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20位民国文化大师的阅世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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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论国事--岂因祸福避趋之(2)

土耳其之引起我们之研究的兴趣,实在是因为它和我国有许多相同之处:土地之丧失,经济和文化的落后,内政的腐败,外交的庸弱,帝国主义在经济上政治上和文化上的侵略,种种国权的丧失,不平等条件之缔结等等,都是土耳其曾经有过而我们也有着的历史的污点。这些污点,由于民族意识的觉醒,由于军事和外交上的胜利,由于国内一切黑暗势力的削除,由于民族精神的广大和发展,由于政治上、经济上和文化上的断然改革和伟大的建设,土耳其不但已把它们洗刷得干干净净,而且更为自己显出了一光明的远大的前途了。我们呢,虽则我们的成就没有像土耳其那样地迅速,那样地顺利,可是我们的努力,却也是向着那和土耳其同样的方向进展过去的。

从这一方面来说,土耳其不仅是一个和我们命运相同的国家,而且是我们的例范,我们的导师了。

——戴望舒《<现代土耳其政治>编者赘语》

如果老年人中年人能负起责任,那自然更好,但事实上,战争先天的是青年入的工作(它需要青年的体质和青年的热情),所以如果老年人中年人肯负起责任,也只是参加青年的工作,或与青年分工合作,而不是代替青年的工作。战争既先天的是青年的工作,那么战时的国家就得以青年的意志为意志,虽则在战争的技术上,老年人中年人的智慧也是不可少的。

从抗战开始到今天,我们遭遇过两个关键,当初要不要抗战,是第一个关键,今天要不要胜利,是第二个关键,而第一个关键本来早已决定了第二个,因为既打算抗战,当然要胜利。但事实上目前的一切分明是朝着与胜利相反的方向发展,所以可怪的,是一部分人虽然看出方向的错误,却还要力持冷静,或从一些烦琐的立场,认为不便声张,不必声张。眼看青年完成抗战,争取胜利的意志必须贯彻,然而没有老年人中年人的智慧予以调节与指导,青年的力量不免浪费。万一还有人固执起来,利用他们的地位与力量,阻止了青年意志的贯彻,那结果便更不堪设想了。时机太危急了,这不是冷静的时候,希望老年人中年人的步调能与青年齐一,早点促成胜利的来临!大众的坚忍的沉默是可原谅的,因为他们是灾荒中生长的,而灾荒养成了他们的麻木,有着粉饰太平的职责的人们是可原谅的,因为他们也有理由麻木。可是负有领导青年责任的人们。如果过度的冷静,也是可怕的,当这不宜冷静的时候!

——闻一多《可怕的冷静》

一九一四年以前,活动于中国这个政治经济战场上的,是一种三角斗争,包括(一)各个字号的帝国主义, (二)以袁世凯为中心的封建残余势力,以及(三)代表人民力量的市民层民主革命的两股潜伏势力: (甲)国民党政治集团,(乙)北京大学文化集团。那时三个力量中,帝国主义势焰最大,封建势力仅决于帝国主义,政治上代表人民愿望的国民党,几乎是在苟延残喘的状态中保持着一线生机,至于作为后来文化革命据点的北京大学,在政治意义上,更是无足轻重,但等一九一四年,欧洲诸帝国主义国家内在的矛盾,尖锐化到不能不爆发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国的情形便大变了。欧洲列强,不论是协约国或同盟国。为着忙于上前线进攻,或在后方防守,忽然都退出了中国。欧洲帝国主义退出了,中国社会的本质,便立时由半封建半殖民地,变为约当于百分之九十的封建,百分之十的殖民地(这百分之十的主人,不用说,就是日本)。于是袁世凯和他的集团忽然交了红运,可是袁世凯的红运实在短得可怜,而他的余孽,北洋军阀的红运也不太长。真正走红运的倒是人民,你不记得仅仅距袁氏称帝后四年,督军解散国会和张勋复辟后二年,向封建势力突击的文化大进军,五四运动便出现了吗?从此中国土地上便不断的涌着波澜日益壮阔的民主怒潮,终于使国民革命军北伐成功,北洋军阀彻底崩溃。这时人民力量不但铲除了军阀,还给刚从欧洲抽身回来的帝国主义吃了不少眼前亏。请注意:帝国主义突然退出,封建势力马上抬头,跟着人民的力量就将它一把抓住,经过一番苦斗,终于将它打倒--这一历史公式,特别在今天,是值得我们深深玩味了!

——闻一多《五四运动的历史法则》

当初我们那样迫切要求对日抗战,一半固然因为敌人欺我太甚,一半也是要逼着那些假中国人和抱着委屈勉强做中国人的中国人,索性都滚到他们主子那边去,让我们阵线上黑白分明,便于应战,并且到时候,也好给他们一网打尽。果然抗战爆发,一天一天,汉奸集团愈汇愈大,于是一年一年,一个伪组织又一个伪组织,一批伪军又一批伪军。但是那时我们并不着急,我们只有高兴,因为正如上面所说,这样的战术上是于我们绝对有利的。可是到了今天,八年浴血苦斗所争来的黑白,恐怕又要被搅成八年以前黑白不分的混沌状态了。这种现象是中国人民所不能忍受的。硬要汉奸合法化了,只是掩耳盗铃的笨拙的把戏,事实的真相,每个人民心头是雪亮的。并且按照逻辑的推论,人民也会想到:使汉奸合法化的,自己就是汉奸,而对于一切的汉奸,人民的决心是要一网打尽的。因此,我们又深信八年抗战既已使黑白分明,要再混淆它,已经是不可能的。谁要企图这样做,结果只是把自己混进?“黑名单”里,自取灭亡之道!

——闻一多《谨防汉奸合法化》

统治者只要奴才去打仗,不要知识分子去打仗!好像现在要打内战,你们肯干吗?所以他们当初一时妙想天开,想找些知识分子去从军。他们一则糊涂,一则聪明。聪明的是这么一来,他们只把你们当一般壮丁一样训练。你们受得了就来,受不来就活不了。他们要把你们壮丁化,麻醉你们;麻醉得越多越好,奴化得越多越好。所以,人家是聪明的,我们就不能太笨了!现在我们可以反省一下,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想对了,也还不愧为一个知识分子。上了当就要变乖和。要知道绝不是几个知识分子抱着空中楼阁的理想,老是想从事改良改良,这么天真就办得到的。但是我们的思想就是我们的武器!只要我们是人,有人格,这人格的尊严就是我们的武器!千万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作知识分子就要作一个真的知识分子!不是普通的技术青年而要作个智慧的青年!千万不要因为人家多给你们几个钱的待遇就算了事,要从大处看!

——闻一多《给西南联大的从军回校同学讲话》

反动派暗杀李先生的消息传出后,大家听了都悲愤痛恨。我心里想,这些无耻的东西,不知他们是怎么想法?他们的心理是什么状态?他们的心怎样长的?(捶击桌子)其实很简单, (低沉渐高)他们这样疯狂的来制造恐怖,正是他们自己在慌啊!在害怕啊!所以他们制造恐怖,其实是他们自己在恐怖啊!特务们,你们想想,你们还有几天,你们完了,快完了!你们以为打伤几个,杀死几个,就可以了事,就可以把人民吓倒了吗?其实广大的人民是打不尽的,杀不完的,要是这样可以的话,世界上早没有人了。你们杀死一个李公朴,会有干百万个李公朴站起来!你们将失去千百万的人民!你们看着我们人少,没有力量。告诉你们,我们的力量大得很!多得很!看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力量!此外还有广大的市民!我们有这个信心:人民的力量是要胜利的,真理是永远存在的。历史上没有一个反人民的势力不被人民毁灭的!希特勒,莫索里尼不都在人民之前倒下去了吗?翻开历史看看,你还站得住几天!你完了,快完了!我们的光明就要出现了。我们看,光明就在我们眼前,而现在正是黎明之前那个最黑暗的时候。我们有力量打破这个黑暗,争到光明!

——闻一多《最后一次讲演--在云大至公堂李公朴夫人报告李先生死难》

注释:李公朴(1902-1946),号仆如,原名永祥,号晋祥,1946年7月11日在昆明市被国民党特务暗害,次日身亡。闻一多在其追悼会中发表演讲,言辞激烈,后被暗杀。

这几年来,我常常对朋友们说:一九一二年二月十二日以前的满族全体都是我的仇敌。从这一天以后,我认满人都是朋友了,但溥仪(他的“底下人”和“三小子”即所谓“遗老”也者都包括在内)仍是我的仇敌,因为他还要保持伪号,使用伪元,发布伪论(大家都认一九一七年张勋、康有为拥溥仪复辟,为溥仪在民国时代犯了叛逆之罪,这固然对的;但溥仪之叛迹,宁独复辟一事?其保伪号,用伪元,发伪论,何一非叛逆?我以为这事那事,厥罪维均,故不特提复辟一事):所以我仇视他的祖宗之心始终消除不尽,我从一九O三年冬天至今,这念一年中,对于奴尔哈赤到溥仪,绝不愿称他们为清什么祖,什么宗,什么帝,也绝不愿用福临以来二百六十八年中他们的纪年。民国以前,称他们总是“虏酋”、 “建夷”、“伪清”;民国以来则称为“亡清”。我是主张用公历纪年的,但遇到涉及他们的地方,总爱写民国几年和民国纪元前几年。--这种咬文嚼字的行为,不必等别人来骂我,我可以自己先骂自己道: “这完全是《春秋》和《纲目》那种书法褒贬的传统的腐旧思想,真是无谓之至!”但我自己虽明知无谓,而对于亡清,宿恨未消,实不能不用此等无谓的书法以泄忿。这个谬见,至今犹然。

——钱玄同《三十年来我对于满清的态度的变迁》

你们既不承认民国,当然非回复清朝不可;既反对共和,当然非有皇帝不可。既要清朝和皇帝,那就应该明目张胆地运动你们的“上头”(这是半个月以前某遗老在清室善后委员会中对于溥仪的称呼)再坐龙庭,像民国六年七月一日张勋、康有为那样做法,这是“开倒车”的行径,当然是极不合理的;但就你们论你们,这也还不失为一条可走的路。可是这一条路,我知道你们也是不肯走的,因为走这条路,又危险,又吃力。走不通时总不免危险(虽然有东交民巷等处可躲);即幸而走通,吃力却是意中事。我不敢谬奖你们,照你们平日的道德看来,似乎有些经不起危险,耐不起吃力的,所以我不相信你们肯走这条路。还有就我一方面而论,我的确也不愿意你们走这条路;因为我是民国的国民,我自然希望民国国体巩固,不希望有人来捣乱,再闹复辟的把戏。所以这一条路我也不奉劝你们走。

——钱玄同《告遗老》

比闻中央将建陪都于西安,而推先生主持其事。报章传载,语焉不详,然非无根之谈,则可断言也。开发西北,诚为吾之要图。往日先生在乎,发奉此论,弟未尝不深佩卓见。然则当于平时图之。非可语于国难方殷之今日也。且开发自有开发之道。若谓一建陪都,即可化荒芜为富庶,转鄙塞为开明,弟虽至愚,宁敢遽信。今政府诸公之创陪都说者,谓将作长期抵抗也。乃抵抗未见,而于陪都则亟亟遑遑焉,是犹强寇在门,为家主者扬言拒寇,阴实逾垣而逃,天下滑稽之事,有过此者乎?推其结果,国人必痛哭相告曰,政府已弃吾民而西去,吾民不知死所矣。是内失众心也。外人亦必太息相谓曰,天助自助者,华人不能自助,吾侪又何纷纷为。是外失众助也。一举而内失众心,外失众助,政府贤明,固当如是耶?夫今日之事,惟有破釜沉舟。出于一战。中国而果已至于必亡者,战固亡,不战亦亡。中国而尚未至于必战不亡,战亦未必遽亡。

——刘半农《与张溥泉》

自“九?一八”中国暴露了许多逃官逃将以来,虽有马占山部及十九路军的昙花一现的暂时的振作,西报上遇有关于中国的漫画,不是画着一个颟顸大汉匍匐呻吟于雄赳赳的日军阀枪刺之下,便是画着前面有一个拖着辫子的中国人拼命狂奔,后面一个日本兵拿着枪大踏步赶着,这样的印象,怎能引起什么人的敬重?至于外国人中的“死硬”派,那更不消说了这都是“和外”的妙策遗下的好现象!

到国外每遇着侨胞谈话,他们深痛于祖国的不振作,在外随时随地受着他族的凌辱蹂躏,呼吁无门,所表示的民族意识也特别的坚强,就是屡在国外旅行的雷宾南先生,此次在船上的时候和记者长谈,也对此点再三的注意,可见他所受到的刺激也是很深刻的。我说各殖民地的民族革命,也是促成帝国主义加速崩溃的一件事,不过一个民族中的帝国主义的附属物不铲除,为虎作伥者肆无忌惮,民族解放又何从说起呢?这却成为一个先决问题了。

——邹韬奋《船上的民族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