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一个橡皮,书店也有文具卖。是熊猫的脸的模样的橡皮,我好多年都没有用过橡皮了。
我们在收银台结了帐,就走了。
呼呼啦啦地四个人从书店出去,很热闹。
我们刚进寝室门,椅子还没有坐热乎,就来了一群人围在我们406号房的门外。“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振海说,他阻拦了要站起来的张恪。
我警觉地盯着这些没有见过的人,学校就这么大,学生也不会很多。不可能张张脸都陌生,有点蹊跷。我拿新买的手机给110写封邮件,不知道能不能受到。“无法接受!”手机显示!“果然没用。”我这样想。
“没什么事情,就是请你们几个去吃一顿饭。”一个穿花棉袄的人说。
看我面目表情僵硬的程度就知道,我根本就不相信。吃个什么饭,来打我们的吧。还有几个带着耳环,是男生。街头地痞一类的人吧,他们是怎么混到我们学校来的,我怀疑我们学校的保安只是拿了工资,而没有办事守门。
“吃饭?谁付钱?”李振海问。
“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这些人吃饭,一桌子也坐不下啊。”我说。
“这个和你们没有关系,和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依旧是那个穿花棉袄的人说。
“我们没有空,要复习。很快要考试了。”我很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故意让他们听得很清楚的。
那帮人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乱砸东西,素质好低。不知道把谁种的一盆苔藓给砸了,那帮人走了没几分钟,隔壁寝室开始搬出去住了。
我们寝室的门是开着的,一箱一箱的衣服和他们的私人物品被搬走了。最后,他们连床都搬走了。这个时候,校园的保安倒是赶来了。保安说,“你们把东西放下。”
407号房的三个人不愿意,双方争吵起来,“我们炒股赔了钱。”
这是哪里来的理由,可是保安就没拦着,放他们走了。
“这世道真是没办法,那三个里面的一个学生还是我同学的孩子。”一个保安说。
“现在世道不行,不是炒股就是炒房。”同行附合着。
“没办法啊,木已成舟,没有办法了。”保安说,语气中还没落一把。
胡乱添加的忧郁还真是虚假。
“我们就少了一个邻居啊。”小飞伸出他的乌龟脑袋说。
“应该会有新的邻居。”张恪喝着饮料说。
“你哪里来的雪碧?”我们一起指着他说。
“书店里面买的,旁边有冰箱,不是一个收银台。”张恪反应好快,说的和真的一样,没人信吧。
我拿杯子倒了张恪的雪碧喝了,“啊……好好喝。”
小飞也接一点,李振海也接一点,剩下了一点留给张恪喝。“我们有点穷,我们去买一大瓶雪碧吧。”
我们四个下楼了,正好遇见王可,他撞了我一下。很重!和以前不一样啊,虽然之前没怎么说过话,可是今天他的态度很奇怪。闷着头不说话,就直接离开了。张恪追上去,“喂,你撞到人了。”王可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张恪一怒之下,把王可打了一顿,恰好这个时候周蝶瞬移到这里来了。大喊一声,“住手,那是我哥哥。”
我站在楼梯上差点摔死,我不单纯了,很多年以前这手段小学生都用过的。计划生育那么多年了,哪来那么多的妹妹。这个周蝶每一次出现都会比之前一次更加离奇,一开口就会让人愈发厌恶。我们可千万不能习惯呐!
张恪把王可拖到楼顶上面毒打了一顿,就下来了。周蝶还在边上吵个不停,还报警打电话。可是没看见警察,我们摇摇头。这世界真是不行了。
人打完了,我们几个就去超市买雪碧。顺便买一点别的东西,方便面和面包,还有柠檬水,饼干。我们回到H栋了,几个女生堵在门口,我们没有看见过的人。反正一个个都是粉面示人,看不出来真实的长相,连年纪都看不出来的人大有人在。社会飞速发展,我们落后于粉扑的功能的意思么。那几个女的没说什么,就是不让道给我们走,我托了几个人,举起来扔到外面去。管他摔死没摔死的,我懒得管了。纯一拨演戏的戏子,没几个像人样的,除了聚会喝酒就是找人买单付钱。理由还很充分!
王可帮周蝶付过几次饭钱,后来他们还去KTV唱过歌。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同学们。剩下和后来的事情我们没有过问太多,那期间我比较忙。这样可以一笔带过很多私人问题和隐私吗?
我抱着一大瓶雪碧,咕嘟咕嘟地喝得很辛苦。
“你少喝点!”张恪暴怒了。
“好,我少喝一点。”我把雪碧的盖子盖上,把雪碧放在桌子边上,插上我的MP3了。打开文档,突然不想写了,就把MP3里面的小说复制粘贴在E盘的“文件夹3号”里面。再拔出MP3,打开酷狗听歌吧。
我听的是《岚风》日语歌,很高听。重金属音乐的风格吧,有一定的抒情和细致在里面。很难唱的一首歌,很好听。
我在寝室里面开的是公放,没用耳麦。
我们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班长就在走廊里面喊,“要回家的,今天八点之前回家。不回家的,呆在学校里面整个寒假!”我被子一蒙,继续睡觉,这台词和广告一样,谁信呐。还没考试怎么可能回家。
上午九点的时候,我终于煎熬着爬起来了。
李振海递给我们一人一张单子,就是通知,“学校进行紧急维修,全体学生除学生会会长外各自回家,特此通知。”
看着这张单子,我感觉头上有好多小鸟在飞。
“那我们收拾收拾,回去吧。”我说。
我拿了钱包,背着我的小包就回家了。我把U盘和MP3放在厚牛仔裤的口袋里面,确认不会丢失才放心的。
我们把门锁上,然后坐公交车去汽车站。人很多,但是还有位置坐。
一路上汽车都在开,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一样。窗户外面除了光秃秃的路面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东西了。结结实实的冬天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面,我到底有多忙,忙到连季节的细节都忘记了看?
我的小说回来前删掉了,反正MP3里面还存着。
U盘里面的小说,我已经没有再看过了。我认为它写得很好,也只能承认小说很好,其余的东西根本就看不出来。我开始发现很多东西,才华并不是唯一的,我们正确地生活态度和观点才是应该书写的。应该不厌其烦地书写那些对的事情,反对错误的事情。你的个人情操和素质很重要。
谁会在意这些呢。
下了汽车,我们坐公交车,然后坐车回到镇子上面。我们四个人都生活在镇子上,曾经一度搬进县城去住,可是最后还是回来了。李振海家是卖面包和蛋糕的,我们小时候经常去帮忙。长大了还是在一起读书,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人希望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差起来。还挑拨离间一下,我在边上看着都厌烦。
长大后,脾气越来越大,和这些事情多少有点关系。
成绩好的一拨人,别人把不得你们窝里斗,他们看热闹。很不巧,我们几个关系从小就很好,上学后成绩更加好。
有些阴沉的天空,就是没有雨下来。
我跑回家,“我放假了。”
我哥哥一回头,“我提前回来了。”
“好!”我走了,我上楼了。
楼上有一台电脑,我打开玩游戏,《仙剑2》 。很多年前的游戏,很有价值的一款游戏,市场和观众都认为很不错。就是没有人知道,“工长君”是谁。
我打了一点灯笼怪,很有斗志了,一沓一沓地怪等着你去打。没有太多的寓意,到底还是浪费时间。
我存完了档,就关了游戏。
从二楼的窗户里看,屋前后来种下的樟树生长得很健康。一丝冬天的影子都没有,像夏天一样繁茂的树叶。
手机响了一下,我拿出来看了一看,吓到我了。短信内容为,“王滔,请及时付款。”我举报了这条短信,诈骗短信!我不欠钱,也不是会计,更加没有上网买东西,根本就不需要向任何人付款。没有理由的短信,看不明白,还不如写,赵某某恭喜您中了一台洗衣机!还比较像专业的垃圾短信一点。
今天是二十九号,一月一号就是元旦了。跟过年一样热闹,学校突然不考试就放假还是很仁慈的,我们回家过节。
中午,我妈妈买了几个鸡腿回来炒着吃,我啃了一个,很好吃。
二月二十八号开学,我们班长通知的。有点长这个寒假,我到门前的樟树下面,摸了一下树干。过于结实了,好在比较直。树栽的地方不讨好,种在电线的下面。当树长得稍微高一点的时候,立刻就有一群穿着灰色衣服的人把树枝锯掉。一点园艺的基础都没有的人,胡乱地拿着镰刀乱砍一通,就算完成了任务。这个时候的树,往往难看到没法看了,往上长的主干都被砍掉了。旁边多余生长出来的快要自己断裂的支系依旧挂在树上,这个道理怎么跟寓言故事一样呢。正确的道路往往被截断,不好的通道往往被留下来。我们就在这个别人不要的废弃的道路上看着死在工厂旁边的花朵,非常不好的路线,想要困住很多人。可是,很多人可以另外再修建一条笔直的道路,自己走走,别人看看在走走。这不冲突的!
突发奇想地我和哥哥说,“我们再去一次先祖的坟地好了。”
“为什么,好冷啊!”哥哥说。
“先祖不会害我们的,我们先去县城看看,能不能买点供奉品。”我说。
我哥哥看着桌子上面的橙子说,“这个也可以吧。”
我进厨房那把刀,把橙子放在水龙头下面洗了一下,甩了两下。然后放到桌子上面同一轴线对半分两次,变成了四块,我开始吃了。
“很好吃。”我说。
我哥哥嘴巴撇了一下,拿起橙子吃了,“确实很好吃。”
“我们明天先去县城,然后再去坟地,中午前能够赶回来吃饭的。”我说。
早上花店开门还比较早,我买了一束玫瑰花,三块钱一支。一束的话,我拿了二十七支花,包扎了一下。我哥哥买的是郁金香,橙色的郁金香,买了三十九支,财大气粗啊。郁金香五块钱一支,比玫瑰都还要贵的花。带着我们买的花,我再去一次那个山坡,希望一切就和晴朗的天空中的白云一样。干净利落地飘过!
看着这个碑石,我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不是感情稀薄了,就是难以有别人跪在坟头的感情。活着的时候,没人跪,等到了死了以后,跪着就没意义了。反正人类没有下跪的习惯,如果谁找借口上先祖的碑石那跪个一天一宿的,只能说明那人良心太差。连自己的膝盖都不放过。
树木的枝丫被风吹着,轻微的摇动。像墙上的影子一样的画面,和艺术品一般的高度,只是略显得粗糙。可是已经足够好看了。
我们把花放在碑石前面,就回来了。临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下,“希望你们保佑我们,纵然我们不再需要任何保护和庇佑了。”
我哥哥说,“还不如不说,说了也可以的。”
不知道哥哥的眼睛看着哪里在说话,瞳孔里面的倒影是个黑色的佝偻的人形。我没有回头看,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