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民国那些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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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韩复榘不知是计。刘峙向司机使个眼色,立即把车门关了。刘峙招手说:“韩主席,你一路好走,我还要回去参加会议!”小汽车前座上早有两个人等在那里,等车子开动了,那两个人迅速地从前座钻到后座上来,一边一个,把韩复榘夹在中间。其中的一个人掏出一张逮捕令出示给韩看。韩复榘这才恍然大悟,但表情极为镇静。从车窗向外一望,只见路两边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宪兵,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汽车飞快地驶到开封火车站,从一辆专车走下两个特务,把韩复榘拖出来,推拥着上了火车,沿途不停,直达汉口下车。由专轮载车渡江到武昌。1月12日夜晚,两个押送韩复榘的特务把他交给“军法执行总监部”,软禁在一座二层楼上。

韩复榘被刘峙领出以后,蒋介石大声宣布说:“韩复榘目无中央,违抗命令,大敌当前,擅自撤退,为民众所不容,为党纪国法所不容,现已逮捕法办,请诸位安心供职!”蒋介石这一突如其来的宣布,使参加会议的高级将领目瞪口呆。片刻孙桐萱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蒋介石求情说:“委座,韩复榘是个粗人,多有不对,希望能予以宽大处理。”蒋介石冷冷地对孙桐萱说:“你的那个主子韩复榘罪有应得,已交军法总监部组织会审,他的军政职务已被革除。第三路军总指挥由你继任,另委任军长曹福林为津浦路前敌总指挥,你们要安定军心,共同抗敌,别的就不要讲了。”孙桐萱心想:韩复榘必死无疑,看来我是无力回天了。韩复榘被软禁了7天,1月19日才组织高等军法会审。何应钦为审判长,鹿钟麟、何成溶为审判官,贾焕臣等为军法官。21日上午,刚组成的军法执行总监正式对韩复榘进行审讯。被告席上的韩复榘面色苍白,但表情沉静,显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何应钦问他:“你不遵命令,擅自撤退,在山东强索民捐,侵吞公款,收缴民枪,强迫鲁民购买鸦片等项,这许多罪行已经查实,你是否有话申辩?”韩复榘只是昂首微笑,一句话也不答复。几个陪审的法官一再追问,韩依然一言不发,傲然对之,审判毫无结果。

1月24日晚上7时左右,有一个特务到楼上来,对韩复榘说:“韩主席,何审判长请你去谈话。”韩复榘信以为真,就随着那个特务下楼了。当下到一半时,只见院子里面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哨兵。遂大梦初醒,知道自己死期将临。机警地对那个特务撒谎说:“我脚上鞋小,有些挤脚,我回房换双鞋再去。”他边说边回过头去,脚刚向上迈出一步,站在楼梯边的那个特务就向他的头部开了一枪。第一枪没打准,韩复榘回了一下头,说:“你打我的胸……”话没讲完,身后连续响起枪声。韩复榘向前挺了挺身子,歪倒在楼梯上。结果他头部中2弹,身上中5弹,仰面向天,眼睛还睁着。煊赫一时的军阀韩复榘就此一命呜呼。

张宗昌:天下第一无赖

张宗昌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掷骰子水平很高,赢得别人面无血色,然后他再把钱还给人家,于是交了不少朋友。大小老婆有多少他自己也弄不清,往往是娶了新的忘了旧的。老婆有和卫兵私通的,张知道了哈哈一笑不但不恼还倒给几个大洋当贺礼。他挺念旧,乡亲凡找张宗昌讨口饭吃,一般都能答应,就算旧日得罪过他的也不计较。他挥金如土,朋友有难,二话不说几万大洋眼不眨就能扔出去。

闯关东

张宗昌十五六岁时,长得像小牛犊一样健壮。他性格外向、粗野、豪爽、张扬,而生活的不幸又使得他心中更多的是愤懑,对人更多的是抗争。这样,打架、斗殴就成了张宗昌的家常便饭。

我国农村家族势力很盛,大家族往往控制着地方的权力,为霸一方。像张宗昌家独门单户,一般是受欺压的对象。张宗昌与人打架,一方面是他的性格所致,另一方面也有抗争的因素。

近代以来我国移民大致形成了三大流向,即华北诸省人口“闯关东”,黄河长江流域各省人口“走西口”,东南沿海各地人口“下南洋”。此外还有太平天国后向江苏、安徽、浙江等省的迁移。

1897年,张宗昌沿着老一辈走过的路--闯关东,开始了新的人生。

那一年,胶东一带又遇荒年,民不聊生,生活困苦到了极点,外出逃荒者络绎不绝,有的甚至是举家迁徙逃往东北,张宗昌家里也是艰难异常。当时祝家村共有十几人齐下关东,还有邻村数人同行,是张锡福亲自带着张宗昌和大家一齐共下关东,他们随众人徒步来到烟台。张家父子在福山一带打了三个多月的零工,然后又在船上打零工,一路来到营口,接着辗转到吉林周边的农村打零工。一年半后,张锡福因身体素质差,加以东北气候寒冷,随祝家村的三位老乡回家。事后多年,家人问及张宗昌为什么不随父亲返回家乡,他说:“我一向不惧怕艰难困苦,出来了,就往下干吧。”

就这样,张宗昌继续在东北流荡,这期间他打过零工,扛过长活,给老财家放过牧。但都是在农村,除了能填饱肚子外,此时的张宗昌在东北零下几十度的冬天却只穿着破烂棉衣,直到1899年依然如故。

19世纪末,帝俄攫取了中东铁路的修筑权后,为了猎取廉价劳动力,在华大批招募筑路工人。此时尚在农村扛活的张宗昌,被一同在农村扛活的同伴告知此事,其中一人叫刘子良,是辽宁省营口一带高坎农村人,刘也是穷人,是张宗昌在福山扛活时结识的好朋友。刘子良后来成为张宗昌的姻亲,也就是张的正夫人袁书娥的堂房娘舅。张宗昌发迹后,刘由于身患重病未随同做官,张宗昌夫妇二人为其在沈阳购买房屋,并给予钱财,让他安心养老。

1899年,张宗昌应招到中东铁路当工人,此次招募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刘子良。在这期间,由于张宗昌身材高大,勇于干重活,有股子狠劲,以至于工友们都很佩服他,这样,张也逐渐得到俄国人的青睐,并当上了工头。张宗昌待工友们宽厚大度,不吝惜钱财,所以在工人当中很有威信。其间,张宗昌当过装卸工,干过扳道工,一干就是五年多,一直没有离开过铁路。

因为经常与俄国人接触,再加上记忆力惊人,张宗昌能够说一口流利而又发音准确的俄语,认识他的人都是知道的。他的俄语口语水平,用陆军大学毕业、人称多才多智的小诸葛李藻麟的话说:张宗昌的俄语程度可做个好翻译。当然,张宗昌虽然俄语口语流利,词汇量丰富,但只是会说而已,一个俄国字也不认识。

也正是在这一时期的1901年,张宗昌19岁时,向中东铁路局请假,回山东老家与贾氏完婚,没有几日即返回铁路继续做工。张宗昌与贾氏毫无感情,仅是奉父亲之命完成婚事,张往返路程加结婚只用去了很短的时间,由于当时的交通不便利,其中大部分还是在路途中。

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帝俄久已蓄谋吞并东三省,把东北看作自己的势力范围,它曾乘义和团之变,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之际,出兵东北,侵占东三省。日本帝国主义不肯甘拜下风,它对东北也是虎视眈眈,并在英美的支持下发动了这场战争,意图从帝俄手中夺取东三省,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为而后独自吞并奠定基础。

当时俄军开到东北作战的部队不下30余万,需要大批俄语翻译人员,凡粗通俄语者,无不网罗到军中充当翻译。张宗昌俄语说得相当流利,而且多年来为俄国人办事,自然成为优先招聘的翻译,备受重视和信任。

日俄战争开战后,日军大肆收买东北胡子,利用土匪熟悉当地情况的有利条件,袭击俄军兵站,骚扰俄军后方,使俄军顾此失彼,疲于奔命,屡遭失利,损失严重。因此,俄军也决定效法日本,组织华人武装力量,袭击日本兵站和补给线,扰乱日军后方,以支持前方作战,这支别动队的组织者和领导者,由谁来担任呢?当时,张宗昌正在俄国军队中充当翻译,素为俄国人所赏识和器重,此项重任自然是非他莫属,想当然地落到他的肩上。

张宗昌接受任务后,立即进行筹划。几经考虑,他也认为只有招募胡子队伍担负此项任务最为相宜。因为他们有人有枪,无需花费很大力量去组织,无需花费很多时间去训练,便可立即投入作战,能收立竿见影之效。当时,有人为他介绍一个胡子头王某。为了说服他率部参加对日作战,张宗昌曾孤身一人,冒着生命危险,匹马单枪,深入虎穴,与王某会面。王某见其胆识过人,为人真诚坦率,衷心服膺,于是以这一支胡子队伍为骨干力量的游击队便迅速组成。但遗憾的是,出师不利,投入战斗后,最初几个回合均告失利,大部被歼灭。张宗昌扫兴至极。而俄国军部则对他倍加鼓励,多方给予支持,令其重整旗鼓,再次拥兵买马,并发给枪支弹药,由残存的数百人,逐步扩大到数千人,最后竟发展到号称有两万多人的队伍。俄军还选派军官多人参与队伍训练和营以上单位作战指挥事宜。张宗昌则成为这支队伍的首领,当时的“官衔”称“统领”。张宗昌在参加辛亥革命前,一般袍泽以及与之熟识的人均呼其为“张统领”,实缘于此。张宗昌在这个时期也得到向帝俄军官实地学习军事的机会,此后之所以颇具军事知识和指挥作战才能,均奠基于此时。

经过一番整顿、扩充与训练,张宗昌所领导的这支队伍,在扰乱日军后方、配合俄军前方作战中,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每次下达的作战任务都能基本完成,因此赢得了俄国军方的信任与好评。

1905年,张宗昌24岁。是年,日俄战争以俄国战败而告终。帝俄被迫放弃南满权益,俄军全部撤回俄境。

俄军的命运与被捆绑在俄国战车上的张宗昌息息相关,俄军战败后,张宗昌所部也决定予以解散。遣散办法是每人发3个月的饷,另外每人加发路费70卢布。当时,每个士兵每月薪饷为25卢布,3个月薪饷的遣散费为75卢布。张宗昌将款项领到手,3个月薪饷的遣散费如数照发,而路费一事则只字未提,全部扣发。只此一项,张宗昌便赚得金卢布不下百万,陡然而成巨富。

俄罗斯历险

正当张宗昌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之际,恰有俄国资本家拟招募华工5000人,前往西伯利亚开采金矿,矿址在鄂霍次克海和白令海峡沿岸地方。该地临近北极,气候严寒,人迹罕至,一般老百姓均不愿去此严寒不毛之地。因此,俄国资本家只得在海参崴一带招募工人,而此地多亡命之徒,颇难驾驭。张宗昌在俄国人心目中享有很高威信,在此等人中也颇有威望,因之,张又首当其选,充任总工头,前往西伯利亚淘金。

张宗昌在金矿任总工头时,不仅学得一手颇为出色的淘金技术,而且把自己锻炼成为一个出众的猎手。由于工作需要,他每年必须往来于金矿和海参崴之间达五六次之多。而这些地方地处偏隅,交通不便,冬天只能利用当地土着的雪橇,夏季只能利用当地土着的渔舟。该地原属满洲,其族男人脑后均有发辫一条。每当雪橇奔驰时,发辫飞扬,呈一条直线,滑行速度之快,于此可见一斑。张宗昌在其地生活数年,时与他们往来,有时还随他们出猎,射杀猛兽。因此,张宗昌不仅锻炼了枪法,而且还通晓各种兽类习性,成为一个有经验的猎手。

其后,金矿因经营不善,颇多亏损,张宗昌乃辞去总工头职务,踏上返回家园的征途。张宗昌在金矿担任总工头期间,大约赚得了四五十万卢布,又算是发了一笔大财。此刻,他想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荒唐,转眼间竟然将偌大一笔钱财花得一干二净。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他决定尽快返回家乡,不能在各地多事逗留。谁料想,刚刚回到海参崴便被包围,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

张统领发财还乡的消息不胫而走,离开海参崴以后,仍然和上次一样,不管是在哈尔滨、长春,还是在奉天、大连,每到一处,旧日好友蜂拥而至,热情挽留,日日夜夜酬酢不已。当然,在此等人中,也必定有一些生活困难开口求助者,他仍然一如既往,慷慨解囊,从不吝惜。几个月后,总算回到家乡。但是,这次情况并不比上次好多少。因为沿途应酬又把大部分钱财花掉,所剩无几,连孝敬父母和馈赠亲友的钱都不够用了,哪里还谈得上买房子买地,广置田亩房舍,富家翁的美梦终成泡影。他不得不再次离乡背井,返回海参崴。据说,他此刻已是一贫如洗,连返程路费都是借贷而来的。此后,他便闲居在海参崴。

20世纪初,海参崴的人口估计约有一二十万,其中华人占3/5,他们大半来自山东省。有名的双合盛号大股东张某,出身寒微,只因他身材魁梧,热心公益,被推为华商总会会长,而他的经济势力以后更伸展到中东路一带。

张宗昌通过同乡介绍到这里的阿列乌斯卡亚大街华商总会,担任了门警中的一名小头目。当时俄罗斯海参崴一带胡匪猖獗,商界深受其害。张宗昌却对胡匪的行动规律、作案特点极为熟悉,故此时胡匪的为害案件屡屡被张侦破,张宗昌也因之受到华商会青睐。当地的一般中小商人、走贩都不时孝敬他,托庇于他的名下。随后他又着手强化与俄国军警的关系,所以不久他就成了海参崴一带中国黑社会中炙手可热的骄子。

张西曼在其回忆文章中说:张宗昌当时在海参崴包捐、包赌,包庇戏园、烟馆,似乎可以使他们免除一切外来的突然威胁和迫害。但是日久弊生,他竟自擅威作福起来,戏园中的好座要酌量留给他,新到的妓女要让他享受初夜权,一切走私和非法生利的小本生意,他可以抽头分红。他的俄国朋友们当然也在这些途径上朋比为奸,平分秋色。

据袁书娥在世时回忆道:张宗昌28岁那年,离开海参崴曾去刘子良家,由刘做主将年已20岁的侄女袁书娥许配给了张宗昌做“两头大”的妻子。所谓两头大,即两个妻子都属于正室大房之妻。喜事是在奉天办的,张用红轿子娶了相貌端庄秀丽的袁书娥,二人婚后感情十分要好。不久,张宗昌的钱花光了,需要返回海参崴,袁书娥未随同前往,而是由其妹妹陪伴住在奉天,待张的工作稳定下来后,她也去了海参崴。

张宗昌对于被自己看作朋友的人,一向是真心相待。

在海参崴,替张宗昌摇笔杆的人是华商总会的年轻书记孙某。革命党人张西曼借着与孙某的文字之交,同张宗昌逐渐有了交往。

张西曼在海参崴时,常被几个思想进步的俄国朋友邀往山林打猎,或到海边游泳、钓鱼,就借野餐休息的时候偷看“禁书”,彼此纵谈中俄两国的革命理想和事迹。因为山林打猎的机会较多,张宗昌曾好意劝阻他,要严密提防胡匪绑票勒赎的危险。张西曼于是托张宗昌代买一把手枪以为防身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