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3年,年仅15岁的王韬已经是一个熟读诗书、志向远大的青年。父亲对他的期望很高,希望他能出人头地,重振家业。师长也对他寄予厚望,推许他日后将成为不凡之才。王韬自己也踌躇满志,跃跃欲试。这年秋天,他赴新阳县城赶考,一举便中。县试主考官认为他的答卷,“文颇不凡”,并为之“击节叹赏”。经过这次考试,他被补为博士弟子员。消息传来,亲友、乡邻都来他家祝贺。一时间,王家大院,红灯高挂,鞭炮声声,贺客盈门。然而,对于这一切,王韬却不为所动,依旧持卷把读,旁若无人。当他的族兄称赞他为“吾家之千里驹”的时候,他大不以为然,并说:“区区的一名博士弟子,何足轻重?他日我当为天下画奇计,成世功,救万民;否则,宁愿以布衣之身终老乡野,作隐逸山林的一流高人!”可见,此时的王韬已抱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志。乡里的亲友遂把他与素有“甫里先生”之称的唐代名臣陆龟蒙相比,极赞其才。
17岁那年,王韬去昆山应试。拿到试卷,略作思索,他便广征博引,文如泉涌。不到一个时辰,洋洋万言的答卷,便一气而就。江苏学政张芾在众多卷子中,发现他的答卷学识不凡,书法工整,文有奇气,便给他一个第三名。
由此,王韬便作为一名秀才,进入县学。然而,当他进入县学之后,他才知道,这里所教的一切,都是为应试科举考试而来。尽管父亲对他期望很大,希望他通过科举取得高官厚禄,以重振家业,但是,他却对科举考试产生了深深的疑问。他感到,科举考试不问一个人的真才实学,唯以僵硬死板的八股文取人,使得一班年轻人整天低首下吟,毫无生气,一旦中举做官,便又蝇营狗苟,置国计民生于不顾。故而,他一进县学,便轻视时文举业,而致力于诗文的锤炼。
由于家境的日益衰落,父亲的教书所得已无法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母亲朱氏从早到晚,辛勤纺织,以补家用,但依然捉襟见肘。王韬衣食无忧的读书生活终于划上了句号。1846年,他的父亲应邀到上海设馆授徒,18岁的王韬便只能代父任教,走上了设馆教书的道路。他来到了离家乡不远的锦溪办学,教授生童。
当时在锦溪私塾中就读的学童不多,事情也少,王韬得暇研习经史,作诗作文,过着田园般的平静生活。尽管他对科举入仕之道,十分鄙视,但是,为实现自己经纬天地的宏伟理想,他还无法放弃科举这块敲门砖。1846年秋天,江苏省3年一度的乡试在南京举行,带着父母的期望和自己的抱负,王韬走进了考场。
然而,出乎王韬意料之外的是,这次考试,他竟名落孙山。经过这次科场的失意,王韬从此绝意科举。从自己的切身经历中,他进一步看清了科举制度的腐朽。于是,他便由此前对科举考试的怀疑,进而发展到对整个科举制度的猛烈批判。他在给友人的一封信中写道:科举考试所选拔出来的人,大多是井蛙式的鼠目寸光之辈,他们或是迂腐苟且,或者奢靡无耻,因此自己决不“坠实废时”、“苟阿世俗”,一定要走一条有补于国、有益于民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