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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受伤

洛安悠在失去知觉之前,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青袍伟岸男子正好自半空中跃落,有力的臂弯堪堪抱住软弱无力又全然无助的自己。那一刻,淡黄的小花,飘零而无依地从她脸上落到地上,染上了流在地上的鲜血,在明月下,平生一种艳红的诡异,好美……

来人没有料到自己终究还是来迟了半步,虽然救了她的性命,但因花瓣终究柔软,不比石子、棋子或其他暗器坚硬,所以难以聚力,只能勉力将剑弹偏一点,却终不能免她重伤之厄。此刻将这么一个女子接在怀里,看着她旋转瘫软下来时候飞散开的长发,悠悠得似黄花的孱弱,却又在明月下泻出这样一种惊艳,没来由地整颗心就被扯了一扯。

再说东方怜心,她看了看那朵花,面色微变旋即展颜笑道:“恭喜洺大哥,原来洺大哥的武功已达到飞花摘叶即可伤人的地步了,今日比武得胜,接任下一代当家,正是理所当然的事。”

来人当然是上官世家下一代的当家:上官洺。其人武功绝顶,精明冷酷,心思缜密,手段也异常高明。上官世家上上下下的事,几乎没有可以瞒得住他的,因此这里战局一起,上官洺立刻便闻讯赶了来,恰恰救了洛安悠的一条小命。

此刻闻言,立刻就从自己莫名其妙的思绪中醒了过来,运指如飞,转瞬间,已连封数处穴道,替洛安悠止住了鲜血。“多谢东方小姐,是我上官世家守护不严,扰了贵客,失礼了。”

虽然上官与东方两家世交,东方怜心对他一向亲切,口口声声大哥,他却只以小姐相称。好在所有人都知道上官两兄弟的性子天差地别,上官偌亲切随和,上官洺却是冷心冷脸,对于他的冷淡大家早已习惯,东方怜心也不气恼,笑道:“洺大哥客气了,我们两家代代相交,还要分什么彼此,能为洺大哥出力是我的荣幸。”

上官洺并没显出任何感动之态,也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天色已晚,东方小姐怎么有空出来?”

东方怜心见自己所有心思全不能打动他,心中也是暗恼,脸上笑意却依然如花:“还不都是为了洺大哥你,今天大家一起庆祝你得胜,我心中欢喜太过,晚上竟是怎么也睡不着,又见这月色如此之好,就一路踏月赏景,正碰上这个来历不明的小贼,总算可以为洺大哥你稍稍出了点力。”

又是一个夜晚闲着没事出来赏月的吗?

上官洺心中冷笑,他向来没有诗情画意,也不懂这些风雅之士的超然。若说几个时辰前,上官偌所言——有心和他联姻的欧阳世家小姐欧阳倩兮的丫头朝衣,昨天也乘着夜色,一个人到处赏景,自己动的疑心过头,活该被上官偌嘲笑草木皆兵,但这一回,怎么天下突然就多了那么些文人雅士了呢?

他心念百转,脸上神色却丝毫不露,只是不再理会东方怜心,而看向那个还侍立一旁的家丁:“林远,到底怎么回事?”

“回洺少爷,我刚才正巡夜经过那边假山,此女从假山后面扑出来胁持我,要我带她去见偌少爷,她自称是偌少爷的故人,受过偌少爷的恩,这一次来,是想帮偌少爷忙的。我不敢信她,所以就用说话分她的心,然后趁机脱身想逃,谁知被她的剑截住,幸亏东方小姐来得及时……只是小的十分奇怪,她用的居然是上官家的剑法?”

“上官剑法!”东方怜心满脸讶然,惊叫出声,心中暗想怪不得对方剑法如此精妙,居然可以把自己逼得如此狼狈。

“上官剑法?”上官洺皱眉深思。

上官世家的剑法,也是上官世家最高明的武功,除了本家弟子,向不外传,就是本家弟子,若资质不够,也是不会传授的。历代以来,上官世家的高手,几乎都是仗这套剑法成就大名,每一次四大世家的论剑会上,上官世家的高手,也总是凭着这套剑法独占鳌头,这样高明的武功,怎么可能由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施展出来呢。

“你确定?”

“小的不敢完全确定,不过小的自小在山庄里长大,庄里的少爷们练剑也常看到,这女人使出来的剑法套路真的和少爷们使出来的很像。而且小的和她交手,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她的剑法控制之下,让小的无法反抗。就像是徒弟和师父套招,一招一式,都在对方的心中,完全没有办法摆脱她的牵制。小的以前曾听洺少爷说过,上官世家各系武功都从剑法中变化而来,所以凡上官世家所传的武功,都永远无法摆脱剑法的控制。因此小的才疑她用的真是上官剑法。”

上官洺目中闪动异芒,一边听他说着,一边去看掉落在洛安悠手旁的剑。林远手快,忙上前捡起双手奉上。

上官洺却没有去接,只是眼光淡淡一扫,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这把剑又粗又笨,剑身从头锈到尾,剑刃本身就不够锋利,还有无数缺口,剑柄也是破破烂烂,上官世家绝世的剑法就是用这样的剑施出来的吗?

这次不止他不高兴,就是东方怜心此时细看这把剑,也气得俏脸发白,这样的破烂剑,能不能伤人,只怕还要再三试验才能确定,这个女人刚才就是拿着这种剑来和她过招,简直是欺负她东方家大小姐的身份。

上官洺对东方怜心点点头:“夜深了,东方姑娘请回去休息,林远,你立刻去找偌来见我,我要问他私传武功的罪名。”话音未落,身形倏闪,已经抱着洛安悠消失在夜色中了。

林远心中同情上官偌,暗想他这一回真要倒大霉了,却不敢违逆命令,冲东方怜心施了一礼就往枕烟阁去了。

夜色里独留东方怜心静立原处,美眸中异彩连闪,若有所思。

上官洺将洛安悠抱回了自己所居的风云楼,立刻召家中大夫来为洛安悠疗伤。

身为上官世家未来的当家,他要处处在意家族的利益,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事,所以在查明这女人来历之前,绝不能叫她死了。更因为这女人身怀上官世家素不外传的剑法,此事不能交给旁人来处理,他要亲自了解其中的真相,因此也不理什么男女之别,也不管会否连累这女人的清誉,就将她安置在自己的风云楼。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上官世家中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已经赶到,一起在房里给洛安悠会诊施药。

上官洺无心乘机占便宜,退出房外,暗暗思索事情的种种可能性。

这时林远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来:“洺少爷,偌少爷不在枕烟阁,他的行装也不见了,只留了一封信。”说着抖着手,把一张纸递上去。

上官洺面沉似水,接过来一看,纸上是简简单单,清楚明了的三个字:“我走了!”

上官洺虽定力过人,一时间也气得差点儿失态,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想必是不肯依他的话,将那个名为丫环实是高手的朝衣留在身边试探,所以就这样连夜跑了,平白留下这桩不明不白的本家绝技外传事件让自己来烦心。

“给我发动所有人手,把那家伙找出来,他想要脱出我的掌心……”上官洺冷冷一哼,吓得风云楼上上下下所有的侍从,身上一阵子发冷,心里也一起为上官偌哀叹。

老天可怜偌少爷别叫洺少爷找出来,否则有他的苦头吃了。

洛安悠在阵阵疼痛中悠悠醒来,张开眼,就看进一双深深的黑亮的眸子中。

那样深那样沉的眼睛,似乎有无穷无尽的世界蕴含在其中,那样冷那样厉的眸光,好像天下间没有任何事不在他凝眸一望中,明明是一种陌生,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是那么熟悉。

洛安悠一阵恍惚,一阵昏沉,忽然间迷茫了起来,不知是生是死是梦是醒,人世间,怎么竟有那样奇特的眸光,怎么看得人一阵心悸,就像是整个人,整个心,都完全被一眼看透。

“你醒得很快啊,我原以为你至少要昏迷三天以上。”幽幽冷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令人只疑身在九幽冥境。洛安悠仍为那样深沉而锐利的眸子所震慑,耳边听到了声音,却完全没有理解那话里的意思。

深沉而冷锐双眸的主人轻轻伸手,拂过她的脸颊:“漂亮的女人。”

洛安悠本能地一偏头,伸手就要拂开对方不规矩的手,才一牵动肌肉,立觉一阵疼痛自肩头传来,叫全无防备的她痛叫出声,额上立刻渗出冷汗。

上官洺微微挑了挑眉峰,没有半点怜悯爱惜,伸出去的手看似轻佻地拂过洛安悠的眉眼肌肤,细看她洗净污垢后,清秀的容颜,俏煞了人心的明眸,还有那微微一蹙,就能叫许多男子为之心头一痛的眉。

洛安悠意识到自己躺在一辈子也没见识过的锦帐罗衾之中,正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男子轻薄。她咬了咬牙,眸中倔犟的光芒一闪而过,用力一咬银牙,左手用力撑着身子坐起来,右手拼力把上官洺的手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