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今属河南省)人,宋代抗金名将。北宋末年,岳飞从军,任秉义郎,因反对朝廷南迁,被革职。不久,其投奔河北招抚司,被张所破格提拔为统制,因其带兵有方,作战英勇,深为宗泽所赏识。南宋时,岳家军大举北伐,先后收复蔡州(今河南汝南)、颍昌(今许昌)、淮宁(今淮阳)、郑州、洛阳,并取得郾城大捷,使金兵受到重创。正当岳家军乘胜前进之时,南宋朝廷连下十二道金牌,迫令其退兵。不久,岳飞被秦桧构陷,遇害。毛泽东称赞岳飞是抗金英雄。
【毛泽东评点宋金之战】
古人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个“妙”,我们叫做灵活性,这是聪明的指挥员的出产品。灵活不是妄动,妄动是应该拒绝的。灵活,是聪明的指挥员,基于客观情况,“审时度势”(这个势,包括敌势、我势、地势等项)而采取及时的和恰当的处置方法的一种才能,即是所谓“运用之妙”。基于这种运用之妙,外线的速决的进攻战就能较多地取得胜利,就能转变敌我优劣形势,就能实现我对于敌的主动权,就能压倒敌人而击破之,而最后胜利就属于我们了。
——摘自毛泽东的《论持久战》(1938年5月),见《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462页,人民出版社1964年版。
【宋金之战概要】
北宋末年,内忧外患。当时,宋朝面对的最大的敌人,是北面的金政权。
在宋金之战中,最具亮点的人物,当属大名鼎鼎的岳飞。
岳飞(公元1103—1142年)是宋代抗金名将,字鹏举,相州汤阴(今属河南省)人。北宋末年,岳飞从军,任秉义郎,这是一个下级军官的官衔。岳飞曾上书宋高宗,反对南迁,被革职。一气之下,岳飞投靠河北招抚司,被张所破格提拔为统制,跟随王彦收复新乡(今属河南省)。不久,岳飞跟随宗泽驻守开封(今属河南省)。
这个宗泽(公元1060—1128年),是岳飞成长为一代英雄的关键人物。此人也是宋代的抗金名将,字汝霖,婺州义乌(今属浙江省)人。宗泽是元进士,兼河北义兵都总管。他张贴告示,招募义勇之士,组成强兵劲旅,以抵抗金兵。
话说宋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初,金人灭辽,转而南下,对宋发起军事进攻。十一月,金兵兵分两路:西路军由左副元帅完颜宗翰率领,进围太原(今山西省太原);东路军由南京路都统领完颜宗望率领,攻克檀州(今北京密云)、蓟州(今天津蓟县),进取燕京(今北京),让归降的宋将郭药师带路,杀向东京(即汴京,今河南省开封)。当时,东京是宋朝的国都,其政治地位及军事意义不言自明。
先说金兵两员大将。完颜宗望(?—1127),即斡离不,又称斡鲁补,女真人,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二个儿子。金天辅六年(公元1122年),他与完颜宗弼等率精骑追击辽天祚帝至阴山(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北大青山),以寡击众,大败辽兵,俘获辽帝宗室成员。然后,率领金兵平定张觉,攻占平州(治今河北省卢龙)。后随金太祖进攻南京(今北京),身任先锋。
另一金将完颜宗翰(1079—1136),即粘罕,原名粘没喝,是女真族完颜部人,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侄子。金收国元年(公元1115年),其随金太祖出征,统领右军,在达鲁古城(今吉林扶余东)大败辽兵。金天辅六年(公元1122年),他参与攻打中京(今内蒙古自治区宁城西南)等战略要地,率领精骑追杀辽天祚帝,袭取西京(今山西省大同)。
宋末帝钦宗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二月,完颜宗望率领金兵围攻东京。宋宰相白时中、李邦彦等劝说宋钦宗弃城逃跑。这一主张遭到兵部侍郎、亲征行营使李纲的反对。宋钦宗无奈,只得任命李纲为尚书右丞、东京留守,全权指挥对金作战。
金兵进攻东京西面的开远门,北面的遍天门、景阳门,并以云梯攻城。宋兵死守,以手炮等攻击近处的金兵,以神臂弓、床子弩、坐炮射击远处的金兵。此外,李纲召集壮士数百人出城,烧毁金兵的数十座云梯,杀敌数十人。金兵要么淹死在城外的壕沟中,要么从云梯上坠下身亡,要么被矢石击中而死,伤亡惨重。
但是,金兵勇猛异常,又进攻东京城的陈桥门、封邱门、卫州门等门,宋兵杀敌数千,金兵暂时退走。
宋钦宗惶惶不可终日,他罢免李纲,派人与金兵求和,答应割地。
钦宗的投降举动,使京城大为震惊,太学生陈东带头上书,军民响应者达到数万人。他们要求重新启用李纲,以武力抗金。钦宗只好让李纲官复原职,结果军民士气大振。
完颜宗望看见守军死守城池,而且宋各路勤王之军已纷纷赶到,便在取得割地诏书后,率金兵撤走。
八月,金太宗再度命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率领金兵南下,分兵两路,对宋政权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完颜宗翰率领金兵猛攻太原。至九月初,被围困达八九个月之久的太原陷入金兵之手。
十月初,完颜宗望攻占真定府(今河北正定)。
然后,两路金兵长驱直下,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宋都东京。闰十一月,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会师于东京城下,并完成对东京的战略包围。
宋钦宗胆小如鼠,早已派耿南仲、聂昌到金兵军营,答应割让河东、河北。金兵围攻东京时,钦宗又派何栗到金兵军营,再次求和。很快,钦宗下令打开城门,投降金兵。
十二月,完颜宗翰、完颜宗望骑着高头大马,率领金兵入城。
翌年初,金人废宋徽宗、宋钦宗的帝位。
三月,金人扶持宋臣张邦昌为傀儡皇帝,建立楚国。
四月,金兵押解宋徽宗、钦宗及大量人口、物资,返回北方。至此,北宋灭亡。很快,南宋建立,偏安东南一隅,宋金之间重燃战火……
在这场金灭北宋的战役中,有一个重要的插曲。即初出茅庐的岳飞,在其中有一场精彩的表演。这场表演,为岳飞成为南宋抗金名将拉开了序幕。
公元1126年,也即北宋灭亡的前一年,宋钦宗于战事最危急之时,派弟弟康王赵构前往金地议和。当赵构走到磁州(今河北省磁州)时,被百姓拦住,劝阻他不要前去求和。磁州的地方长官宗泽也劝赵构不要去。
这时,相州(今河南省安阳市)的官员汪伯彦想拍马屁,以便为自己的升迁早作铺垫,就把赵构迎接到相州住下。
这一年的冬天,金兵围攻宋都,宋都军民拼死抵抗。迫于民情和军心,宋钦宗密令赵构在相州建立“天下兵马大元帅府”,任命赵构为大元帅,宗泽、汪伯彦为副元帅,组织兵马援救京城。诏令传来,赵构便着手在相州招兵买马,积极备战。
当时,大元帅府有一个统制官,名叫刘浩,他看见宗泽身边有一个青年,气度不凡,举步如风,便悄悄地问宗泽:
“此乃何人?我看此人必不同于常人。”
宗泽笑道:
“统制果然有眼力,这位小伙子名叫岳飞,年仅23岁,武艺十分了得,而且不是蛮勇之辈,熟读兵书,很有头脑,是可造之材啊!”
刘浩听后,大喜,说道:
“我想把他引见给康王,不知宗将军愿意否?”
宗泽回答:
“好!好!甚好!”
于是,刘浩便领着岳飞来见康王赵构。赵构见岳飞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十分高兴,当即命岳飞前去招抚吉倩义军。岳飞不负厚望,前去招抚吉倩率领380人来降,赵构闻讯,便封岳飞为承信郎。然后,赵构又派岳飞前往李固渡(在今河北省大名县),去抗击金兵。
李固渡是一个险要的地方,易守难攻。行前,宗泽问岳飞:
“鹏举,你需要多少人马?”
岳飞从容回答:
“三百骑足矣。”
宗泽看到岳飞脸上的表情,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岳飞率领精锐骑兵300人策马而去。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宗泽见岳飞一行人自远处飞奔而来。宗泽见岳飞不折一兵,知道他打了胜仗。但他怕岳飞有骄傲情绪,一言未发地回到房中。
不久,宋都告急,康王赵构派刘浩领兵前往相助。刘浩特意让岳飞跟随自己,因为他心里知道,岳飞将成为宋军抵抗金兵的一员主将,但需要磨练。
当时,刘浩率领援军进抵滑州(今河南省滑县)南部,与金兵相峙。一天,岳飞率领百余骑兵在结冰的黄河上练习战法。金兵数千人马突然杀到,众人都感到害怕。
岳飞镇定地说:
“金兵虽有数千,但却不了解我们的实情。应该趁他们急切赶来,还没有站住脚跟的时候,主动出击,一举打败他们!”
说完,岳飞一拍战马,挺枪冲向金兵。岳飞惯使一杆长枪,枪法变化无穷,民间有“岳家枪”之称。当时,金兵一员猛将挥舞大刀与岳飞战在一处,两将马打盘旋,刀枪相搏。忽然,岳飞故意卖了一个破绽,金将挥刀直取岳飞的颈部,岳飞将头一低,一枪将对手挑在马下,然后跃马上前,用枪直戳敌将咽喉。岳飞率众骑杀向敌人,大败金兵,因功升为秉义郎——这是一个中级军官的军衔。
随后,岳飞在开德(今河南省濮阳南)、曹州(今山东省曹县西北)大败金兵。宗泽对岳飞的战功感到惊奇,对他说道:
“你智勇双全,是一个很优秀的将领,即使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但是,你喜欢不按照常规去作战,这不是万全之策。”
说完,宗泽交给岳飞一卷排兵布阵的图示。岳飞双手接住,侃侃而谈:
“宗将军!多谢您对我的教诲。这卷阵图,我一定认真研究。但是,我觉得,先排好阵势,然后再进攻敌人,这是兵书上所说的常规战法。如何克敌制胜,最关键的还是取决于自己的临阵发挥,而不是死守兵法。”
宗泽听后,连声说:
“善哉!善哉!”
【作者点评】
毛泽东对宋史有特殊爱好,另外毛泽东是一个伟大的军事家,因此他对宋金之战肯定是非常清楚的。然而,毛泽东关注的不是金兵如何攻灭东京,掳走宋朝的两个皇帝,而是对宋金之战中崭露头角的岳飞很感兴趣。
《宋史·岳飞传》在记述宋金之战时,有这样的一段文字:
康王至相(州),(岳)飞因刘浩见。……以铁骑三百往李固渡,尝敌败之。从浩解东京围,与敌相持于滑南。领百骑习兵河上,敌猝至,飞麾其徒曰:“敌虽众,未知吾虚实,当及其未定击之!”乃独驰迎,敌有枭将舞刀而前,飞斩之,敌大败,迁秉义郎,隶留守宗泽。战开德、曹州,皆有功。泽大奇之,曰:“尔勇智才艺,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非万全计。”因授以阵图。飞曰:“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泽是其言。
毛泽东对岳飞传烂熟于心,对岳飞之言自然也牢记于心。在《论持久战》中,毛泽东提及岳飞的军事思想,说道:
“古人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个‘妙’,我们叫做灵活性,这是聪明的指挥员的出产品。灵活不是妄动,妄动是应该拒绝的。灵活,是聪明的指挥员,基于客观情况,‘审时度势’(这个势,包括敌势、我势、地势等项)而采取及时的和恰当的处置方法的一种才能,即是所谓‘运用之妙’。基于这种运用之妙,外线的速决的进攻战就能较多地取得胜利,就能转变敌我优劣形势,就能实现我对于敌的主动权,就能压倒敌人而击破之,而最后胜利就属于我们了。”
可见,毛泽东十分赞同岳飞“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见解,并将其成功地运用到民族解放战争的军事斗争中。在《论持久战》中,毛泽东又说:“具体地实现主动性于作战中的东西,就是灵活地使用兵力。灵活地使用兵力这件事,是战争指挥的中心任务,也是最不容易做好的。”这分明是对岳飞“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精确的诠释。
据悉,毛泽东常书写岳飞的《满江红》,一以书法而自娱,二以岳飞的气节以自励。毛泽东读《新唐书·徐有功传》,忽然想到岳飞等人,写下“岳飞、文天祥、曾静、戴名世、瞿秋白、方志敏、邓演达、杨虎城、闻一多诸辈,以身殉志,不亦伟乎”的批语。晚年,毛泽东病重之际,让医院护理人员为他播放《满江红》的唱段……对岳飞,毛泽东可谓一往情深!
(曾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