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上安轩一楼大厅里,一个长衫书生正摇头晃脑的念叨着什么酸词艳曲,一群好事者围在那书生面前,纷纷拍手喝彩。
秦非凡津津有味地看着最新期的《桃花侠历险记》,想起白墨那如同谪仙的身影,怀春少女的小心脏一跳一跳的。
静云师太曾经说过,少女时代,谁还没怀过春啊。原本秦非凡对这句话嗤之以鼻,觉得静云师太这种老妖婆明明已经是半老徐娘了,却总做一些少女的美梦。但现在想想,觉得那书生口中说什么“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之类的句子,竟真隐隐约约有种怀春的感觉。
而怀春的对象,正是那虚无缥缈的白墨。
或者……
韦绩?
想到韦绩那张类似花孔雀,明明精明的很却时不时装傻充愣的脸,秦非凡觉得脑海中关于少女怀春的美好画面一下子被击碎了。
似乎,连那些美好的幻想也变得烦躁起来。
“上安轩的饭菜越来越可口了。”乔迁笑着举杯,“尤其是这酒,香而不烈,浓而不腻,有淡淡的梨花清香。”
“梨花酒?”秦非凡抬了抬眼,“倒是和这梨花缤纷的日子相得益彰呢。这上安轩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了。前段日子虽然好吃,但总是缺少那么一点点感觉。现在这里的菜品,堪称天下第一。”
“说起来,我和十四也是在这里认识的呢。”秦非凡笑着,看冷十四嘴角正在抽搐,不由得心情大好。
冷十四并没有因为崔柳絮的出现而心情大乱。这一点,着实令秦非凡很惊讶。
“喂喂,张秀才,快快讲你那冒险经历吧。这顿饭,老子请了。”一个乡绅模样的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那长衫书生摇头晃脑,斜睨着那乡绅,“李员外,莫急,莫急。”
“昨日在下讲到海上奇遇,今日咱再接着昨日的话头继续讲。小二,还是那些菜,多上些酒,今日李员外做东,在下一定要将冒险经历原汁原味的为李员外道来。”长衫书生笑着说道。
“好叻。”店小二答应着。
“话说那日下午,在下一个人坐在小船上,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海上也是风平浪静的。在下惬意地躺在小船上,酒足饭饱之后有些困意,便任凭小船漂浮在海上,在下美美地睡了一觉。”那书生喝了一口酒之后,脸颊有些泛红。
“等在下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快要黑了,小船不知道漂流到了什么地方。在下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全都是雾气,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在下就这么摸索着前进,可周围雾气越来越浓,在下有些着急,生怕饿死在那浓雾中。等到天要黑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灯光。当时在下饥肠辘辘,又找不到回来的方向,便沿着灯光的方向在雾气中穿行。”那书生有些醉了,他打了一个浓浓的酒嗝,接着说道。
“当时,在下听到了歌声,是非常非常美妙的歌声。那歌声让在下想起了流传在海上的传说。”书生的表情变得非常神秘,他压低了声音,“传说,每当无月的夜晚,人鱼会出现在浓浓的雾气中。人鱼的歌声非常动听,她们会用歌声来吸引过往的客人,从而吸引客人进入龙宫之中……”
秦非凡竖起耳朵听着,对于这酸腐书生说的一切并不以为意。
这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种刺激的经历,只要稍微用脑子想一想便知道是胡编乱造的。
“客官,您的菜已经上全了。”小二将菜肴全部端上来之后,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说道。
“小二哥,那位书生是什么人?”乔迁问道。
“客官您是指张秀才吗?”小二笑着搭了搭肩膀上的毛巾,“他是咱们店的常客,埋头苦读十几年屡屡不中,从此心灰意冷,做了个教书先生。现在顶了个秀才的名头,每天喜欢搜集什么志怪,还将那些志怪撰写成册。只是穷困潦倒的,每日靠一些喜欢志怪故事的乡绅接济度日。”
听了小二的话,秦非凡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书生。
那书生面皮白净,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他醉醺醺地说着那些醉话的时候,周围的人似乎都在陶醉其中。
秦非凡不由得佩服那书生瞎编故事的能力。
“后来呢?”那乡绅紧张地问道,“你真的进了龙宫吗?”
“非也非也。”那书生打了一个酒嗝,脸色通红,他神神秘秘地说道,“在下向着那灯光的方向驶去,等到接近那灯光时,在下才发现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荒岛。那个荒岛在浓浓的雾中,在下到达那荒岛的时候,那歌声更加清晰了,甚至隐隐约约能听到妙龄女子的笑声。”
“然后呢?”
那些乡绅们都停下筷子,聚精会神地听着书生的故事。
“在下将小船拴在荒岛的一棵小树上,偷偷摸摸上了岸,在树林中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便走到了尽头,你们猜,在树林的尽头在下发现了什么?”那书生说道。
“是龙宫吗?”乡绅们紧张地问道。
“非也非也。”那秀才摇头晃脑地说道,“如果在下没有眼花,在那浓雾围绕的小小荒岛上,是一座比龙宫还要繁华的皇宫。”
“什么?”
乡绅们面面相觑。
“皇宫面前有很多黑衣人在守卫,在下没法靠近,只能……只能依稀看到那皇宫前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子,那个牌子上写着‘快活岛’三个字……在下依稀能看到那粉红色的帷帐里,一个又一个的妙龄女子在跳舞……”
“嗝……”
“太美了,在下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年轻美丽的女人在一起跳舞,她们就像深海中的美人鱼一般,年轻,漂亮,腰肢柔软……”那书生说着,声音慢慢低下去,他趴在桌子上,不过片刻功夫便发出阵阵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