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每天读点曾国藩:曾国藩纵横一生的68个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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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励志(2)

逆夷据地求和,深堪发指。卧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时事如此,忧患方深。至于令人敬畏,全在自立自强,不在装模作样。临难有不屈挠之节,临财有不沾染之廉,此威信也。《周易》立家之道,尚以有孚之威归反诸身,况立威于外域,求孚于异族,而可不反诸己哉!斯二者似迂远而不切合事情,实则质直而消患于无形。

外国人占领了我国的地盘,却要求停战议和,这极其令人愤慨。古人曾说,卧榻之侧,岂能容忍他人自在酣睡?最近国家不幸艰难到这种地步,令人非常忧虑担心。要想改变这种局面,被外国人敬畏臣服,国家就必须自立自强。装模做样、虚张声势于事无补。而面对危难有不屈不挠的顽强气节,面对财物有不贪不爱的清廉操守,这是树立威信的根本。《周易》中议论一个家庭自立于社会,尚且需要家庭中的每个成员都具备令人信服的威望。更何况现在是我们国家要树立威望于外国,要求被他国人信服呢?怎么能够不从自己做起?这威望和信服两点,初听起来让人觉得迂阔遥远而不切合实际,其实却正是简单、明确,可以在无形中消除许多祸患。

凡恃己之所有夸人所无者,世人常情也;忽于所习见、震于所罕见者,亦世之常情也。轮船之速,洋炮之远,在英、法夸其所独有,在中华则震于所罕见。若能陆续购买,据为己物,在中华则惯而不惊,在英、法亦渐失其所恃。购成之后,访幕草思之士,智巧之匠,始而演习,继而试造,不过一二年,火轮船必为中外官民通行之物,可以剿发逆,可以勤远略。

凡是拿自己有而他人没有的东西,进行夸耀的,这是世之常情。忽视经常见到的,震惊极少见的东西,这也是世之常情。轮船速度的飞快,洋炮射程的遥远,在英、法两国是夸耀自己独特拥有,这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却感到非常罕见而吃惊。如果能购买轮船大炮,据为己有,那么中国就会对它习以为常而不再感到惊讶,英、法两国也就渐渐失去所倚仗的优势。买回来之后,招募精思灵巧之士,智慧奇巧的工匠,开始演练熟习,然后尝试制造。不过一二年间,火轮船就必然成为中外官民通行的必备物,同时还可以剿除太平军,巩固国家长远战略设施。

师夷之智,意在明靖内奸,暗御外侮也。列强乃数千年未有之强敌,师其智,购其轮船机器,不重在剿办发逆,而重在陆续购买,据为己有。粤中猖撅,良可愤叹。夷情有损于国体,有得轮船机器,仍可驯服,则此方生灵,免遭涂炭耳。有成此物,则显以宣中国之人心,即隐以折彼族之异谋。各处仿而行之,渐推渐广,以为中国自强之本。

学习洋人的才智技术,其目的在于明处是平定内乱,剿除奸徒,暗地里还可以充分准备,抵御列强欺侮。列强是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强敌。学习他们的才智,购买他们的轮船机器,重点不是为了剿办太平天国,而是着重在陆续购买,为我所有。广东一带,洋人猖撅,实在令人可恨可叹。洋人这样放肆实在有损国家威严。有了轮船机器,就可以利用来驯服他们。那么我们的老百性,就可以免遭劫难了。有了这许多机器,从外表看,可以稳定国内人心力量;从深处讲,也可以折损列强侵略我们的预谋。各地都仿效推广,以此来作为我们中国自强的根本。

沅于人概天概之说,不甚措意,而言及势利之天下,强凌弱之天下,此岂自今日始哉?盖从古已然矣。从古帝王将相,无人不由自强自立做出;即为圣贤者,亦各有自立自强之道,故能独立不俱,确乎不拔。余往年在京,好与有大名大位者为仇,亦未始无挺然特立,不畏强御之意。

近来见得天地之道,刚柔互用,不用偏废,太柔则靡,太刚则折。刚非暴戾之谓也,强矫而已。柔非卑弱之谓也,谦退而已。趋事赴公,则当强矫;争名逐利,则当谦退。开创家业,则当强矫;守成安乐,则当谦退。出与人物应接,则当强矫;入与妻即享受,则当谦退。

若一面建功立业,外享大名,一面求田问舍,内图厚实。二者皆有盈满之象,全无谦退之意,则断不能久,此余所深信,而弟宜默默体验者也。(同治元年五月廿八日)

沅弟对于人刮平、天刮平的说法,不以为然,而说势利的天下,强凌弱的天下,这难道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吗?那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从古的帝王将相,没有一个人不是由自强自立做出来的。就是圣人、贤者,也各有自强自立的道路。所以能够独立而不惧怕,确立而坚忍不拔。我往年在京城,喜欢与有大名声、有大地位的人作对,也并不是没有挺然自立、不畏强暴的意思。

近来悟出天地间的道理,刚柔互用,不可偏废。太柔就会烂垮,太刚就会折断。刚不是暴戾的意思,强行矫正罢了。柔不是卑下软弱的意思,谦虚退让罢了。

办事情、赴公差,要强矫。争名夺利,要谦退。开创家业,要强矫。守成安乐,要谦退。出外与别人应酬接触,要强骄。在家与妻享受,要谦退。

如果一方面想要建功立业,外享盛名;一方面又想要买田建屋,追求厚实舒服的生活。那么,两方面都有满盈的征兆,完全缺乏谦退的念头,那绝不能长久,我是深信不疑,而弟弟们默默地去体会吧!(同治元年五月二十八日)

明德、新民、止至善,皆我分内事也。若读书不能体贴到身上去,谓此三项与我身了不相涉,则读书何用?虽使能文能诗,博雅自诩,亦只算得识字之牧猪奴耳!岂能谓之明理有用之人也乎?朝廷以制艺取士,亦谓其能代圣贤立言,必能明圣贤之理,行圣贤之行,可以居官莅民、整躬率物也。若以明德、新民为分外事,则虽能文能诗,而于修己治人之道实茫然不讲,朝廷用此等人做官,与用牧猪奴做官何以异哉?

明道德、教新民、办好事,这些都是我们分内的事。如果读书不能落实到自己身上,以为上面这三项都与自身毫不相干,那么读书有什么用?即使能写文章作诗篇,洋洋自得于自身的高雅渊博,其实也只算得认识几个字的放猪仔罢了,哪能称得上深明大理的有用之才呢?现今,国家依据科举文章的优劣选用人才,正是认为这些人既然能按照圣贤的意图立论写文章,当然也必能明白圣贤有益于社会的道理,从而做有益于人民的事情,可以官居显位而不脱离百姓,鞠躬尽瘁地遵循常理办事。如果认为深明德行、教化民众是分外的事,那么虽能写诗作文,但对修养自身、治理国家的道理茫然无知,国家用这种人做官,和用放猪仔做官又有什么区别呢?

凡人作一事,便须全副精神注在此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这样想那样,坐这山望那山。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我生平坐犯无恒的弊病,实在受害不小。当翰林时,应留心诗字,则好涉猎它书,以纷其志。读性理书时,则杂以诗文各集,以歧其趋。在六部时,又不甚实力讲求公事。在外带兵,又不能竭力专治军事,或读书写字以乱其志意。坐是垂老而百无一成。……不可又想读书,又想作州县,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将来又蹈我之覆辙,百无一成。悔之晚矣。

一个人想要做好一件事,就必须把全部精力都灌注在这件事上,自始至终,坚持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着此事却想着彼事,坐在此山望着彼山。人如果没有恒心,必将终身一事无成。我生平因为犯没有恒心的毛病,受到的危害不小。作翰林时,本应留心于诗词书法,我却喜欢涉猎其他的书籍,以致干扰了自己的志向。读性理书时,我掺杂着读诗集、文集,结果分散了注意力,使我走上歧途。在六部任职时,我又不很努力讲求公事。在外带兵时,我又不能全力专治军事,而经常读书写字,结果扰乱了思想。所以直到垂老之年,我仍然百无一成。……你不能既想读书,又想作州县官,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否则的话,将来必定重蹈我的覆辙,百无一成,到那时后悔也晚了。

十八之败,杏南表弟阵亡,营官亡者亦多,计亲族邻里中或及于难,弟日内心绪之忧恼万难自解。然事已如此,只好硬心狠肠,付之不问而壹意料理军务。补救一分,即算一分。弟已立大功于前,即使屡挫,识者犹当恕之。比之吾在岳州、靖港败后栖身高峰寺,胡文忠在山败后舟居六溪口气象,犹当略胜。高峰寺、六溪口尚可再振,而弟今不求再振乎?此时须将劾官相之案、圣眷之隆替、言路之弹劾一概不管。袁了凡所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人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另起炉灶,重开世界,安知此两番之大败,非天之磨炼英雄,使弟大有长进乎?谚云吃一堑长一智,吾生平长进全在受挫受辱之时。务须咬牙厉志,蓄其气而长其智,切不可萎然自馁也。

十八日的失败,杏南表弟阵亡,营中军官死的也很多,核计亲族邻里中遇难的人,弟日内忧伤恼怒的心情很难自己排解。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只好硬着心肠,对它不闻不问,集中全力料理军务。补救一分算一分。弟前面已立了大功,即使屡屡遭受挫折,了解内情的人还是会原谅你的。这比我在岳州、靖港败后住到高峰寺,胡文忠在山败后住在六溪口船上的情景,应该说好多了。高峰寺、六溪口还可以东山再起,而弟今后就不求重振军威了吗?这个时候必须把弹劾官相的案子、君上的奖罚、舆论的弹劾等一概不管。袁了凡说“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另起炉灶,重开世界,怎么能知道经过这两次大的失败不是老天有意磨炼英雄,使弟大有长进呢?古谚语说,吃一堑长一智。我这一生的长进全在受挫折受屈辱的时候。必须咬紧牙关励精图治,养精蓄锐,千万不能垂头丧气,自己失去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