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原是名捕快
自鸦片战争以来,列强侵入中国,官场腐败,民生凋敝,中国沦落到半殖民地的地步,社会上一片黑暗,是非颠倒,黑白不分。在这样的环境下,社会上出现了一大批处在灰色地带的人群,其中尤以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为首的流氓团体最为著名。他们贩卖鸦片,开赌场,设妓院,无恶不作,但同时他们也为当时的民主革命出过不少力。在鱼龙混杂、黑白颠倒的上海滩,创出了一番“事业”。这里我们就来看看青帮头子、法租界的高级巡捕黄金荣是怎样发展起来的吧!
黄家世代居住在浙江余姚,祖上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家世不传。这一点虽然无从考证,但是一般写黄金荣的书籍都是从他的父亲黄炳泉写起,对其他的祖辈并未有过提及,由此可知,黄家直至黄金荣的父亲黄炳泉起才始有起色。黄炳泉年轻时曾在余姚县衙门担任捕快一职,因侦破过几个案件而在当地小有名气,还一度升为江苏提标候补守备。后来苏州府遇到棘手的案件,特意到余姚县借调黄炳泉到苏州去破案,连苏州府都听说过黄炳泉的名字,可见当时黄炳泉在捕快这一行中是相当出色的。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案件,值得苏州知府这样费神,还要特地借调捕快来破案。原来在苏州城里有条十全街,十全街有一大户人家,据说这户人家的当家人段葆青是明朝后期一个宰相的后代,靠着祖传的遗产,得以坐享荣华富贵。这个段葆青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赏玩古物,在他的宅内有一间密室,专门收藏稀有珠玉古玩,名人书画。其中有三件祖上流传下来的宝物,这三件宝物分别为碧玉如意、彩绿翡翠如来佛和荆轲刺秦王立轴。前两件玉器出自明代名玉工尚九郎手碾,后一件据说是元代名画家兼书法家赵孟頫手书。对于这样价值连城的至宝,在贮藏方面,段葆青自然是万分小心。段宅内的密室只有段葆青一人可以出入,就是他的结发妻子也不得入内,另外,密室的门户结构也设的十分复杂。密室的钥匙一年365年都挂在段葆青的腰带上,而且密室的门只有钥匙还是打不开的,还必须输入正确的密码才能打开。而密室的密码只有段葆青一人知道,从不外传。按说这样严密的保管,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然而正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样,世上也没有绝对保险箱。
这一天,段葆青又像往常一样去密室观赏古玩时,发现唯独那三件宝物没有了,这可把段葆青吓坏了。密室门没有被撬开,墙壁也没有被打穿,宝贝怎么会丢失呢?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段葆青立即向衙门报案。这一件案子惊动了苏州的大小官员前来侦察,并不仅仅因为段葆青家财万贯,更是因为他与当时的苏州府尹称兄道弟,所以这个失窃案一时竟成为了苏州的最重要案件。
为了侦破这个案子,衙门的捕快和眼线整日调查当铺和所有古玩商店的进出账册,遍访段葆青住宅周围的住户,查询段宅佣人们的来龙去脉,依然毫无结果。正在捕快们毫无头绪时,黄炳泉来了,并且自告奋勇地接手了这个案件。
在领了委帖和腰牌的当天,黄炳泉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段葆青家,开始了他的侦查工作。他在密室整整观察了一天,将失窃过程和密室装置一一指点清楚并详细地记录下来。第二天,黄炳泉又去段宅调查,并带回了两个在段家待了很多年的老佣人。这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是本分的老实人,根本就没进过衙门口,乍一见各种逼犯人招供的刑具,三魂就去了六魄,哪有敢不老实回答的胆子?黄炳泉也不为难这样的老人,只是让他们详细地叙述了段家各个男仆女佣的姓名、籍贯、雇佣日期和介绍人的来龙去脉。在听完他们的介绍后,黄炳泉并未发现什么疑点,于是又问道:“你家主人近几年有没有雇过临时短佣?”老佣人思索了片刻后,老实回答道:“有一个。两年前,孙婆婆给介绍了一个冯姑姑来做奶妈,待到小官人断奶后,冯姑姑想辞回,但因为她做事利落,深得主人喜爱,便不让辞回,想不到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她突然得急病死了。”听到这里,黄炳泉觉得事情十分蹊跷。冯姑姑怎么会突然在宝物失窃的当口得急病去世呢?对于这个棘手的案件,黄炳泉似乎找到了一点眉目。接下来,黄炳泉又问了一些关于孙婆婆的为人等事情,并且再三叮嘱这次询问的内容不许告诉任何人后,便放这两位老人回家去了。
此后,黄炳泉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对发现的疑点展开了调查。派眼线悄悄打听冯姑姑的棺木埋在何处的同时,又派出了一位女捕快装扮成乡村妇女的模样去接近孙婆婆。黄炳泉这时也没闲着,他再次前往段宅,去验证自己的推想。
来到段宅后,黄炳泉开门见山地问道:“上次我来查看密室时,看到你先开锁后拨号,这密码倒拨、顺拨,挺复杂的,你是不是把密码记在了某个地方,以防止自己忘记呢?”段葆青答道:“确实如此。为防止忘记,我有一张拨号顺序表,放在书房抽屉的隔层里,有时忘了,就拿此表对照开启。”听到此处,黄炳泉更确定了自己的推想,于是就又问道:“冯姑姑生前有到过你的书房吧?”段葆青略加思索后给了肯定的答案。
这下子,黄炳泉对破获此案有了极大的信心。回到衙门后,眼线来报,冯姑姑的棺木不见了,扮作乡村妇女的女捕快说孙婆婆形迹可疑,她有个干女儿名叫翠花常来走动,行动鬼祟。听完报告后,黄炳泉立即下令:逮捕孙婆婆!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后,孙婆婆只得将自己所知道的实情一一交代清楚。原来翠花是青帮弟子,她的姘夫是青帮的一个小头目,是他们让孙婆婆将冯姑姑介绍到段宅中做事,冯姑姑偷看到密码顺序表后,口述给孙婆婆,再由孙婆婆告诉翠花。孙婆婆称自己只是个牵线人,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从孙婆婆口中得知这些消息后,黄炳泉立即率领十余名捕快赶到翠花家中,对翠花实施抓捕。当天夜里,黄炳泉很顺利地在翠花家里将她捉拿,并从她家里搜出一部分赃物。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翠花还是不承认自己有参与段宅的盗窃案,就是不肯招出内情。对于翠花这样软硬不吃的犯人,黄炳泉有的是办法去应付。当天晚上,趁着夜色,黄炳泉将翠花拖到另一间刑房内,指着墙角一个黑乎乎的人形说道:“他都已经将你供出来了,都要死到临头了,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翠花经过一番拷打,早已筋疲力尽,眼冒金星,再加上昏暗不明的灯光,哪能看清在墙角的人是谁,只是从黄炳泉的口气中猜测应该是自己的姘夫被抓了,一时间觉得自己再坚持也不过是多受罪,还不如早点实话实说,少受点皮肉之苦。于是,翠花就把青帮内的情况和孙婆婆作为“引线”,以及盗窃段宅三件宝物和谋害冯姑姑毁尸灭迹等事,一一招了出来。黄炳泉看到翠花现在这么合作,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的。按照翠花所说的窝赃地点和她姘夫的地址,黄炳泉很快就将犯人缉拿归案,将宝物物归原主。至此,这件轰动苏州府的盗窃案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自从黄炳泉破获了这件盗宝奇案后,名声大震,苏州府衙门很欣赏他的办案能力,于是将他留在了苏州府衙门继续担任捕快。后来一件轰动朝野的刺杀案让黄炳泉登上了他人生的最高峰—升为苏州府衙门的捕快头。那么黄炳泉是破获这个让曾国藩都束手无策的案件是个怎样的情况呢?
这是一件震惊朝野的刺杀案。当时的两江总督马新贻是个贪财贪色的人物,在管辖的地区,任意剥削百姓,鱼肉乡里,很快就成为了一方豪富,日子过的好不惬意。一天,马新贻乘坐着轿子从大街上经过时,突然冲出一人拦住了轿子,大喊“冤枉”,为了更多地捞银子,也为了让百姓称他为“青天大老爷”,马新贻当然不会错过“为民做主”的事。于是,他让轿夫歇下,叫跟班将喊冤的人带到轿前问话。然而就在马新贻开口要问话时,喊冤的人突然从衣服里抽出一把杀猪刀,对准马新贻的心窝就是一刀,受到致命一刺的马新贻还没等到郎中的救治就一命呜呼了。刺客在捅了马新贻一刀后,既不闪躲,也不逃避,任由差役捆绑,带到了衙门。
朝廷命官两江总督被刺死,这可不是小事。马新贻的死,引起了朝廷的高度关注。皇太后亲自下令,两江总督由曾国藩到江宁接任,并限期侦破马新贻的案子。为表示朝廷对这件案件的重视,又委任了郑敦谨为钦差大臣一同到江宁查办。曾国藩到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审问杀害马新贻的刺客,然而连续几天的审讯,并未取得一丝进展。无论是用怎样的酷刑,刺客只有同样的话:“要刺马新贻的是我张汶祥,刺杀马新贻的也是我张汶祥。好汉做事好汉当,要杀便杀。”经调查发现,马新贻与张汶祥并没有什么冤仇,在问到为何要刺杀马新贻时,张汶祥只是回答道:“没有冤仇,我只是看他不顺眼,就是要杀死他,才舒服。”要说只是因为看不顺眼就杀死朝廷命官,而且这样做的后果是要赔上自己的性命,相信傻子也不会这样做,更何况张汶祥既不疯也不傻,所以曾国藩有理由相信张汶祥的背后一定是有主使人的,而且主使人一定是与马新贻有深仇大恨,非要杀死他才能解心头只恨。可是要怎样才能张汶祥口中撬出主使人的名字呢?张汶祥是个软硬不吃的硬汉子,给他用刑即使将他打的皮开肉绽,昏迷了一次又一次,他还是不肯承认背后有主使人,给他摆上好酒好菜好生招待,曾国藩亲自到牢狱中给他陪席,他该吃吃,该喝喝,但要招出背后的主使人,门都没有!
万般无奈之下,曾国藩根据张汶祥一口苏白,认定主使人肯定也是苏州人,责令苏州府查出凶杀的主使人。苏州府一接到文书后,慌忙召集捕快们交代任务,要限期抓到凶杀主使人。在听到案件的过程后,捕快们纷纷摇头叹息,不知道该从何查起,但黄炳泉却不然。刚听完这个案件,黄炳泉就认定了一个嫌疑人,这个人就是城北的卫老爷。
原来这个卫老爷与马新贻的义弟范子虚是生死之交,两家还是几代的世交,交情深厚。马新贻为了霸占范子虚的妻子,便将范子虚派到了苏州府,另外给他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他死在了苏州。在这次事件后,卫老爷曾说过“这仇一定要报”之类的话。让黄炳泉更确定这个案件与卫老爷有关的原因是:卫老爷对张汶祥有救命之恩。张汶祥自小就失去了父亲,与母亲相依为命,在太湖发大水后,母子俩逃荒到苏州城内,卫老爷把他们接到了自己的家中,好生照料,救活了母子两人的命,张汶祥一直对卫老爷感到万分感激,即使用自己的命也要报答卫老爷的恩情。
虽然心中很确定卫老爷有很大的嫌疑,但黄炳泉却迟迟不想将卫老爷押上公堂,这是因为卫老爷对他有恩。在黄炳泉因赌输而被债主追债时,是卫老爷伸出了援手。如果为了报这个恩情,而隐瞒了这件事情,等到别人发现时,自己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而且还可能被上司怀疑包庇。该怎么办呢?经过一番思量后,黄炳泉决定这件事情要这么办:
在衙门内,黄炳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私下里却找到卫老爷对他说:“你的案子犯了!”这一吓就把卫老爷的胆子吓破了,连忙将事情的原委老老实实地向黄炳泉交代了。黄炳泉听后,只是说:“卫老爷你也不必着急。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假如有银子,我可以在衙门内上下帮你打点着,你就赶紧从苏州城逃走,到外地去发展吧!”卫老爷觉得黄炳泉说的在理,于是就交给了他一千五百两的银票和两只金镯子,并说了一些拜托他帮忙打点着,一切都交给他了之类的话。黄炳泉将银票和镯子塞进自己的口袋后,只是让卫老爷在家等自己的消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第二天,黄炳泉就密报给知府,说自己已经打听到了凶犯主使人的行踪,不久就能将其抓获归案,知府立即派了十几名捕快供他差遣。之后,黄炳泉又悄悄告诉卫老爷让他在夜里乘船逃走。卫老爷深信黄炳泉是不会害自己的,事事按照他说的办,结果可想而知。黄炳泉暗中指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卫老爷抓到了衙门。
就这样,黄炳泉就将曾国藩都破不了的案子给侦破了。这件案子之后,黄炳泉被升为苏州府的捕快头,既升官又发财,日子好不得意。好事成双。在这之后不久,黄炳泉的妻子邹氏生下了一个他日盼夜盼的儿子,这就是黄金荣。在黄金荣之前,邹氏生过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儿子,但不幸夭折,第二个是个女儿,大名黄凤仙,乳名阿宝。年近中年的黄炳泉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有个儿子,这时他终于如愿了。
★一场大病成麻皮
中年得子的黄炳泉对宝贝儿子自是十分疼爱,取苏州俗语:“千金万银才是富,荣宗耀祖才算贵”之意,他便给儿子起名为“金荣”,小名“阿荣”,后来上私塾时,教书先生觉得“金荣”二字十分粗鄙,连连摇头,于是提笔写下了“锦镛”二字作为黄金荣的字。小小的黄金荣虽然生的皮肤黑了一些,但五官端正,方脸大眼浓眉,很有富贵相。在他出生时,就有相士说过:“这位新贵天圆地方,华高日朗,眉有青彩,功挟三山,正与易书像传应合,不是一品当朝之貌又是什么?”由此可见,黄金荣生的还算讨人喜欢。然而在染上天花,落下一脸麻子后,让原本看起来天真无邪的黄金荣多了一些痞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