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迷恋道教,徽宗时期,道教得到了空前发展,道观遍布全国各地,知名道长的地位甚至可以和宰相相提并论。宋徽宗自封为“教主道君皇帝”,在朝廷设“道官”、“道职”,在学堂置“道学”,搜集天下道经编辑成书,形成《道史》、《道藏》。在那时,帝拜坟祭祖,需要道士执威引道,百姓得病,要去道观求仙方神药,更有意思的是,在金军打到都城汴京(今开封)时,也派道士去抵挡。那时的大宋子民,你不知道几个知名道长,你不知道几尊神仙圣体,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话。
道家如此受宋徽宗的尊崇,自然有道家的过人之处。许多史料记载了下面两件事情,并认为是这两件事情,让宋徽宗拜倒在了道教的石榴裙下。
第一件事、宋徽宗赵佶还未即位时,被封为端王。当时他的哥哥哲宗在位,哲宗体弱多病,又无有子嗣,所以一直选定不了继承人。赵佶便秘密派人去找一位叫徐神翁的道士,请他卜上一卦,看看谁会继承天子大位。徐大仙做法之后(或掐指一算,或焚香求神,或拜天祷告,或脑门一拍、卦上心来),写了“吉人”二字,回复给赵佶。左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哲宗死后,赵佶继承了天子皇位。众人大哗:“吉人”合起来,正是赵佶的“佶”字。
第二件事,赵佶当上皇帝之后,子嗣人丁不旺。道士刘混康告诉他:京城东北角地势稍稍低,倘若将地势增高,皇家子嗣立即便会兴旺。徽宗下令照办。结果,这位皇帝便像一匹良种公牛,皇子皇孙被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甚至被金军虐到北国苦寒之地,也在不断地添丁加子。
现在许多研究宋徽宗的书目也都有着两件事情的记载,譬如李亚平的《帝国政界往事》、袁腾飞的《两宋风云》,但都没有对这两件事进行分析。现在咱们分析一下,很有意思。
咱们先看第一件事。高中时候,同宿舍的一同学找算命先生去算命,看看能不能考上大学。算命先生做法之后(或掐指一算,或焚香求神,或拜天祷告,或脑门一拍、卦上心来),神秘地对我这位同学说:好好学习你就能考上。我们听后,当即晕倒。赵佶先生找徐大仙算算谁能继承皇位,徐大仙做法之后大笔一挥:命好的人(吉人)能够继承皇位。
这是历史铁律,不管谁去算命看看谁能当皇帝,算命大仙都大笔一挥:吉人。算命大仙都是正确的,谁都说不出什么。
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吗?
关于第二件事情,刘混康道士说将京城东北角垫高,皇家子嗣就会兴旺,果如其然。不过在下以为,就算刘道士说将京城西北角、南北角、北北角,无论哪个角垫高后,皇家子嗣会兴旺,也是非常正确和神准的。因为徽宗孩子多是必然的事情,原因一、徽宗没有生理疾病;原因二,徽宗女人多(命好,近万名美女);原因三,徽宗为确保不会房事过度,有许多有意无意的应对措施,有关此方面后文会进行详解。所以说刘大仙的那句话是神准的。刘大仙那句神准的话也使得刘大仙青史留名,暂不论好名还是坏名,刘大仙本人被赐为“葆真观玄妙冲和先生”,后又被赐大中大夫,当官了。
在徽宗的大力扶持下,道教在大宋可谓是如日中天,那些道术高深的大仙都涌进皇宫,各地道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每个道观占地都“不下数百千顷”。那些道士们吃着皇帝的俸禄,享受着善男信女的香箔,过得有滋有味,工作时,在道观里念念经,拜拜神,工作之外,在外边包个二奶,找个小妾(皆外蓄妻子,置姬媵),堪比今天的贪官污吏。
道教追求“清心寡欲”,而在徽宗年间,却看不出与此有任何联系。
道教如此风光,道教的老对手佛教就惨不忍睹了。政和六年(1116年),徽宗下旨,烧毁寺庙里诋毁道家的佛经;宣和元年(1119年),下旨改寺庙为道观,改称“释迦牟尼”为“大觉金仙”,其他菩萨、罗汉改称为“仙人”、“大士”;僧人称为“德士”,尼为“女德”。
徽宗要将佛教并入道教。当然,改称为“德士”的僧人地位是排在道士后的。“德士”这个名字来自《道德经》,《道德经》分为“道经”和“德经”,道教弟子叫“道士”,那僧人归入道教,就叫“德士”了。
佛教在中国历史和中国社会上占有重要地位,但在宋代,佛教比之道教,便如中国足球对比巴西足球了。在现代一些小说中,如果涉及到宋徽宗时期,达官贵人拜神时拜的是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而不是太上老君三清道观,那是小说作者对这段历史没有研究。
抛开道教,徽宗还有其他许多爱好,其一便是石头。
小时候看《水浒传》,知道了宋徽宗喜欢石头,那时我想,徽宗喜欢的那些石头,无非就是些玛瑙翡翠、奇珍异石罢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才发现我先前的那些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狭隘,纯粹一个小百姓的思想。所以后来,在我分析和思考皇帝(即使是有些当官的)这样的人物的时候,再也不敢用我原来的小百姓思想了。
咱们先看看徽宗所喜欢的两块石头。
苏州太湖贡来一块石头,长四丈有余,宽二丈(比上面那块石头足足大了一倍),玲珑剔透,孔窍天成(意思是该石头模样很怪异,也可以说是石头中的畸形)。并且,石头上长着一颗大树,相传是唐朝大诗人白居易亲手所栽,名曰‘白公桧’。不但有石头,而且有绿植了,宛然一盆“盆景”,不过要比普通百姓家的盆景大得多了。
??奸商兼奸臣朱勔送给徽宗的一块石头,此石高广数丈,阔需百人合抱(哪里是块石头,简直是座小山了),此石形美如浮云层出,凝重而飘逸,色极清润,摩挲声响,置身巨石之中,如同置身仙境一般。朱勔建造大船,用了几千人、花费了数月时间,终于运达汴京。
这就有一个问题了,一般城门不过两三丈高,那些大石头疙瘩,动辄四五丈,怎么进城呀?并且,运大石头的船如果遇到桥,过不去,怎么办呀?这个问题很好,也很容易解决,城门不够高就扒掉城门,桥过不去就拆桥,总之一切为石头让路。
还有一株绿植需要提一下,这也是徽宗的最爱。
在江浙华亭(今上海松江县)有一棵唐朝古树,古树挺拔高耸,枝繁叶茂,犹如神龙游天,又如凤凰展翅;古树枝干似龙爪般奇异,相传悟空禅师曾在此修行。由于此树太过巨大,当地官员决定造大船海运,经楚州(江苏淮安)然后运到汴京。不幸的是,此树终究与徽宗无缘,一日风大,树枝与船帆交织在一起,此树连同一船人全部葬身大海。
徽宗的亲切关怀和亲自指导下,经过各地官员的不懈努力和辛苦工作,全国各地的奇花异石被源源不断地运到汴京,这也产生了中国历史上一个赫赫有名的单词:花石纲。
宋徽宗1110年即位,5年后(崇宁四年),徽宗在苏州设立应奉局,专领花石纲,从此,花石纲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由弱渐强,纵横江湖20余载,深深地影响了大宋的每一名百姓,以至达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直到1125年徽宗退位,花石纲才依依不舍地结束它光辉的历史使命。不过这时,北宋离灭亡也不远了。
珍珠玛瑙有可能放在皇宫,那些大石头是不会放在皇宫,他们都被用于修建宫殿和园林了,其中最著名的是延福宫和艮岳。
延福宫本来是北宋历任皇帝皇后游玩的地方,独立于皇宫之外,就像明清时的颐和园和圆明园一样。最初延福宫规模并不大,品味极高的蔡京说延福宫太过“逼窄”(这词用的,堪称一绝),有损于徽宗的龙颜天威,不如重建。徽宗恩准后,蔡京便召集童贯、杨戬、贾详、何、蓝从熙五名太监进行扩建重修。五名太监领命,分别负责监造五所新宫,五人充分发挥各自的聪明才智,展示其最大的想像空间,创新出一个个神奇的想法,然后让下面干活的去实现,实现了是自己作品,实现不了推倒重来,反正钱也不是花自己的。基于这种思想,五所新宫争奇斗艳,追求侈丽,千姿百态,穷奇极胜,共同组成了崭新的延福宫。
有人出了一个点子,说将延福宫外的一条河流引入宫内,并在引入宫内的河上建两座浮桥,如此宫中有水,水上有桥,宫桥辉映,岂不美哉!
想法很奇妙,实现很艰难。
艰难归艰难,数十万大宋百姓还是将此想法变成了现实。不巧的是,没过多久,河水上涨,两条浮桥刚建成就被冲垮(未几,水涨桥坏)。
失败是成功之母,挫折是成功他爹。
经过无数次失败和挫折,延福宫终于建成,漫步宫内,但见殿阁亭台,连绵不绝,奇花异石,争奇斗艳,叠石成山,凿池为海,岩壑幽胜,宛若天成!
徽宗大喜,亲笔写下《延福宫记》,并刻石竖碑以兹纪念。
但是,徽宗并没有沉浸在优美的延福宫中,在蔡京同志的积极努力和淳淳引导下,赵大皇帝终于向着更大的目标前进了,那就是修建艮岳,艮岳又叫“万岁山”、“万寿山”、“寿岳”等。上面我们提到过,道教大仙给徽宗卜得一卦,说若将汴京城东北角地势垫高后,皇家子嗣立便会兴旺,艮岳便是修建在汴京城这个东北角上。但是这个东北角也真够大的,艮岳周围广袤十余里,面积达750亩,通过花石纲运来的绝大部分石头花木都被堆放在了这里,使之形成了一座人工堆砌的巨大的假山园林。
关于艮岳,在这里要说一句。
从史料来看,延福宫已足够神奇秀美,但在艮岳面前,只能做陪衬了,许多文章对延福宫只是一笔带过或只字不提,而对艮岳却是大书特书。这不是因为延福宫不够优秀,而是因为延福宫的命不好,因为她遇到了艮岳,而优秀这个词已经远远不能形容艮岳了。延福宫同学如要抱怨,只能抱怨徽宗同学移情别恋了;延福宫同学如要感叹,有句著名的话最为合适:既生瑜,何生亮。
许多史料都有宋徽宗和李师师的传说,并且说宋徽宗挖地道去李师师住处,这是在颇有新意,也实在是浪漫刺激。
关于徽宗业余生活的风流,我在《三国演义之1120年代》进行了较为通俗的记述,实际上,关于宋徽宗逛窑子事件,在历史上是存在的,并且记录在了许多古代的书中。
宋朝人写的书,如《宣和遗事》、《贵耳集》、《墨庄漫录》等都详细地记载了徽宗去妓院的各个细节。但许多人对此都有疑义,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书都是小百姓写的,它所记载的历史被称为“野史”,是“不可信”的;而政府主导编撰的“正史”,却没有此方面的明确记载。
但是虽没有明确记载,也有含蓄表述。《宋史?曹辅传》:“自政和后,帝多微行,乘小轿子,数内臣导从。置行幸局,局中以帝出日谓之有排当,次日未还,则传旨称疮痍,不坐朝。”这句话主要意思是:自某年之后,徽宗经常微服出宫,并设置行幸局,负责徽宗的工作安排,如果第二天徽宗没回来上朝,便说徽宗病了,不能坐朝了。里面的行幸局其实是徽宗专门为自己游玩(主要是寻花问柳)安排的一个机构,并负责为自己不上朝寻找借口。
之后愚蠢的二愣子官曹辅上表谏言:“道涂之言始犹有忌,今乃谈以为帝某日由某路适某所,某时而归;又云舆饰可辨而辟。”人们都纷纷传言,但又很忌讳,只是说陛下您某某天经某某路去了某某地,而且您的化妆师水平太差了,您的车辆装饰都被人认出来了,百姓们看见了都躲着走。
这是宋史的记载,这个叫曹铺的小官在奏疏中委婉地道出了徽宗出入“某地”的情景,并劝说皇上不可这样。写到这个地步,稍微推断一下便可知道徽宗去干什么了。也有非“正史”的史书这样记载曹铺的这篇奏表:“易服微行,宿于某娼之家,自陛下始。”很直白,一目了然。
对于“徽宗是否去过妓院”这个问题,只能论述到这里了,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非说他没去过,也没人会跟你较真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