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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饭”做多了的稀土资源

有关于稀土资源的价格问题,是近几年才引起重视的。稀土有着广泛用途,在军事、冶金工业、石油化工、玻璃陶瓷、照明、纺织甚至农业等诸多方面,可以说几乎是现代工业不可缺少的重要原材料之一。尤其是现代化高精尖武器的制造,稀土可以说是关键性的制造材料。

“中东有石油,中国有稀土。”这是邓小平曾经说过的一句名言。这句名言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国稀土资源储量占世界第一。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依靠这个世界第一的资源巩固战略地位掌握定价权,因为世界上95%以上稀土都是由中国供应的,且我国出口占到总量六成以上。然而,这项原本价格可以被我们牢牢抓在手里的资源产业,却并没有如愿卖出其本该有的价值,这其中原因是多方面的。

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国内稀土开始扩大出口,并接替美国成为稀土出口国,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国内稀土出口与日俱增。从1990年到2005年以后,国内稀土出口量增长了十倍以上,有数据可作比较。1980年世界稀土产量为26万吨,2008年世界稀土产量达到124万吨以上,而我国产量已经是12万吨。

也就是说,几乎世界所有国家稀土需求都由中国来解决。就是在这种高度集中生产并出口状态下,我国稀土价格却卖得非常便宜。这里面有相当多原因。其中最主要是以下几点:第一,从改革开放之后稀土产业发展迅速,但相关法律规范并没跟上,相关部门也没能真正把稀土工业规范化并作为战略竞争平台来重视。第二,是没有统一规划各地方盲目上马。因其本身不需要多大技术门槛,从而导致各企业源源不断进入此领域。造成各地企业间恶性竞争,并造成价格不断被压低出口。由于企业多产量难以控制,竟也造成了产能过剩现象。2009年我国产量再次上升,并达到了15万吨。但是世界需求也就是10万吨左右,严重供大于求就造成了原本稀土价值没有得到体现,甚至卖出了白菜价。相比1990年,2005年稀土价格竟然便宜了55%以上。第三,就是技术相对落后,有些地方为了眼前的经济利益,并没有最大限度利用稀土资源,因为成本相对要控制,所以在生产中因为技术不足也没有相关规范与监督,造成了大量浪费和环境污染。同时也制约了企业真正经济化生产所能带来的长远收益。现代化发展越迅速,开采价格竟然越来越低,这种与市场原则相悖的事情就这么实实在在发生了。但稀土产业问题远远不是被贱卖这么简单。

从世界格局上来看,稀土是工业必需的资源。而目前全世界主要发达国家都在积极进口由中国生产的稀土。各国情况也各自不同,我们来举几个例子。比如日本,日本本身属于矿产贫乏的国家,所以像其他矿产资源一样,日本也是需要大量进口稀土来用作产业发展必需材料。但是,作为日本却并非仅仅按照实际需求进口,而是大量进行战略储备。其目的就是为将来做打算。日本从1993年起开始建立稀有金属储备制度和基地。据估计,目前日本稀土存量已经足够该国使用数十年。一旦将来资源枯竭或者减少,那么这些贱价买来的稀土资源就可以成为非常强有力的战略资源,不管是在经济上还是在其他方面,都可以占据主动。

美国每年也大量进口稀土作为战略储备,但与日本不同的是,美国拥有着非常丰富的稀土资源。为什么美国自己不开发而要进口呢?最主要原因是稀土生产本身会造成环境污染,而由于美国本身经济以及政治体制,使得国内反对开采声音很强,加上人工成本相对比较高,所以自己开采欲望不高。而从中国进口稀土价格竟比在本土开采成本还要低,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自己开采呢?这也就是为什么在1986年以后美国产量突然由中国代替的原因了。

其他类似俄罗斯、澳大利亚等国也是一样,价格低廉的中国稀土不但满足了现实需求,还能作为将来战略储备。又不会对自己国家造成类似环境污染的附加损害,何乐而不为呢?最重要的是,在这种低廉价格背后还要酝酿着长远规划,这个规划并不仅仅是怕资源枯竭之后自己国家没可用的稀土矿,而是中国稀土矿采尽后做奇货可居之用。到那时世界都有稀土,而我们则成为稀土进口国,这是绝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商务部曾宣布,我国稀土仅够开采15-20年。因此,在2006年之后我国在稀土出口方面开始有所限制。但2009年稀土产量还是上去了,产量依然没有控制住,原因是企业通过各种途径出口,除了个别企业采用非法偷渡的方式,还有的通过政策空子规避“曲线救国”出口。比如在内蒙古由外资初加工规避配额限制,即使大量出口也不会受到限制。

到了2010年我国宣布减少七成以上产量,并开始有意识建立战略储备库,这说明我国政府已经开始越来越重视稀土资源保护,在这方面确实值得肯定。从实际效果来看,稀土限制出口确实对于稀土国际价格产生了波动并大幅上涨。加上一些大型企业并购整合,也稳定了价格。例如2010年,包钢稀土集团初步完成了对内蒙古稀土企业的整合,同时实现了对本地区稀土产品专营,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北方轻稀土原料市场价格并遏制了恶性竞争。这相对来说是一个好的发展方向。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稀土与传统的能源和铁矿石等其他矿产不同,在工业运行中只需要少量添加,因此想要长久掌握定价权并不容易。因为世界各国并不是因为本国没有稀土而进口,虽然相对我国储量来讲,各国储量所占比例不会太高,但一旦我们想要靠控制稀土出口来遏制各国,则并不容易。而目前状况,是日韩等稀土储量极低又不断扩充战略储备的国家在大量进口。数据显示,2010年在我国稀土冶炼分离产品出口总量减少的情况,出口日本的产品数量未降反增,几乎占据了总量的一半。

另外,据权威媒体报道,到2010年日本稀土储量已经足够用50年。目前市场虽然价格大涨,但是一旦其他一些资源丰富国家开始开采生产,势必会对稀土价格产生影响。不过不管怎样,由于我们采取了措施,确实缓解了稀土继续降价出口的问题。

从稀土争夺战中我们可以看到,资源本身并不是因为其自然稀缺性造成价格涨跌。资源贱卖往往是伴随着产品生产结构不合理,最直接就是产能过剩,虽然不至于全球垄断,但原本应该具有战略优势的稀土产业,仅仅因为产能过剩以及企业配置不合理,政策规范没到位,就造成了如此重要的资源被贱卖那么多年。

而2011年,上半年稀土出口价格就增长了近十倍。除了有投机因素之外,也是一种国家对战略资源重视所采取措施短期回报的体现。不过真正实际效果往往要看长期的运作。长期会不会继续增长?是不是能够建立一个强大整体运作平台,真正聚合产业链条?这些都是考验我国稀土产业发展的重要条件。如果真能够做好,并控制不出现产能过剩,那么即使国际有什么大的动静,也不会对整个产业造成破坏,也不会再出现类似贱卖的事情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产业发展是否有前途,并不是在资源占有率,而是在如何调整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