐,总督几次来电话命令我关照您,如果哪里照顾得不周,还请您多多原谅!”
金铃:“不,你照顾得很周到。”
尤里:“金铃小姐,我很希望同您交个朋友……当然,我不想成为漂亮的卫队长孚比斯,只要能成为丑陋的卡席莫多就可以了。”他自嘲地笑道。
金铃顿时紧张起来,心想:“这家伙要干什么?会不会……”
尤里笑眯眯地说:“小姐,我想送给您一件礼物,希望您不要拒绝。”
金铃立刻断然回绝:“什么礼物?我不要!”
尤里笑道:“当然是一件不错的礼物……”
金铃冷言道:“长官先生,您应该知道我是赫夫曼将军的朋友!”
尤里:“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友谊嘛。”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枚绿宝石戒指,向金铃递过来,“希望您能喜欢……”
一看到这枚戒指,金铃吓得大惊失色,急忙大声喊道:“我不要!我坚决不要!”下意识地向窗边躲去。金铃脑海里顿时闪现出可怕的一幕:那位被打死的老妇手上戴着的就是这枚宝石戒指!
尤里吃惊地问道:“为什么?”
金铃:“我讨厌……”
尤里敏感地反问一句:“你讨厌什么?”
金铃:“我讨厌戒指!”
尤里涨红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瞬间又变得惨白,又变得像以往一样阴森可怕了。他抬手将戒指扔出了窗外,再也不睬金铃了。
安德鲁办公室。
洛霍:“长官,请您看看这个……”将一卷画毕恭毕敬地递到安德鲁面前。
安德鲁一把夺下漫画:“又是反动传单?”
洛霍:“不,是漫画……”
安德鲁急忙打开漫画,顿时一愣,漫画上一个德国军官被吊死在绞刑架上,上面写着“安德鲁”,又迅速翻看几张,问洛霍:“就这些吗?”
洛霍:“报告长官,目前就发现这些。”
安德鲁:“立刻派人把比利时所有的画家全部抓来!”
洛霍:“是,阁下!”
安德鲁气愤地翻看着漫画,把写有自己名字的漫画全挑出来,把画赫夫曼的漫画放到一边。把自己的漫画撕碎,把一堆纸片扔到壁炉里烧了,看着它化为灰烬,才转身离去。
赫夫曼办公室。
赫夫曼怒气冲冲地质问进门的安德鲁:“安德鲁长官,你向我解释一下,你手下官兵为什么要打死押运士兵?就因为我同意赦免八个人的绞刑,你就采取这种作法来对抗我吗?”
安德鲁坦然地:“阁下,我想您一定搞错了,我手下人从来没有打死过押运士兵,一定是有人向您谎报了情况!”
赫夫曼:“有人看见你们盖世太保上尉,亲手开枪打死了五六名押运士兵,惟独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难道这也是搞错了?”
安德鲁:“阁下,您应该知道,我手下的官兵从来不着军装。我部下要去执行这种特殊的任务,我想不会愚蠢到让对方认出来的程度吧?阁下,我想冒昧地问一句,那八名抵抗分子是不是被游击队劫走了?”
赫夫曼:“这个问题还是让你的部下来回答吧!安德鲁长官,你可以走了。”
安德鲁:“阁下,我觉得您应该看看这个。这些漫画是士兵在布鲁塞尔大街上发现的。”将一卷漫画递过去。
赫夫曼接过漫画一看,更是火冒三丈:“就这些吗?”
安德鲁:“是的,目前就发现这些。”
赫夫曼:“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安德鲁:“我已经下令把布鲁塞尔的画家全部抓起来了,一定要抓出这个胆大妄为的反战分子!我绝不允许他们如此侮辱总督阁下!”
赫夫曼:“抓到那个混蛋画家,立刻送到我这来!我要亲自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赫夫曼在地上烦躁地踱步,吸烟。
金铃一进来,赫夫曼就用令人发憷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她:“金铃小姐,请你如实地回答我,为什么要欺骗我?”
金铃顿时一惊:“……”
赫夫曼吼起来:“我让你回答我!”
金铃:“好吧。我可以告诉您。是为了爱护您!”
“砰”一声,赫夫曼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声吼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吗?”
金铃吓得猛一哆嗦,忙说:“我丝毫没有欺骗您,我真的是为了爱护您!”
赫夫曼咆哮起来:“我不需要你的爱护!我需要你把事实真相告诉我!”
金铃:“好吧,我可以告诉您……”
安德鲁办公室。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洛霍脸上,安德鲁愤怒地骂道:“混蛋,你竟敢欺骗我?”
洛霍“啪”地立正,敬礼,慌忙解释:“对不起长官,我不是想欺骗您,而是……”
安德鲁:“而是什么?枪杀错了,把看押的士兵给打死了对吧?”
洛霍哑口无言,惊恐地看着上司。
安德鲁:“如果不是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面上,我绝不会饶你!”
洛霍“啪”地敬礼:“谢谢长官!”
赫夫曼办公室。
金铃:“我所以没有如实地告诉您,是怕您对安德鲁长官发火,但我一再告诉您,要您小心安德鲁。如果有半句谎话,你现在可以拉出去毙了我!”
赫夫曼盯着金铃,突然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为游击队工作?”
金铃顿时一惊:“……”
赫夫曼:“请你如实地回答我!”
金铃:“不……”
赫夫曼:“告诉我,是不是他们派你来游说我的?”
金铃:“将军阁下,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请您也如实地回答我!”
赫夫曼:“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你应该相信我的人格,更应该相信我们之间的友谊!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父母的事!”
金铃盯着赫夫曼,探究着此话的真实程度……
赫夫曼:“你听着,我就是把你抓起来,枪毙了,对我也丝毫没有好处,相反,我的良心会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金铃终于相信了他:“过去不是……”
“现在是?”赫夫曼立刻反问一句,“告诉我,你在为哪个抵抗组织工作?”
金铃:“对不起……”
赫夫曼:“好吧,我不勉强你。但我必须告诉你,做为一名德国将军,做为你的朋友,无论从我的国家利益,还是从你自身的安全考虑,我都不允许你再这样胡闹下去了!我必须对你负责,必须把一个完整的金铃送回到你父母身边,否则,我的良心将不得安宁!战争是不讲良心的,它只讲杀戮与征服!所以,我希望你还是远离他们,不要参与比利时人的事!”
金铃坦然地:“谢谢您的忠告,可是,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
赫夫曼:“你做不到?”
金铃:“我想在这种战争面前,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赫夫曼“可我不能不告诉你,他们那种小打小闹的作法,根本无法与德军抗衡,换来的只能是无谓的牺牲!所以我奉劝你,还是不要介入为好!”
金铃:“谢谢您的忠告。可是,做为您要好的朋友,我也不能不忠告您,将军阁下,现在全比利时乃至整个欧洲都在联合起来,我想这种联合起来的力量大概绝不是小打小闹了!”
赫夫曼震惊了,半天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就不怕死吗?万一……”
金铃笑了,脸上露出几分孩子气,但说出的话语却是铿锵有力,落地有声。“我想谁都怕死,我这么年轻,当然更希望能好好地活下去,活到战争结束,好能见到我日夜思念的父母。但是,如果由于我的努力,能够使更多的生命挽救下来,能使更多的家庭获得生存,那么,我一个小小的金铃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也就死而无憾了。您说不是吗?”
赫夫曼的心灵震撼了,怔怔地盯着金铃。
金铃:“当然,有您的保护,我相信我是不会死的。”又像以往一样甜甜地笑了笑。
赫夫曼真诚地:“但是,我的保护并不是万能的。我首先要考虑的是我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否则,我将成为德意志的罪人!”
金铃:“是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可是,如果一个人能经过他的努力,能使千万个无辜的生命挽救下来,能使无数个家庭获得幸福,那么,这个人即使被他的国人骂为罪人,被他的民族视为败类,我想这也是值得的,因为上帝会站在他一边!世界人民会站在他一边!您说不是吗?”声音不高,却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赫夫曼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好一会儿才问道:“这都是他们授意你讲的?”
金铃:“不,没有任何人授意!”
赫夫曼沉默了,在地毯上踱起步来,好一会儿才沉沉地说了一句:“告诉你,以及你的那些朋友,还是小心点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