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傻子聂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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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柔软的狐毛毯,淡淡的百合香,温暖的天蚕被。

风临最会讨人喜欢,安排的马车很贴心。山寨那硬邦邦的床铺,硌死我了。

药童正小心翼翼地给我肿得发紫的脚脖子敷药。

这少年非常俊俏,浓浓的睫毛又黑又翘,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脸蛋嫩得好像一掐就能出水,嘴唇娇艳欲滴。

“恭贺主人,大功告成,彻底痊愈。”风临在车厢外拱手说道。

我仔细地欣赏着少年柔和的轮廓,有些心不在焉:“行了,不用跟本座客气,本座会记你的功。”

“主人这就回去?那个叫长孙信的人救不救?”

我伸手,轻轻挑起少年的下巴,微微一笑:“长孙信的容貌如不如他?”

“不如。”

“那我费力救他作甚?赶紧回吧,我有些想念我弟弟了。”

风临想了想,又问:“说起少堂主,堂主,宝藏钥匙怎么会到了少堂主手里?”

“哼!”我恼怒地一挥手,十旋线箭一般地从袖口弹出,绕住了他的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趁着我闭息练功的时候骗傻子的钥匙。”

提起钥匙我就生气,傻子被血咒吞噬后,我顺利得到了身体。可之后,宝藏守护灵竟然将钥匙转移到了聂无双体内,与他订立了新血咒。我仍然是聂露儿,宝藏守护为什么不认我?!

风临处变不惊,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主人,我是想把戏演得更逼真。”

通过十旋线,我感觉到他脉搏沉稳,毫无慌乱的迹象。不由冷静下来,抬手收回十旋线。

“风临哥哥别狡辩了,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期望你对我忠心耿耿,做好你该做的,我不会亏待你。”

他微微一笑:“主人冤枉我,我风临替主人办了这么多事,主人还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风临两面三刀,奸诈狡猾,最不可信。只是我们不得不互相利用。

“风临哥哥说什么话呢,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那最好,这少年是我精心为主人准备的贺礼,是道滋味美妙的小菜。主人再过一阵就要心想事成,嫁得如意郎君,此时再不尝就没机会了。”风临笑着,殷勤地替我放下了车帘。

马车开动,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帘,照在少年的衣襟处,依稀可以看见领口里漂亮的锁骨。

“主人,请让属下伺候您?”他低着头,小声请求道。

我点点头。

他红着脸,一件件将衣服脱下。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像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我竟然有些紧张,为掩饰自己的失态,忙问:“你在害羞?”

“因为主人太美了。”他慢慢移过来,拉起我的手,放在他光洁白皙的胸膛上,****的眼眸羞答答地盯着我,“主人,让属下替您宽衣?”

被困在傻子身体里,我很多时候没有感觉,即使有时能支配这具身体,也恍恍惚惚如同梦游一般。

每当看见傻子和长孙信做这种事时欲死欲仙的模样,我就在猜到底是什么滋味。今天,终于要知道和真人在一起的感觉了。

火热的呼吸,昏暗的光线。

少年抖抖地抱着我,轻柔的吻像羽毛一样落在我的脸颊。

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将少年推开。

少年吓坏了,赶紧跪下,脸伏地,一动也不敢动。

原来和不相干的人做这种事如此恶心。

恶心到想吐。

要不就是这具身体还在抗拒我,不肯听我的话。

我压下胃中的不适,对少年说道:“不怪你,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改天吧。”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衣服。

我撩开窗帘,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眼光却无意识地瞥到了手腕上那条极细的五彩绳。

长孙信送给我,让我保平安的彩绳。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无比烦躁。我一把想把五彩绳扯下去。谁知那东西牢固得很,反而勒开了我的指头。

柔嫩的指尖上兀地溢出一滴鲜血。

药童急了,赶紧道:“主人,请让我替您上药。”

不等他近前,我抬脚顶住他的胸膛,厉声道:“出去!”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主人。”

烦死了。

我终于将手绳扯断,劈头盖脸砸到药童脸上:“滚出去,你也配碰我?”

他慌慌张张滚出了马车。

断掉的手绳静静地躺在原地,像一双无形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我。

真是烦死了。

我一甩衣袖,将手绳扫出了车外。

十一代堂主重回厉风堂,厉风堂上下一片震动。

乔之和与无双的师傅自然是最吃惊的人,可在他们没察觉的时候,厉风堂一半的势力已尽在我手,他们能奈我何?

忙完手边的事,风临代我执掌大权。我搬进新建的暮云宫,专心准备婚礼。

奶白色的池水上飘满了金黄色山菊花瓣,丝丝缕缕的雾气中着一股浓浓的药味,熏得人昏昏欲睡。

男人靠着池壁,紧紧地闭着双眼,像睡着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拿着梳子,浮在他身边,细细地帮他梳理着飘荡在水中的长发。

三天前他身上的镇魂针就已被除掉,他怎么还不醒呢?

万一他永远不醒怎么办?

我有些害怕,低声央求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只要能和爱的人在一起,用什么手段都行,这是你教我的呀。不要生气,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快醒来好不好?”

这时,婢女在屏风后禀道:“禀主人,副堂主送来一百种红缎,好给主人裁嫁衣。”

“送几匹进来我瞧瞧。”

婢女低着头将布料送进来,又低着头退下。

看到那几匹流光溢彩的布料,我不禁微微一笑,对他说道:“风临最会讨好人,不愧是你的徒弟。虽然人品不怎样,但这件事他帮了我大忙,谁?!”我猛地扭头。

身旁,半透明的白纱墙上映着屋外竹枝晃动的影子,看不到半个人影。

可我明明听见有些异样的声音。

突然,身后的珠帘轻轻一颤。

“着!”我大喝一声,与身旁鲜红的缎子同时腾起。

来人轻盈地一旋,从红缎缝隙中闪过。

我一抖手,两条红缎像灵活的巨蟒,穿过漫天飞舞的黄菊花瓣,飞快地追上了他背影。

不料就在快要击中目标的时候,红缎猛地加快了速度,就如同被吸进了一个无底漩涡一般,竟然将我的身体也拖了过去。

我大惊,急忙定神用力,震断红缎,身体也被强大的反力击飞。待勉强稳住身形,我已停在浴池外的枫树上。

另一道身影也优雅地在不远的树枝上落下,白衣飘飘。

我一手按着遮羞的红缎,一手扶着树干,微微一笑:“无双,你已这么大了,怎么能在姐姐洗澡的时候闯进来?哟,这些日子你长了一大截呢,比姐姐高了。”

他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冷得像万年寒冰:“你到底是谁?屋里那个和爹爹一模一样的男人又是谁?”

“你也觉得他像爹爹吧,他不是爹爹,是我在外面捡到的男宠,觉得挺亲切就带回来了。至于我,我是你姐姐啊。”

一阵大风掠过,掀起了我身上火一般的红缎。

他一怔,赶紧移到树干之后:“你确实用着姐姐的身体,可你不是姐姐。我不知道你和风临做了什么,不过我们很快就能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要敢伤害姐姐的身体,我会让你尝到身不如死的滋味。还有,厉风堂从不屑参与政事,你和风临再不许做帮人夺黄金的勾当。”

我不悦,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姐姐变聪明了,可以保护你,不好吗?若我是你的敌人,你怎么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至于夺人黄金,我也是为你好。如今厉风堂势力大不如从前,不与人合作……”

“住口,你这只无知的下等蝼蚁懂什么!”他猛地打断了我的话,“就凭你,也想冒充我们聂家人,配么?”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扯下一把黄绿相间的树叶,恨恨地捏成了汁。

“哗啦”,浴室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水声。

我的心一紧,急忙飞身而下。

浴池里的人正努力撑着双臂,想站起身。

看着那双深邃的墨黑色眸子,我如坠梦中:“真的,你真的醒了。”

“我在哪?”他一脸茫然。

我赶紧跑过去,扶住了他:“你在家呢,我们的家。”

他伸出手,好奇地摸上我的脸颊:“我们的家?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手上有一层薄薄茧子,划在我脸上,激起了一道道狂喜的战栗。我急忙按住他的手背,一字一句地答:“你是,你是茂兰公子。我是你的未婚妻,聂露儿。”

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我真的是聂露儿。

很久以前的一个的夜晚,祝阿晨掐住了傻子的喉咙。傻子快死了,我便活了。我努力对祝阿晨笑,努力喊她娘亲,终于保住了傻子的命。

从此,我就和傻子呆在一起,教她活命。告诉她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逃。

我甚至还拿刀刺穿了一个好色乞丐的心脏。

那天雨很大,到处都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

那把生锈的牛耳刀很重,我举不起来,幸好那乞丐自己扑到了刀尖上。他的血很烫,溅在我身上暖暖的,非常舒服,但立刻就被淋漓的大雨冲了下去。

之后,我把他掀进了废弃的古井,又将牛耳刀送给了街头的铁匠,换了一个旧糖人。

我就是聂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