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内有英吉利兵船载送夷目律劳卑一名来粤,称系查理贸易事务,携带女眷幼孩共5口,寄住澳门,兵船查有番梢190名,停泊外洋,该夷目换船至省外夷馆居住。臣卢坤接据营县禀报,即咨会水师提督关天培派拔舟师,于虎门等处海口巡防,关令各炮台守兵严密防范,不准该夷船进口及番妇人等来省,并饰洋商伍敦元等,查询该夷目因何事来省,如因公司散局,应另定贸易章程,即告该商等转禀,以凭具奏,恭侯奉到谕旨饰遵。
该夷目不肯接见洋商,旋赴城外,呈递致臣卢坤书信一函,封面系平行款式,且混写大英国等字样,当查中外之防,首重体制,该夷目律劳卑有无官职,无从查其底里,即使实系该国官员,亦不能与天朝疆吏书信平行。事关国体,未便稍涉迁就,致令轻视。随饰广州协副将韩肇庆,谕以:天朝制度,从不与外夷通达书信;贸易事件应由商人转禀,不准投递书函。继思化外愚蠢初入中华,未谙禁例,自宜先行开导,俾得知所遵循,复摘叙历次奏定夷人贸易条款,谕饰洋商,传谕开导。并告以:外夷在粤通市,系圣朝嘉惠海隅,并不以区区商税为重,该国贸易已越一百数十年,诸事均有旧章,该夷目既为贸易而来,即应循旧章,否则不准在粤贸易。等情。前后4次反复晓谕。旋据该商等禀复;该夷目不遵传谕,声言伊系夷官监督,非大班人等可比,台后一切事件应与各衙门移文来往,不能照旧由洋商传递,伊亦不能具禀只用书交商转递。该商等答以向来无此办法。该夷目坚执不移,请即停止该国买卖。臣以该夷目律劳卑屡次执拗,诚属顽梗,第念该国王向来尚属恭顺,该国散商均尚安静,若因律劳卑一人之过,概行封舱,未免向隅,仰体皇上天地之量,中外一视同仁,曲加体恤。复将外夷贸易事宜,向系洋商经理,从无官为主持之事,英吉利向与中华不通文移,夷人所言,不能准行。并将本应封舱,因体恤散商众人,暂从宽缓缘由,明晰批饰该商等再行晓谕。如其悔悟恭顺,照常贸易,倘再违执即行封舱。冀以情理之真成化犬羊之桀骜,但能无伤大体,亦不加苛求。而该夷目于商人传谕,置若罔闻;该商等将批语抄给,亦置之不阅。
据水师参将商宜勇禀报:英吉利复来兵船一只,与前来兵船同在虎门外九洲沙沥洋面停泊。查其番梢亦系190名。询据声称并不进口,侯风顺驶去等情。复经咨行水师提督关天培及香山协一体加紧防堵,并札饰沿海各县严禁商渔艇只扰近夷船交易接济。一面与臣祁再三筹度,英夷素性凶狡,所恃者,船坚炮利。内洋水浅,礁石林立,该船施放火炮,亦不得力。该夷目深入中华,距本国数万里,已有主客之势,如其妄思跳梁,我兵以逸待劳,其无能为显而易见。第事关化外,必须格外详慎,折服其心。商人所禀,究属一面之词,未便全信。随饰委同知潘尚楫会同广州府协前往夷馆,面加查询,并谕令兵船即日开行回国。该夷目仍不将来粤办理何事情由说明,亦不将兵船因何而来,何日回去之处,详细登答。因该夷目令通晓汉语之夷人传话,恐传告或有不实,饰令带同通事前往,该夷目又不肯令通事转传言语,委员等无从晓谕,屡饰洋商查探,总不能得其来历原委。
查英夷贸易向由洋商与大班人等经理,从无夷目干预,今忽欲设官监督,已与旧制不符;且该国即有此议,亦应将如何监督,办理何事之处,先行禀明,奏请谕旨,分别应准应驳,遵照办理。乃该夷目律劳卑,既不禀明,突来至省外夷馆居住,辄欲与中华官员文移书信来往,殊出情理之外,叠经商人传谕,委员查询,不为不委曲详明,亦非强以所难,该夷目总不将办理何事说明原委,必欲与内地官员通达文移书信。且擅出告白。令个散商不必以断绝贸易为虑。是其有心抗衡,不遵法度,若不量加惩抑,何以肃国体而慑诸夷?向例夷人不法,即应封舱,臣等与粤海关监督臣中祥商酌,并与将军、都统及在省司道会同熟商,惟有照例封舱,将英吉利国买卖暂行停止。如该夷目畏惧恭顺,遵照天朝制度,再行奏请恩施,准其开仓交易,以昭惩戒。贸易原系散商之事,第该国既未派大班,该夷目先称查理,又称监督,究不知所司何事,且如此执谬,不受约束、事无责成,即散商贸易亦难期妥协。近年夷商渐形胆大,当此章程创始,必应从严整饰,现在臣等会同将律劳卑历次违抗照例封舱原委出示晓谕,并叙明与各散商无涉,此外各国照常买卖。是否得当,仰祈圣明训示遵行。
粤海关近年征收夷船商税,英吉利国约计银五、六十万两,在帑藏原无关毫末,而国用为重,不敢不通盘筹划。惟夷情贪得无厌,愈示含容,则愈傲睨。现在外洋私贩鸦片,夷船日多,正在设法整顿,又来此谬妄之夷目,此时即便姑容,亦必得步进步,另生妄想,势不得不少示裁抑。该国以贸易为主,众商纷纷裁货而来,急于销售,趁秋冬之北风,载货回国,断不肯轻掷资本,守侯误时。众散商见律劳卑屡次违抗,众心已多不服,现据在海关禀求开舱。业经批示,如律劳卑改悔,遵守旧制即准其奏请开舱,该商等必不任听固执,自误营生。且内地大黄、茶叶、磁器、丝斤为其必需之物,溯查嘉庆13年及道光9年,因该夷滋事封舱,旋据吁请复开,此该国不能不与中华交易之明证。该夷人除炮火之外,一无长技。现已商同将军哈丰阿等派拔牟兵,在城内外分设堆卡,加意巡防。澳门一带,亦密派员牟,水陆分投布置,镇静防范,不致疏虞,亦断不稍涉张皇,肇衅酿事。仍饬该府县访查汉奸,严拿惩办。至外夷贸易系洋商专责,今夷目律劳卑来粤,该商等既不先行禀告,节饬传谕又一无能力,殊属玩忽,待查明有无情弊、严参究处……。”
公函风波,闹得满城风雨,律劳卑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错误立场。8月25日,他成立广州英国商人公所,以保持行动的一致性。但当他的这种挑衅行为得到中国广州地方政府的封舱回击后,很快在英国商人中引起不满。因为封舱使中英贸易断绝,那些趋利商人是绝不会同意律劳卑的作法。面对压力,律劳卑于9月5日命令英国的两艘巡洋舰“依莫禁”号及“安东罗灭古”号开入内河,并在7日和9日强行驶入虎门,进入黄埔,并发炮轰击我方炮台,广东水师在关天培指挥下,奋起还击,吓得英舰赶快逃往外洋。这就使律劳卑武力威胁中国恢复贸易的手段没有得逞。
经过关天培整顿的虎门炮台和广东水师,士气旺盛,斗志昂扬,在黄埔之战中,打出了中华民族的威风。最终迫使英国政府屈服,撤换律劳卑,悔改前非,遵循旧制。中国也于9月29日,解除了封舱命令。
自律劳卑来华交涉失败后,英国在广州的鸦片贩子及在国内的一小撮资本家和代表资本家利益的英国政府,一方面继续向中国猖狂偷运鸦片,一方面大肆叫嚣战争,要用武力侵略中国,使“中国皇帝清醒”。
在广州,1834年12月9日,有64名鸦片贩子上书英国国王,建议“授权给一位有适当官阶,思虑周到和富于外交经验的全权公使,偕同一支适度的,但有充分规模的武装力量,便可轻而易举地封闭中国沿海的全部贸易。”1835年11月25日,英国商务监督处从澳门迁往伶仃岛的单桅船“路易沙”号上办公,为的是更便于鸦片贩子走私。接着把监督处的管辖权扩大到伶仃和澳门。1836年6月,英国政府任命战争挑衅者义律为总监督,任其独断专行,为英国侵略中国做准备。义律是个不择手段的人,6月14日就职时,为了去广州探听虚实,他不顾英国政府禁用具禀的规定而主动具禀请领红牌,前往广州。并在广州活动半年之久,了解刺探广州的虚实。他在给英国外交大臣巴麦尊的信中,写到“必须使用武力”而且认为“由子爵秉承女王陛下的命令,致北京内阁一函,由一兵舰送往白河口,当可立即从中国皇帝处取得一项对这点作让步的命令”。
英国国内一小撮资本家勾结广州烟贩子,彼此声援,面对中国这样一个庞大的市场,又适逢英国开放贸易自由的机会,刺激了他们对中国扩大经济侵略的野心。但律劳卑来华交涉失败后,他们转而给英国政府施加压力。说“对华贸易已陷入不稳定的无保护状态”“大英帝国的财产每日都处于危险之中”。等等,他们的要求有3点:
第一、开放广州以外的口岸进行贸易,1835年6月,格拉斯哥印度协会提出恢复他们在厦门及以北口岸通商的特权。1837年1月,伦敦印度协会提出给予他们在宁波等地的贸易特权。
第二、武装占领中国沿海岛屿,为他们进行贸易和军事侵略中国提供几个基地。
第三、要消除被他们称作对华贸易的两大“灾难”,即中国地方官任意勒收税饷和行商垄断权。
英国资产阶级对华军事侵略计划早就开始酝酿,现在该是逐步由计划阶段过渡到实际行动阶段了。1838年7月13日,英国东印度舰队总司令马他仑海军少将率领兵舰“威里士厘”号与“阿吉林”号到达中国,准备以武装力量,保护鸦片走私,公开侵略中国。这是继律劳卑之后,又一次严重的挑衅活动。如果说律劳卑来华引起的“公函风波”是英国政府有意制造中英纠纷的一个步骤,那么这一次马他仑的来华则是英国政府对华武装侵略的第一步。早在1837年11月,巴麦尊已经决定派马他仑来华,加强义律向中国挑衅的军事力量。
马他仑率兵舰来华后,奉行巴麦尊禁止具禀和行商居间传递的训令,直接投书广东水师衙门和广东省城。托言来此稽查洋商事务,考察贸易。关天培认为他不按中国具禀规制,私递公函,予以驳回,并亲率水师将马他仑的兵舰赶到铜鼓洋外。
不久义律来到广州,依仗马他仑的兵舰准备进行挑衅活动。在他的命令下,8月2日,马他仑命令“威里士厘”号、“拉尼”号、“阿吉林”号三艘兵舰自铜鼓洋向北行驶“驶至穿鼻洋面测水”,待机入口。并派人到水师提督关天培的坐船下书,要求对上次拒收书信之事作出解释。关天培令其学习中国贸易规制,不得再抗礼传书。同时晓谕虎门各炮台及口内水陆要隘,严加防范,做好应战准备,一面乘船率师亲赴海口,与马他仑交涉。
由于当时正是中国沿海和广州内河鸦片走私空前“旺盛”的季节,又是清政府比较认真实行禁烟的时候,马他仑怕他的挑衅活动起不到武装示威作用,反而引起中国政府的封舱,对鸦片贩子不利,重蹈律劳卑的覆辄。在加上虎门已经布防,清军已进入作战准备,3艘兵舰作用不大。所以他没有继续制造事端,8月6日,在关天培的命令下将兵舰撤退到铜鼓洋抛泊。
自关天培接任水师提督以来,他注重海防,警惕性高。每遇警事,都能身先士卒,不避弓矢,挫败了英国鸦片贩子及其资本家政府所发动的挑衅活动,维护了民族尊严,保卫了中国的领海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