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连受重挫 (1)
兰伯宅。冬天的清晨。
一缕初阳透过窗纱射进来,照在兰伯明显憔悴的脸上。他拍着冷汗淋淋的额头,痛苦地喊道:“哎呀,头疼死了!”
索菲亚惊喜地:“啊,亲爱的,你终于醒了!等着,我给你拿止痛药来!”转身欲走,却被兰伯一把拽住了。兰伯急不可待地问道:“告诉我,我都说了些什么?”
索菲亚两眼含泪,摇摇头。
兰伯惊讶:“怎么,什么都没说?”
索菲亚哽咽:“只说了一句……”
兰伯紧张起来:“什么?”
索菲亚动情地:“你说……非常爱我和孩子……”
兰伯:“噢,真的?”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妻子,两人久久地拥抱着。
穿戴整齐的兰伯对镜子扎着领带。索菲亚噙着泪水帮他正着衣领。
兰伯亲亲索菲亚,安慰道:“别难过,不会有事的。我去看看孩子……”
“爸爸,早晨好!”随着两声童声童气的喊声,一男一女,两个三、四岁的孩子从卧室里跑出来。兰伯张开双手抱起两个孩子,笑道:“早晨好!我的孩子,睡得好吗?”
男孩:“睡得好极了,我还梦见爸爸给我买了一堆圣诞礼物呢,我都抱不过来了!”
女孩:“你怎么不叫我帮你呢?”
男孩瞪姐姐一眼:“你睡着了,我怎么叫你呀!对吧爸爸?”
兰伯笑道:“对极了,姐姐睡着了,小弟怎么叫你呀?”
两个孩子搂着兰伯“哈哈”大笑,爷儿仨笑得很开心。索菲亚却背过脸去偷偷抹着泪水。
索菲亚拉着孩子,送兰伯到门口,泪眼婆娑地说:“孩子,快跟爸爸再见……”
兰伯严肃地:“索菲亚,有件事情我必须叮嘱你,如果我被捕了,那就说明维克多出了问题,你要立刻想办法通知西蒙,把情况告诉他,他的联络方式是……”向索菲亚低语。“如果联系不上西蒙,就去艾得利蒙镇一家丽特酒店,找酒店的女老板拉丽特,把情况告诉她,联络暗号是……”
索菲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扑到丈夫怀里哭起来:“不,我害怕……”
兰伯安慰道:“别担心,亲爱的,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孩子,再见!”与孩子亲吻告别,向门外走去。
索菲亚满脸泪水地站在门口,抱着孩子连连向兰伯摆手……
盖世太保总部地下刑讯室。清晨。
维克多满脸血污,被奄奄一息地吊在房顶。
洛霍:“维克多医生,如果你还留恋年轻美丽的金铃小姐,你应该知道怎么办,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你被关在这里,所以,你就不要抱任何幻想了!”
维克多艰难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洛霍……
洛霍:“告诉我,里伯河特到底是谁?他藏在什么地方?”
维克多轻蔑地:“你真愚蠢……我告诉你,里伯河特是全比利时人民的心声!”
安德鲁不失斯文地说,“很遗憾,维克多医生,我一向认为你是一个聪明人……”
维克多咬牙切齿地回敬一句:“我却认为你是一只吃人不露齿的畜生!”
安德鲁微笑道:“你说得很对,露齿是一种不文明的表现。大日耳曼民族是最高贵的民族,向来讲究举止文明,不像你们这些劣等民族那么没教养。听说你父亲是俄罗斯人,那就更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劣等民族了!”
维克多冲安德鲁的脸猛地吐出一口血痰:“呸!你们他妈狗屁的高贵民族,纯属是一帮杀人恶魔!恶贯满盈的刽子手!”
盖世太保总部后院,清晨。
维克多被洛霍押到充满血腥的角落,维克多抬起肿胀得变形的脸,扫一眼灰暗的天空,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绝望地呼喊:“亲爱的妈妈,金铃,永别了!战友们,永别了!”
洛霍举起手枪,恶狠狠地说:“维克多医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维克多睁开眼睛,愤怒地吼道:“畜生,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你!来吧,开枪吧!杀人魔鬼!等着吧,比利时人民早晚会惩罚你们的!自由永远是属于比利时人民的!”他大义凛然地高喊一声“比利时万岁——”
洛霍向维克多举起手枪……
安德鲁办公室。
安德鲁在接电话:“对不起,斯普林特将军,我刚接到总部打来的电报……维克多是一名顽固的抵抗分子,我不清楚手下人是不是已经把他处决了?”
斯普林特勃然大怒:“听着,安德鲁长官,你立即派人把维克多给我押来!即使是尸体也要给我送来!”“啪”地挂断了电话。
安德鲁扔下电话,急忙向窗子跑去,推开窗子,“砰”一枪打掉了洛霍的手枪……
警察局。晨。
兰伯叼着烟斗站在办公室里,看着西拉里迈着青春的脚步走进门来,兰伯急忙来到走廊,看到西拉里到收发室信箱里取出一封信,向卫生间走去……
西拉里走进厕所,急忙插上门,蹲到马桶上,迅速拆开信,急切地看起来,传来兰伯的声音:“立刻停止一切活动!这张支票是送给你的奖励!”他顿时大喜过望,连连亲吻着支票。
西拉里从厕所里走出来,吹着口哨向办公室走去,身后忽然传来兰伯的喊声:“西拉里!”西拉里顿时一惊,急忙转过身来,见兰伯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叫他,忙问:“局长,有事?”
兰伯:“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西拉里内心自语:“他找我干什么?是不是昨晚电话的事……”
西拉里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局长,早晨好!”
兰伯:“早晨好。西拉里,很久没回安德卫普的父母家了吧?”
西拉里感到茫然而谨慎:“是的,局长,半年多了。”
兰伯:“你工作干得不错,放你十天假,今天就回去看看你父母吧。”
西拉里大喜过望:“真的?太好了!谢谢局长!”
兰伯脱口说了一句:“不,应该谢谢你……”
西拉里顿时一愣:“……”
兰伯自知失言,忙说:“谢谢你的工作热情!”
西拉里疑惑地:“不客气……”
兰伯:“去吧。祝你好运,马上走吧!”
西拉里:“谢谢!”转身向门外走去。
兰伯望着西拉里兴奋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种亲切状。
西拉里走到门口,又回头说:“谢谢局长!”突然发现兰伯正用亲切地目光望着他,不禁一震,立刻意识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走出门去。他走出局长办公室,心里疑惑地自问:“他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我?是不是听出昨天的电话是我打的?他为什么突然放我十天假?能不能……噢,天哪!原来他可能就是……”他急忙回身推开兰伯的屋门,却发现兰伯正用冷漠的目光望着他,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亲切。
兰伯冷漠地:“怎么又回来了?”
西拉里:“啊,局长,您没什么事吧?”
兰伯不悦:“我有什么事?”
西拉里:“对不起,打扰了。”转身出屋。
兰伯望着西拉里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嗨……”
维克多家。日。
老人病倒在床,边哭边呢喃着:“维克多,我的孩子……维克多,我的孩子……”
憔悴不堪的金铃,端着一碗面汤,强做笑脸地劝慰道:“妈妈,起来吃点吧。您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我担心您……”
老人哭泣道:“孩子,我吃不下,我不知维克多会不会被他们处死……”
金铃:“妈妈,不会的,一定不会……”忙把面汤放到床头茶几上,躲避着老人的目光。
老人拉住金铃的手,啜泣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非常难过……你们是那么相爱……要哭就哭吧,总比憋在心里好受些……”
“妈妈――”金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一头扑到老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老人安慰金铃:“孩子,也许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也许赫夫曼会想法救他……”
金铃:“妈妈,现在连维克多被关押在哪儿都不知道,赫夫曼想救也救不了啊!盖世太保是不会放过他的……妈妈,我难过死了……我是那么爱他,我不能没有他,妈妈,你也不能没有他……”
老人:“孩子……”母女俩抱头大哭。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及拉丽特的喊声:“请开门,我是拉丽特!”
金铃拭去泪水,跑去开门。拉丽特、艾德蒙等一帮人出现在门口。大家纷纷上来与金铃无声地拥抱,以示安慰。
拉丽特:“还没有消息?”
金铃痛苦地摇摇头。
又有人敲门,金铃打开门,法克力申忽然出现在门口。法克力申敬礼:“您好,金铃小姐!总督打来电话,请您立刻去见他!”
金铃急忙问道:“他说没说什么事?”
法克力申:“没有。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可以走了。”转身离去。
金铃:“啊,谢谢您……”
几个人立刻议论开来:“快去吧,也许是维克多被救出来了!”
“对,完全可能!”
“啊,要是那样就太好了!”
金铃被大家说得热泪盈眶:“维克多真被放出来就太好了!”
老人急忙从卧室里颤颤微微地走出来,急切地问道:“孩子,维克多有消息了吗?”
金铃:“啊,赫夫曼将军让我立刻去见他!”
老人惊喜:“啊,那一定是维克多有消息了,太好了。快去吧!”
金铃抓起呢大衣,与老人拥抱告别:“妈妈,别着急,等我给您带回来好消息!”
老人:“孩子,妈妈等着你,圣母保佑你……”在胸前划着十字。
艾德蒙:“我去给您叫马车!”向门外跑去。
赫夫曼办公室。日。
金铃在士兵的带领下,匆匆走进赫夫曼的办公室。
金铃急切地:“您好,赫夫曼将军,听说您找我?”
赫夫曼脸色沉郁,伸出手来握住金铃的手:“对不起,金铃小姐……”
金铃顿时大惊:“怎么?维克多他……”
赫夫曼无奈地摇头:“我向你道歉,实在没有办法……”
金铃:“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
赫夫曼:“我感到非常遗憾……”
金铃两眼“倏”地充满了泪水,嗔怪道:“赫夫曼将军,您快告诉我,维克多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处死了?”
赫夫曼:“他被押送柏林了。”说完,等待着金铃疾风暴雨般的发火。
金铃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目光,冷冷地盯着赫夫曼……
赫夫曼紧张地:“金铃小姐,你没事吧?”
金铃没有回答,转身向门外走去。
赫夫曼有些惊惶失措,忙说:“金铃小姐,你要求赦免的五名死刑者,我已经向柏林请示过了,目前正在等待答复。”
金铃冷冷地回了一句:“那就多谢你了。再见。”推门走了出去。
赫夫曼:“金铃小姐,请您……”
城堡门前。日。
雨雪交加,行人匆匆。偶尔走过一队巡逻队。
金铃像木偶一般,木讷而茫然地走着。雨雪打湿了她的脸颊、头发,吹落了她的披肩,她却全然不知地走着。
郊外公路,日。
一辆马车渐渐远去,传来金铃痛苦而茫然的心声:“我该如何回答老人?老人家能经受住这种沉重的打击吗?不,我不能告诉她……”
维克多家。傍晚。
老人急忙喊道:“孩子,是你吗?”
金铃刚进门,忙说:“是我,妈妈!我回来了。”跑到镜子前照照,用头巾擦净泪痕。
老人急不可待地奔出来:“孩子,有维克多的消息吗?”
金铃强做笑脸:“有,妈妈……”
老人:“快告诉我,他在哪?他怎么样?”
金铃:“他……逃出来了,回家怕被德国人抓住,就逃到森林里投奔游击队了!”
老人惊惑地盯着金铃:“孩子,你不是在骗我吧?”
金铃:“妈妈,我怎么会骗你呢?”
老人:“孩子,你真的没有骗我?”
金铃强忍着巨大的悲痛,默默地点头:“妈妈,我怎么忍心骗您哪?”
老人:“是的,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太好了,我的儿子终于逃出来了。”
金铃:“妈妈,我们还没吃晚饭,我去准备晚饭吧。”
老人:“孩子,辛苦你了。”
金铃:“没关系……”急忙跑进厨房,一头靠在门上,捂着脸失声痛哭。
郊外树林。傍晚。
暮色苍茫,天色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