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20位民国文化大师的阅世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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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活迹--皇天有运我无时(1)

人生就像一场戏,生活中有无耐,也有辉煌,你对生活的态度决定了生活对你的影响。不要抱怨生活,当年梁启超在日本因为贫困睡过地板;不要抱怨前程,鲁迅为了志向把辫子留在了日本;不要埋怨心不坚定,李叔同曾经断食修炼”。

生活中有苦也有乐、有喜也有悲、有得也有失,拥有一颗达观、开朗的心,就会使平凡暗淡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梁启超:《给女儿思顺的信》

梁启超:《在徐志摩、陆小曼婚礼上的训词》

鲁迅:《我的第一位师傅》

鲁迅:《辫子留存日本》

蔡元培:《蔡元培自传》

夏丏尊:《谈吃》

许地山:《牛津的书虫》

到了戊戌政变,时务学校解散,我亡命到日本。当时那些同学,虽然受社会上极大的压迫,志气一点不消极。他们四十人中有十一人相约出来找我,可是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他们冒了许多困难,居然由家里逃出来跑到上海。可是到上海后一个人不认得,又费了许多手续,慢慢打听,才知道我的住址,能够与我通信。后来我听说松坡到上海住在旅馆的时候,身上不多不少只剩下一百二十个有孔的铜钱,他在还没有得到我的回信之前,也曾进南洋公学,在那里一个多月。其后我接到他们的来信,凑点盘费,让他们到日本来。但是我在那个时候,正是一个亡命的人,自己一个钱都没有,不过先将他们请来,再想办法。他们来了之后,我在日本小石川久坚町租了三间房子,我们十几个人打地铺,晚上同在地板上睡,早上卷起被窝,每人一张小桌,念书。

--粱启超《蔡松坡遗事》

注释:蔡锷,字松坡,湖南宝庆(今邵阳市)人。蔡锷曾经发动反对袁世凯洪宪帝制的护国战争,是民国初年的杰出军事领袖。1916年8月,经上海去日本治病,11月8日病逝于福冈大学医院,年仅34岁。遗体由日本运回国,葬于长沙岳麓山上。

到京四日矣。应酬之苦,殆绝非言语所能形容,若常常如此,真不复知有生之乐矣。各种情形,报中略载一二,已由汝两叔汇寄,想既收到。都人士之欢迎,几于举国若狂,每日所赴集会,平均三处,来访之客,平均每日百人。吾除总统处,概不先施,国务员自赵总理以下至各总长,旧官吏如徐世昌、陆征祥、孙宝琦、沈秉垄之流,皆已至,吾亦只能以二十分钟谈话为约,自馀则五分钟,自馀则旅见而已。得罪人(架子似乎太大)甚多,然亦无法也。每日必有演说,内中以报界欢迎会、民主党欢迎会、共和党欢迎会三处为最长,想在报中次第见之。此三次演说,其势力之伟大,未可量也,然演说时亦颇劳苦矣(民主党演说至三时之久,喉几为哑)。尚有直隶公民会、广东公会、北京商会、军警俱乐部,皆须排日欢迎,欲稍过此即逃避出京,不然精神支持不及也。

--梁启超《给女儿思顺的信》

志摩、小曼皆为过来人,希望勿再作过来人。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学问方面没有成就,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致离婚再娶……陆小曼!你要认真做人,你要尽妇道之职。你今后不可以妨害徐志摩的事业……你们两人都是过来人,离过婚又重新结婚,都是用情不专。以后要痛自悔悟,重新做人!愿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结婚!

--梁启超《在徐志摩、陆小曼婚礼上的训词》

注释:结婚后的陆小曼,唱戏跳舞,与翁瑞午一起抽鸦片。对陆小曼逐渐失望的徐志摩希望短暂离别。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搭乘了一架邮政飞机飞往北京。因大雾影响,飞机于中午12时半在济南党家庄附近触山爆炸。机上连徐志摩共三人,无一生还。时年陆小曼29岁。徐志摩死后,陆小曼一直与翁瑞午同居,长达30年,但卧室里一直悬挂着徐志摩的遗像,从没有摘下。1961年,翁瑞午在上海去世,4年后,陆小曼逝世,终年62岁。

前几年回北平去,母亲还给了我婴儿代的银筛,是那时的惟一的记念。仔细一看,原来那筛子圆径不过寸余,中央一个太极图,上面一本书,下面一卷画,左右缀着极小的尺,剪刀,算盘,天平之类。我于是恍然大悟,中国的邪鬼,是怕斩钉截铁,不能含胡的东西的。因为探究和好奇,去年曾经去问上海的银楼,终于买了两面来,和我的几乎一式一样,不过缀着的小东西有些增减。奇怪得很,半世纪有余了,邪鬼还是这样的性情,避邪还是这样的法宝。然而我又想,这法宝成人却用不得,反而非常危险的。

但因此又使我记起了半世纪以前的最初的先生。我至今不知道他的法名,无论谁,都称他为“龙师父”,瘦长的身子,瘦长的脸,高颧细眼,和尚是不应该留须的,他却有两绺下垂的小胡子。对人很和气,对我也很和气,不教我念一句经,也不教我一点佛门规矩;他自己呢,穿起袈裟来做大和尚者戴上毗卢帽放焰口,“无祀孤魂,来受甘露味”的时候,是庄严透顶的,平常可也不念经,因为是住持,只管着寺里的琐屑事,其实--自然是由我看起来--他不过是一个剃光了头发的俗人。

--鲁迅《我的第一位师傅》

我的辫子留在日本,一半送给客店里的一位使女做了假发,一半给了理发匠,人是在宣统初年回到故乡来了。一到上海,首先得装假辫子。这时上海有一个专装假辫子的专家,定价每条大洋四元,不折不扣,他的大名,大约那时的留学生都知道。做也真做得巧妙,只要别人不留心,是很可以不出岔子的,但如果人知道你原是留学生,留心研究起来,那就漏洞百出。夏天不能戴帽,也不大行;人堆里要防挤掉或挤歪,也不行。装了一个多月,我想,如果在路上掉了下来或者被人拉下来,不是比原没有辫子更不好看么?索性不装了,贤人说过的:一个人做人要真实。

但这真实的代价真也不便宜,走出去时,在路上所受的待遇完全和先前两样了。我从前是只以为访友做客,才有待遇的,这时才明白路上也一样的一路有待遇。最好的是呆看,但大抵是冷笑,恶骂。小则说是偷了人家的女人,因为那时捉住奸夫,总是首先剪去他辫子的,我至今还不明白为什么;大则指为“里通外国”,就是现在之所谓“汉奸”。我想,如果一个没有鼻子的人在街上走,他还未必至于这么受苦,假使没有了影子,那么,他恐怕也要这样的受社会的责罚了。

--鲁迅《辫子留存日本》

广州的天气热得真早,夕阳从西窗射人,逼得人只能勉强穿一件单衣。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中,枝叶便青葱得可爱。看看绿叶,编编旧稿,总算也在做一点事。做着这等事,真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很可以驱除炎热的。

前天,已将《野草》编定了,这回便轮到陆续载在《莽原》上的《旧事重提》,我还替他改了一个名称:《朝花夕拾》。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留存。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鲁迅《朝花夕拾》小引。

我自旅沪以来,谨慎备至,几于谢绝人世,结舌无言。然以昔曾弄笔,志在革新。故根源未竭,仍为左翼作家联盟之一员。而上海文坛小丑,遂欲乘机陷之以自快慰。造作蜚语,力施中伤,由来久矣。哀其无聊,付之一笑。上月中旬,此间捕青年数十人,其中之一,是我之学生。(或云有一人自言姓鲁)飞短流长之徒,因盛传我已被捕。通讯社员发电全国,小报记者盛造谰言,或载我之罪状,或叙我之住址,意在讽喻当局,加以搜捕。其实我之伏处牖下,一无所图,彼辈亦非不知。而沪上人心,往往幸灾乐祸。冀人之危,以为谈助。大谈陆王黄恋爱于前,继以马振华投水,又继以萧女士被强奸案,今则轮到我之被捕矣。文人一摇笔,用力甚微,而于我之害则甚大。老母饮泣,挚友惊心。十日以来,几于日以发缄更正为事,亦可悲矣。今幸无事,可释远念。然而三告投杼,贤母生疑。千夫所指,无疾而死。生于今世,正不知来日如何耳。

--鲁迅《避难》

注释:左翼作家联盟,简称“左联”。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于1930年3月2日在上海的中华艺术大学举行。最初的盟员共50余人,选举沈端先、冯乃超、钱杏邻、鲁迅、田汉、郑伯奇、洪灵菲7人为常务委员。

孑民以十七岁补诸生,自此不治举子业,专治小学,经学,为骈体文。偶于书院中为四书文,则辄以古书中通假之字易常宇,以古书中奇特之句法易常调,常人几不能读,院长钱振常、王继香诸君转以是赏之。其于乡、会试,所作亦然。盖其好奇而淡于禄利如此。然己丑、庚寅乡、会试联捷,而壬辰得翰林庶吉士,甲午补编修,在孑民亦自以为出于意外云。

孑民二十岁,读书于同乡徐氏,兼为校所刻书。徐氏富藏书,因得博览,学大进。

孑民之治经,偏于故训及大义。其治史,则偏于儒林、文苑诸传,艺文志,及其他关系文化、风俗之记载,不能为战史、经济史及地理、官制之考据。盖其尚推想而拙于记忆,性近于学术而不宜于政治。于旧学时代,已见其端矣。

孑民二十四岁,被聘为上虞县志局总纂。因所定条例为分纂所反对,即辞职。一生难进易退,大抵如此。

--蔡元培《蔡元培自传》

我虽爱买书,而对于书却不甚爱惜。读书的时候,常在书上把我所认为要紧的处所标出。线装书大概用笔加圈,洋装书竟用红铅笔划粗粗的线。经我看过的书,统体干净的很少。

据说,任何爱吃糖果的人,只要叫他到糖果铺中去做事,见了糖果就会生厌。自我人书店以后,对于书的贪念,也已消除了不少。可是仍不免要故态复萌,想买这种,想买那种。这大概因为糖果要用嘴去吃,往往摆存毫无意义,而书则可以买了不看,任其只管插在架上的缘故吧。

--夏丏尊《我之于书》

在我自己的交游中,最值得系念的老是一些少年时代以来的朋友。这些朋友本来数目就不多,有些住在远地,连相会的机会也不可多得,他们有的年龄大过了我,有的小我几岁,都是中年以上的人了,平日各人所走的方向不同,思想趣味,境遇也都不免互异,大家晤谈起来,也常会遇到说不出的隔膜的情形。如大家话旧,旧事是彼此共喻的,而且大半都是少年时代的事,“旧游如梦”,把梦也似的过去的少年时代重提,因了谈话的进行,同时就会关联了想起许多当时的事情,许多当时的人的面影,这时好像自己仍回归少年时代去了。我常在这种时候感到一种快乐,同时也感到一种伤感,那情形好比老妇人突然在抽屉里或箱子里发现了她盛年时的影片。

逢到和旧友谈话,就不知不觉地把话题转到旧事上去,这是我的习惯,我在这上面无意识地会感到一种温暖的慰藉。可是这些旧友,一年比一年减少了,本来只是屈指可数的几个,少去一个,是无法弥补的,我每当听到一个旧友死去的消息时候,总要惆怅多时。

--夏丏尊《中年人的寂寞》

俗语说得好,只有“两脚的爷娘不吃,四脚的眠床不吃”。中国人吃的范围之广,真可使他国人为之吃惊。中国人于世界普通的食物之外,还吃着他国人所不吃的珍馐:吃西瓜的实,吃鲨鱼的鳍,吃燕子的窠,吃狗,吃乌龟,吃蛇,吃狸猫,吃癞虾蟆,吃癞头鼋,吃小老鼠。有的或竟至吃到小孩的胞衣以及直接从人身上取得的东西。如果能够,怕连天上的月亮也要挖下来尝尝哩。

至于吃的方法,更是五花八门,有烤,有炖,有蒸,有卤,有炸,有烩,有熏,有醉,有炙,有溜,有炒,有拌,真真一言难尽。古来尽有许多做菜的名厨司,其名字都和名卿相一样煊赫地留在青史上。不,他们之中有的并升到高位,老老实实就是名卿相。如果中国有一件事可以向世界自豪的,那末这并不是历史之久,土地之大,人口之众,军队之多,战争之频繁,乃是善吃的一事。中国的肴菜,已征服了全世界了。有人说,中国人有三把刀为世界所不及,第一把就是厨刀。

--夏丏尊《谈吃》

注释:三把刀是指:菜刀(厨师)(裁缝)、剃头刀(理发),是中国人早年闯世界的主要工具。

到了民国六年的下半年,我就发心吃素了。

在冬天的时候,即请了许多的经,如《普贤行愿品》、《楞严经》及《大乘起信论》等很多的佛经。自己的房里,也供起佛像来,如地藏菩萨、观世音菩萨等的像。于是亦天天烧香了。

到了这一年放年假的时候,我并没有回家去,而到虎跑寺里面去过年。我仍住在方丈楼下。那个时候,则更感觉得有兴味了,于是就发心出家。同时就想拜那位住在方丈楼上的出家人做师父。他的名字是弘详师(弘详师父即虎跑寺的退居僧了悟法师)。可是他不肯我去拜他,而介绍我拜他的师父。他的师父是在松木场护国寺里居住。于是他就请他的师父回到虎跑寺来,而我也就于民国七年正月十五日受皈依了。

--李叔同《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

注释:皈依是到寺院里面举行正式的仪式,经过这一仪式的人,才是一个佛教的弟子。

余平日之常课,为晨起冷水擦身,日光浴。眠前热水洗足。自今日起冷水擦身暂停,日光浴时间减短,洗足之热水改为温水,因欲使精神聚定,力避冷热极端之刺激也。对于后人断食者,应注意如下:

一、未断食时,练习多饮冷开水。断食初期改饮冷生水断食时,渐次加多。因断食时,日饮五杯冷水殊不易,且恐腹泻也。

二、断食初期时之粥或米汤,于微温时食之,不可太热,因与冷水混合,恐致腹痛。

余每晨起后,必通大便一次。今晨如常,但十时后屡放屁不止。二时后又打嗝儿甚多,此为平日所无。是日书楷字百六十八,篆字百零八。夜观焰口,至九时始眠。夜嗽,多恶梦,未能人眠。

--叔同《断食日志》

八月五日 晴。

上午又写了一封信给丽娟,又把六七两月的日记寄了给她。我本来是想留着在几年之后才给她看的,但是想想这也许能帮助她使她更了解我一点,所以就寄了给她,不知她看了作何感想。两个月的生活思想等,大致都记在那儿了,我是什么也不瞒她的,我为什么不使她知道我每日的生活呢?

中午许地山大殓,到他家里去吊唁了一次。大家都显着悲哀的神情,也为之不欢。世界上的人真奇怪,都以为死是可悲的,却不知生也许更为可悲。我从死里出来,我现在生着,唯有我对于这两者能作一个比较。

六日 晴。

前些日子,胡好交了一本稿子给我,要我给他改。这是一个名叫白虹的舞女写的,写她如何出来当舞女的事。我不感兴趣,也没有工夫改,因此搁下来了。后来徐迟拿去看,说很好,又去给水拍看,也说好。今天他们二人联名写了一封信,要我交给胡好,转给那舞女,想找她谈谈。这真是怪事了。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对女人发生兴趣,他们是想知道她的生活,目的是为了写文章。我把信交给胡好,胡好说,那舞女已到重庆去了。这可使徐迟他们要失望了吧。

好几天没有收到丽娟的信了。又苦苦地想起她来,今夜又要失眠了。

--戴望舒《林泉居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