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唐诗三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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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哀陇民

陇山千万仞,鹦鹉巢其巅②。穷危又极险,其山犹不全③。蚩蚩陇之民,悬度如登天④。空中觇其巢,堕者争纷然⑤。百禽不一得,十人九死焉⑥。陇川有戍卒,戍卒亦不闲⑦。将命提雕笼,直至金堂前⑧。彼毛不自珍,彼舌不自言⑨。胡为轻人命,奉此玩好端⑩。吾闻古圣王,珍禽皆舍旃。今此陇民属,每岁啼涟涟。

①陇:陇山,横亘于今陕西、甘肃两省之间一带地方。

②仞:古代以七尺或八尺为一仞。巅:山顶。

③穷、极:都是“尽”、“最”的意思。危:高。这两句是说,陇山范围很大,陇地人民虽然探索了最高最险的地方,但还有一些地方不能完全到达。

④蚩蚩:敦厚的样子。悬度如登天:指碰到断崖绝壁处,用绳子系在身上,悬空飞度而过,有如登天之难。

⑤觇(chān搀):偷偷地察看。纷然:形容众多的样子。这两句说,捕鹦鹉的人们,要悬在空中窥看鸟巢,以便捕捉,因此坠入悬崖深涧而丧生。“争”表示尽管坠死的人很多,但陇民为生活所迫,还争着要去。

⑥死焉:死于此,死在这个上面。“焉”是代词。

⑦“陇川”两句是说,连守卫边地的士兵都被派去捉鹦鹉,而不得清闲。

⑧将命:奉命。雕笼:雕刻精美的鸟笼。直至:直接送到。金堂:指官府华贵的厅堂。

⑨彼:它,指代鹦鹉。这两句说,鹦鹉的羽毛本不珍贵,鹦鹉的舌头也本不会说话。只是由于统治者享乐腐化生活的需要,才使它的羽毛显得珍贵,才把它的舌头训练成会说话。

胡为:何为,为什么。奉:贡,献。奉此玩好端:指献上喜弄鹦鹉这种玩意儿。这两句是谴责地方将帅为讨好皇帝而轻视人命;为进贡鹦鹉而迫使人民堕入苦难的深渊。

舍旃(zhān毡):舍之焉,丢掉它啊。旃:语助词,等于“之焉”二字连用。这两句是说,当今的皇帝比不上古代“圣王”。这是对当时统治者的谴责。

属:辈。涟涟:泪流不止的样子。

这首诗是《正乐府十篇》中的第十篇,通过描写陇西地方将帅为了讨好统治者,驱使军民在悬崖陡壁上捕捉鹦鹉来进贡,从而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统治阶级为了享乐,不惜牺牲大量人民生命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