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请留下你的日记本,我得仔细研究一下日期。我们现在得行动了。我想接近教授更全面地了解他的精神状态。刚才易迪丝小姐不是说他有时自己也不知在干什么吗?咱们就利用这点去拜访他一次,说是他让我们去的,因为他也不能确定究竟是否有这种事。”
伯内特说:“好主意,但却也挺冒险。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福尔摩斯有信心地说:“不必考虑这了,假如小姐所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就可以去见他。咱们明天就去剑津,一刻也不能停了。我对那儿很熟悉,有一家契可旅店挺精致,葡萄酒的口味也很好,可环境很不好,这会让人倒胃口的。我们得在这种环境下住一阵子。”
这么短的时间让我手忙脚乱,因为我还有许多工作得安排好。福尔摩斯一忙起来,就把别人忘了。他没有牵挂,自己说走就走。由于我对他工作的热情,所以没发牢骚。我们直接到了那家旅馆。
“华生,我准备午饭前去拜访教授。按他的课程安排,此时他已下课回家了。”
“那以什么名义去呢?”
“按照日记本的记录,我们可在他的某段发病时间,假装他让咱们来商议事情。假如这些日子他的记忆真在下降,那我们就成功了。凭他的身份,尽管不确定确实有此事,也不会拒绝咱们的。”
“那就快点行动吧!”
“华生,施出你的表演才能吧。咱们得有人领路。”
我们坐着一辆漂亮的当地马车到了教授的住宅。这宅子的气派不一般,并且院子里种着紫藤,非常幽雅,同时这也表明了教授的地位。没进大门,我们便看到一位老者正从窗户往外看,可能是想谁来拜访他了。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双犀利的眼睛,看了这双眼睛就可知道他的独特之处。进入大厅后,一位知识渊博的男子出现在我们眼前,他身材魁梧,举止稳重。尽管是由于他的古怪我们才来的这儿,可从他身上却看不出这一点。
他看了一下我们递过的名片说:“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福尔摩斯说:“这个问题,我正想请教你。”
“莫名奇妙。”
“有人告诉我,让我来这儿,帮助普莱斯伯利里教授。”
他犀利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说:“真是这样?那通知你的人的大名是什么?”
“请原谅这不能和你说。假如错了也没事,我们立刻走,并向你道歉。”
“不必道歉,我只想知道是哪个好管闲事的人。你有何凭据吗?”
“没有。”
“你不至于认为是我让你来的吧?”
“或许不能这样认为。”
教授的语言变得尖锐了,他说:“这是什么意思,行了,别拐弯抹角的了。我会弄明白的。”
他狠狠地摁了电铃,伯内特先生进来了。
“伯内特,你处理过给伦敦福尔摩斯的信吗,或者派人到他那儿去过?”
“没有。”由于撒谎,伯内特显得很不自然。
教授盯着我们说:“我这下都清楚了,究竟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这可能是个误会,我们立刻走。”
他的脸快要变形了,几乎要扑向我们。教授突然发怒,并站起来挡住我们说:“聪明的福尔摩斯先生,有这样简单吗?说不明白,你别想走!”他的脸快要变形了,几乎要扑向我们。假如伯内特先生不赶快控制事态,只有动武我们才可摆脱这老头。
伯内特非常激动地说:“请冷静点,教授!你不应该如此粗暴地对待福尔摩斯先生!你是位德高望重的绅士。”
终于,普莱斯伯利里教授控制住了情绪,放了我们一马。一场虚惊过后,我们到了安静的马车道。可福尔摩斯却很悠闲。
他说:“这个叫人敬仰的学者态度实在恶劣,他对咱们的突然拜访反应很强烈。假如没亲眼见到,真难相信。华生,似乎有人追咱们,那老头是否仍不罢休?”
我扭身看到了伯内特先生,这才放心了。
他跑来说:“福尔摩斯先生,实在对不起,没想到教授会如此。”
“你不要自责了。这在调查中常遇到,我也习惯了。”
“教授变得非常易怒,不可理喻。你这就知道我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了。他看来没糊涂。”
“而且非常清醒。”
福尔摩斯说:“我推理错了。他知道他正干什么,记忆力也很好。伯内特先生,我们想知道普莱斯伯利里小姐卧室窗子的位置,弄明白教授是怎么上去的。”
伯内特指着对我们说:“从左数第二个窗子。”
“高度够吓人,可墙壁上有藤子,管道,这些都能攀登。”
“但这一般人做不到啊。”
“是。几乎没人能做到。”
“我又有一个重要的发现。从教授的吸墨纸上,我得到了伦敦人的地址。教授今天早上又给他写信了。”
伯内特递过纸条后,福尔摩斯看了一眼。
“多拉克,多奇怪的姓。这个线索很重要。咱们稍后回伦敦,没必要停在这儿了。”
“我们就这样等着吗?”
“假如我推理对的话,下周二很危险,我们得非常警惕。那时候我们来和你一起搞清事实。还有,最好让普莱斯伯利里小姐留在伦敦,再不能让她受惊吓了。”
“我一定安排。”
“那你告诉她,不要多理睬普莱斯伯利里教授。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不会做很过激的事。”
“教授来了!”伯内特很惊恐。伯内特立刻钻过树丛到教授身旁。教授正走来四处寻找其助手。
福尔摩斯在回去的路上和我说:“我估计,他知道我们在调查他,他的观察力与判断力都很敏锐,对我们如此粗暴也是挺有道理的。谁都会生气的,因为自己要被秘密调查,特别是不能告人的秘密。他肯定会痛斥伯内特先生的。”
福尔摩斯路过邮局发了封电报。当晚就有了回电。
我已见多拉克。波希米亚人,随和,略上年纪,经营一个大杂货店。
麦希尔
福尔摩斯说:“我的第一个助手是麦希尔,他处理一般事务。我让他去了解教授的通信对象,这也是本案的重要线索。”
我说:“总算有了一些进展,从表面上看,现在有各种情况:那个波希米亚人,狗咬人,窗口出现的脸……这好像都没关系。至于日期,也只有你自己清楚。”
福尔摩斯好像是保密地朝我笑了一下。我们这时正在旅店品尝着好味道的葡萄酒。
他说:“那就向你讲讲我的想法,我从伯内特先生的日记中得到很大启发,我从时间上看出了某种规律,第一次是七月二日,后来好像几天发生一次。就有一次例外。我认为这里暗示的东西,绝不是巧合。”
我对他的观察事物能力十分佩服。
“因此,我就将这些不关联的事勇敢地连在一起。教授也许每九天服一次某种神秘的药物。他是想达到一种目的,伯内特不是说他的身体非常好吗?可这药的副作用也非常大,因此他会变得举止奇怪,性情暴躁。这药是他那次去布拉格带回来的,波希米亚人现在给他提供此药。我就是这样设想这件事的。”
“还有些奇怪现象没法解释呢?”
“这得看下周二事情怎样发展。那时我们可能会明白一切的。我们现在不用考虑这些烦人的事,只要安心等待就可以了。”
伯内特先生第二天早上来和我们说他的遭遇。虽然教授没直接表示怀疑他,但明显看出对他的不满和恼怒,并且总是发脾气。这都没影响他的大脑,并且,他比以前更健壮,脑子也更灵了,但他已不是使我们敬仰的教授了。
福尔摩斯安慰着伯内特先生道:“你不必如此紧张,这些天没有大动向。我和华生必须回伦敦去办很多事。下周二我们肯定回来。到时候,我再给你答案。你要及时告诉我新情况。”
后来的几天,我们各忙各的事了。到了约定时间,我们一同去了剑津。我知道教授一切正常,没发生使人不安的事。我们仍在那家旅店住下,伯内特来见我们。“他今天又收到伦敦寄的信和包裹了,他不许我动。”
福尔摩斯说:“这和我想的一样,今天晚上就会弄明白事情的。我们今晚谁也不能睡,仔细观看他的动静。教授下楼梯时,伯内特先生,你要跟在后面,千万别让他发现你。华生和我就在园子中,你还记得那个神秘的小盒子吗?它的钥匙在哪儿?”
“在教授的表链上。”
“教授的全部秘密也许都在盒子里,我们必须弄明白盒子中是什么?家里还有男人吗?”
“有个马车夫叫迈科非,住在马厩楼上。”
“告诉他一声。咱们现在就分头准备吧。伯内特先生,请一定要镇定。”
半夜,尽管天气很好,月光明朗,但也很冷,我们在教授家前厅正对面的树丛中埋伏着。四周很静,这样无聊的等待很没意思。幸亏对奇案的结论有好奇心,否则真不知怎样度过。由于快见到真相了,福尔摩斯显得很兴奋。
福尔摩斯说:“如果九天是一个周期,今晚教授又会有怪行为的,从布拉格回来后,他就染了这种怪病,之后经常收到伦敦商人的来信。包裹中的东西也许是种药物,可我不肯定这药物是做什么用的,但肯定是布拉格的人提供的。这些药九天服用一次,我最先发现了这一点。你注意过他的指关节吗?”
我摇摇头。
“像教授这种职业的人不会长有那种关节粗大且有老茧的手。一个人的手和他的职业是紧密相关的。什么职业的人会有这种手呢?”福尔摩斯忽然明白了,他说:“华生,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联系起了那些看似不相关的东西了。奇特的指关节,狗,藤子。太难相信了,不过咱们亲眼见了。看,教授出来了。”
趁着灯,我们看见教授从前厅门出来了。他尽管是直立在门口,可手不在身体的两侧,而在前面放着,全身向前弓着。
不久就来到马路上,他弯下了高大的身体,真像伯内特先生所说的用脚和手开始爬行,看起来他根本不费力,好像挺舒服。他爬到房子边又拐弯了。我们看到伯内特跟在后面。
福尔摩斯说:“咱们也过去。”我们在树丛中发现了一个能看见教授的地方。房子的这边正好被月光照着,因此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教授的行为。他在房子墙根,一下抓住了墙上的常青藤,很敏捷地向上爬。他一会儿在这根藤上,一会儿又跑到了另一根上,很明显他并不是想到哪里去,只是像孩子一样地嬉戏。他在空中敞开衣服,像夜行的大鸟来回荡悠。很难相信这是一位老人在表演。他一会儿就爬下来了,爬往马厩,那儿正拴着洛伊。见到主人,狗突然充满敌意地狂叫起来。洛伊极力扑向教授,使脖上的链子哗哗响,甚至狗毛也竖起来了。教授在狗刚好够不着的地方用各种方法激怒它,他拿石头砸狗,用棍子戳狗。假如不是亲眼目睹,真不能相信这是事实。他爬在地上逗狗去发泄那过剩的精力,狗被逗得实在无法忍受,恨不得咬他一口。这就是这个享有很高声誉、很有威严的教授。
狗和人绞缠在一起。终于发生了我们担心的事,狗挣脱了脖圈,狗和人绞缠在一起,狗疯狂地嘶咬,人的叫声更恐怖,狗咬住教授的脖子不放,差点要了他的命。我们过去救他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伯内特也跟在后面,止住了狗的进攻。马车夫也被惊醒了。伯内特和他说过今晚也许会出事,因此他也不很奇怪,只说道:“我知道迟早会出事。希望可怜的教授平安无事。”
我们忙乱地将教授抬到卧室。我处理他的伤口。尽管狗没咬断他的动脉,可也流了很多血。伯内特先生曾获过医学学位,有他的帮助,半小时后终于止住了血,并且打了镇定剂。一切恢复正常后,我们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说:“教授的伤不轻,需要一位外科专家来诊治。”
伯内特说:“这绝对不行,一旦将这事泄露出去,教授的名誉就会扫地,另外还有这个家和家族的荣耀。”
福尔摩斯说:“伯内特说得没错,我们必须守住这个秘密。我们现在不能让类似的事再发生了。快取下表链上的钥匙,看看小盒子中究竟装着什么。病人由迈科非负责,并随时通知情况。”
小盒子里装有九个盛液体的小瓶、注射器和那些神秘的信,这说明了一切。信封上都有记号,不用问,这肯定是伦敦那个波希米亚商人寄来的,内容全和药名有关,还有许多收据。但有一封信却和别的不同,贴着奥地利邮票,来自布拉格。福尔摩斯立该展开信,上面写着:
敬爱的教授:
这段时间我一直思考你的要求,尽管你的处境我能理解,可我还得提醒你,此药有无法想象的副作用,但愿你思考明白。
类人猿的血清本来效果会更好,因为类人猿直立行走。可我这儿只剩下黑面猿标本,并且黑面猿是善攀登和爬行的动物。
这药仅是试验阶段,请保密。我的美国经纪人多拉克为你提供药物。
请准时说明你的身体情况。
此致
敬礼
H.洛文斯坦
洛文斯坦,多熟悉啊!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过关于他的报道,说有位科学家正研究长生不老药。他的药很奇特,是用血清使人精力充沛,返回青春。可因为他不公布药品成分,而被医学界禁用。听了我的话后,伯内特从书架上找到本动物学书,大声地说:“黑面猿,在喜马拉雅山脉生活,是最大型的爬行类人猿。福尔摩斯先生,特别谢谢你,终于解决问题了。”
“真正的原因是教授这种疯狂的恋爱,由于年龄的悬殊,他认为只有恢复自己的青春才可得到爱情。但是自然规律是不可违背的,谁若想超越它,那将会被抛到更深的深渊。一个人聪明到了极点就该迂腐了。”福尔摩斯盯着这几瓶透明的液体。
“我必须和那个研究者说明,这是在对人类犯罪,叫他赶快结束这种药物的研究。可我们也不能阻止有想超越大自然、凌驾于宇宙之上的人的想法。这的确太可怕了。假如由于留恋人间的各种物质享受,那些享尽了荣华富贵的人靠药物来长生不老,那这世界不就成了庸人的天下了吗?”
福尔摩斯站起来说:“行了,每个疑点都明白了。狗的嗅觉很灵敏,是它最先知道教授的变化。在洛伊看来,他不再是主人,而是猿猴,因此向他进攻。至于教授也不用多说了。华生,完成任务了,咱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