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每天读点曾国藩:曾国藩纵横一生的68个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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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为学(5)

余近年颇识古人文章门径,而在军鲜暇,未尝偶作,一吐胸中之奇。尔若能解《汉书》之训话,参以《庄子》之谈诡,则余愿偿矣。至行气为文章第一义,卿、云之跌宕,昌黎之倔强,尤为行气不易之法。尔宜先于韩公倔强处揣摩一番。

我这些年对古人做文章的方法有了较深入地认识,但是由于军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所以就没有动笔写作,一吐胸中的奇思妙想,以及独特的见解。如果你能掌握《汉书》的表述方法,在学习《庄子》的诙谐奇诡的风格,那么就可以实现我们的愿望了。刑期对于写文章来说是很重要。杨雄和司马相如作品语言的之所以如此地跌宕,韩愈文章的之所以如此地倔强,是因为遵循了写文章行气的永恒准则。你应当对韩愈文章之中不易发现的倔强之处好好研究一下。

尔问文中雄奇之道。雄奇以行气为上,造句次之,选字又次之。然未有字不古雅而句能古雅,句不古雅而气能古雅者;亦未有字不雄奇而句能雄奇,句不雄奇而气能雄奇者。是文章之雄奇,其精处在行气,其粗处全在造句选字也。余好古人雄奇之文,以昌黎为第一,扬子云次之。二公之行气,本之天授,至于人事之精能,昌黎则造句之工夫居多,子云则选字之工夫居多。

尔问叙事志传之文难于行气,是殊不然。如昌黎《曹成王碑》、《韩许公碑》,固属千奇万变,不可方物,即卢夫人之铭、女拿之志,寥寥短篇,亦复雄奇崛强。尔试将此四篇熟看,则知二大二小,各极其妙矣。

尔所作《雪赋》,词意颇古雅,惟气势不畅,对仗不工。两汉不尚对仗,潘、陆则对矣。江、鲍、庾、徐则工对矣。尔宜从对仗上用工夫。

你来信问我写文章气势恢宏的方法。要使自己的文章有雄奇之味,就必须把气势放在第一位,造句放在其次,选词有次要一点。然而没有遣词不古朴曲雅,造句却能够古朴曲雅的;也没有句子不古朴典雅然,气势却能够古朴曲雅的。同样,要想使句子雄奇,词语就必须雄奇,想要使文章雄奇,句子就必须雄奇。气势是文章雄奇的核心,他的形式在于遣词造句。对于古人的文章,我最喜爱韩愈的文章,其次就是扬雄的文章了。他们二人的行文气势是天生的,并不是人为能够学习、摹仿的。至于他们二人的文章的长处,韩愈擅长于造句,扬雄擅于选词。

你认为叙事著做到雄伟很困难,其实很容易。比如韩愈的《曹成王碑》、《韩许公碑》,虽然是千变万化,很难言传,卢夫人铭、女拿志那些文章,即便是寥寥数语,也是气势浑厚雄奇。你把这四篇文章看熟看透,就可以明白两篇长文和短文,都是十分奇妙的。

你写的《雪赋》,词意古朴典雅,但气势还不够宏大,对仗也不工整。两汉的文章是不讲究对仗,到了潘岳、二陆才开始讲究对仗,江淹、鲍照、庾信、徐陵已经很完美的运用对仗了。你应该在对仗方面下功夫。

近日所看之书,及领略古人文字意趣,尽可自德所见,随时质正。前所示有气则有势,有识则有度,有情则有韵,有趣则有味,古人绝好文字,大约于此四者之中必有一长。

最近一段时间我所看的书,都达到了能够领略古人文字意趣的程度,尽可以自捻己见,还可以随时有本质的修正。前边我曾向你说过,有气才会有势,有见识才会有度,有情感才会有韵味,有意趣才会有滋味,古人的绝妙的文章,大约在这四者之中至少必须具备其中一个条件。

古文诗赋四六,无所不作,行之有常,将来百川分流,同归于海,则通一艺,即通众艺,通于艺,即通于道,初不分而二之也。此论虽太高,然不能不为诸弟言之,使知大本太原坝!心有定向,而不至于摇摇无著,虽当其应试这时,全无得失之见;乱其意中,即其举业之时,亦于正业不相妨碍。诸弟试静心领略,亦可徐会悟也,

古文诗赋四六,无所不做,保持经常,将来百川分流,同归于海,那么一艺通则百艺通,便通于道。这个论点虽然太高,但是却不能不对你们说,使你们掌握了原则,使心有定向,不至于摇摆不定。虽说正当考试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得失的见解,来拨乱自己的本意,即在用力举业的时候,也于正业不相妨碍。弟弟们试着静心领略,也可以慢慢领悟。

勤字功夫,第一贵早起,第二贵有恒;凡将相无种,圣贤豪杰无种,只要人肯立志,都可以做得到的。

说到要在勤字上下工夫,第一就是贵在能够坚持早起,第二就是做学问处理事情都有恒心;不管是将相,还是圣贤豪杰都不是天生的,只要一个人能够有志向,就都可以做得到。

诸弟考试后,闻肄业小罗庵巷,不知勤惰若何?此时惟季弟较小,三弟俱年过二十,总以看书为主。我邑惟彭薄墅先生看书略多,自后无一人讲究者,大抵为考试文章所误。殊不知看书与考试,全不相碍,彼不看书者,亦仍不利考如故也。我家诸弟,此时无论考试之利不利,无论文章之工不工,总以看书为急。不然,则年岁日长,科名无成,学问亦无一字可靠,将来求为塾师而不可得。或经或史,或诗集文集,每日总要看二十页。

今年以来,无日不看书,虽万事业忙,亦不废正业。闻九弟意欲与刘霞仙同读书,霞仙近来见道甚有所得,九弟若去,应有进益,望大人斟酌行之,不敢自主。

此事在九弟自为定计,若愧奋直前,有破釜沉舟之志,则远游不负。若徒悠忽因愣,则近处尽可度活,何必远行百里外哉?求大人察九弟之志而定计焉,余容续陈。国藩谨禀。(道光二十四年九月十九日)

各位弟弟考试完以后,听说肄业小罗庵巷,不知勤惰情况怎么样?这时只有季弟还小,其他三个年龄都已经过了20了,总要以看书为主。我们家乡只有彭薄墅先生看书稍微多一点,从他以后没有一个人讲究这一点了,大概是被考试文章所误。却不明白看书与考试这两者,全然不是互相妨碍的。不看书的,也仍然不利于考。我家各位弟弟,现在不管考试利与不利,不管文章工与不工,总要以看书为当务之急。不然,年纪一天天大了,科名没有成就,学问也没有一个字可靠,将来就是想做乡下私塾的教书先生也没有人请。或经或史,或诗集文集,每天总要坚持看20页。

我自从今年以来,没有一天不在看书,虽然说万事丛忙,也没有荒废正业。听说九弟想与刘霞仙同伴读书,霞仙近来在学问方面很有心得,九弟如果和他同伴,应该有很大益处。希望大人要反复斟酌,儿子我也不敢作主,这件事在九弟应自己决定。如果有发奋向前,破釜沉舟的志气,那么就不负这种远游;如果徒然悠忽因循,那在近处尽可以过日子,何苦跑到百里之外去呢?求大人观察九弟的志向再定夺。其余以后再作禀告。儿子国藩谨禀。(道光二十四年九月十九日)

累月奔驰酬应,扰能不失常课,当可日进无已。人生惟有常是第一美德。余早年于作字一道,亦尝苦息力索,终无所成。近日朝朝摹写,久不间断,遂觉月异而岁不同。可见年无分老少,事无分难易,但行之有恒,自如种树畜养,日见其大而不觉耳。进之以猛,持之以恒,不过一二年,精进而不觉。言语迟钝,举止端重,则德进矣。作文有峥嵘雄快之气,则业进矣。

成年累月地奔走于应酬,还能够坚持学习,当然会有很大的长进,不会停息。人生之中只有做事能够持之以恒是第一美德。我早年对于书法一道,也曾经苦力探索,但是却终究没有太大的成就,近日来天天摹写,从来没有间断,就觉得字有了一些长进,可以说日新月异。可见不论年龄大小,事情也不论是难还是容易,只要持之以恒地做了,就像种树和养禽一般,天天看它长大却感觉不到。尽力前进,坚持不懈,不过一两年的工夫,自然就会有无形的长进。言语沉稳,举止端重,则品德性情长进。文章有峥嵘雄骏之气,学业就会有所长进。

人苟能自立志,则圣贤豪杰何事不可为?何必借助于人!“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欲为孔孟,则日夜孜孜,惟孔孟之是学,人谁得而御我哉?若自己不立志,则虽日与尧舜禹汤同住,亦彼自彼,我自我矣,何与干我哉!

一个人如果能够自己立志,那么做圣贤、做豪杰,有什么事不能够做到的呢?又何必要借助于别人的力量呢?“我想得到仁的品德,这仁就到了。”我想做孔子、孟子那样的人,就日夜孜孜不倦地攻读,除了孔孟的东西别的什么也不学,谁能够阻止我呢?如果自己不立志,那么即使是天天与尧、舜、禹、汤同住,也只能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自己又能够从圣人那里学到什么呢?

与胡中丞商江南军事,胡言凡事皆须精神贯注,心有二用,则必不能有成。余亦言军事不日进则日退,二人互许为知言。

与胡中丞商议江南军事,胡中丞说凡事都要全神贯注地去做,一心二用,定然不会成功。我也说军事上不每天取得进展,便会一天不如一天。我们都认为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凡沉疴在身,而人力可以自为主持者,约有二端:一曰以志帅气,一曰以静制动。人之疲惫不振,由于气弱。而志之强者,气亦为稍变。如贪早睡,则强起以兴之;无聊赖,则端坐以凝之;此以志帅气之说也。久病虚怯,则时时有一畏死之见,幢扰于胸中,即梦魂亦不甚安恬,须将生前之名,身后之事,与一切妄念,扫除净尽,自然有一种恬淡意味,而寂定之余,真阳自生,此以静制动之法也。

凡是疾病缠身的人,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战胜疾病,大致有这样两种方法。一种是以顽强的意志指挥气,一种是以静制动。一般人疲惫不堪、精神不振的时候,都是因为气弱。气弱了精神就会颓废。然而,意志坚强的人,气也会随意志而改变。比如贪早睡,如果立志早起,就必然能够早起;比如百无聊赖之时,是气疲乏四散,如果端坐而固气,气也必然会振作。这就是以志帅气。生病时间长了气虚就会胆怯,时时怕死,困扰于心,就是做梦,也难以安静。必须将生前的名誉、死后的一切事情,以及各种杂念,都全部忘掉。这样,自然心中生出一种恬淡的意味来,寂静之极,真阳自生,这就是以静制动的方法。

凡事皆贵专。求师不专,则受益也不入;求友不专,则博爱而不亲。心有所专宗,而博观他途以扩其识,亦无不可。无所专宗,而见异思迁,此眩彼夺,则大不可。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贵在专一。拜师求学不专一,那么所获得的教益就不深;结交朋友不专一,那么认识人很广泛却都不亲密。当心中有了专一的崇尚以后,再广泛地涉猎其他领域以扩大视野,增长见识,也无不可。如果心里没有专一崇尚,却见异思迁,眼花缭乱,则是非常错误的。

声闻之美,可恃而不可恃。兄昔在京中,颇清望;近在军营,亦获虚誉。善始者不必善终,行百里者半九十里,誉望一损,远近滋疑。弟目下名望正隆,务宜力持不懈,有始有卒。

美好的名声,看起来可以依仗但是实际上却不可以依仗。当年我在京城之时,有很高的清望;近年来在军营之中,也获得了相当可观的虚名。开端好的人不一定最终仍好,走一百里路的人以九十里为一半。一旦名望损减,远近的诽谤和疑虑就会纷至沓来。弟目前的名望正在隆盛时期,务必要全力保持,做到有始有终。

言物行恒,诚身之道也。万化基于此矣。余病根在无恒,故家内琐事,今日立条例,明日仍散漫;下人无常规可循,将来苍众必不能信,作事必不能成。戒之。壬寅正月。

言之有物,行之有常,这是一个人诚恳修身的标准。这个标准同时也是社会万端变化的基础。我的病根就在于没有常度,所以家庭内的琐事,今日立条例,明日就会散散漫漫不遵守了;手下的人没有常规可以遵循,将来领导大众,一定不能够使人信任,做事情一定不能成功。警戒啊!道光二十二年正月。

凡人作一事,便须全副精神注在此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这样想那样,坐这山望那山。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我生平坐犯无恒的弊病,实在受害不小。当翰林时,应留心诗字,则好涉猎它书,以纷其志。读性理书时,则杂以诗文各集,以歧其趋。在六部时,又不甚实力讲求公事。在外带兵,又不能竭力专治军事,或读书写字以乱其志意。坐是垂老而百无一成。……不可又想读书,又想作州县,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将来又蹈我之复辙,百无一成。悔之晚矣。

一个人要想做好一件事,就必须把全副精力都灌注在这件事上,自始至终,坚持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着此事却想着彼事,坐在此山望着彼山。人如果没有恒心,必将终身一事无成。我生平因为犯没有恒心的毛病,实在受害不小。作翰林时,本来应当留心于诗词书法,我却喜欢涉猎其他的书籍,以致干扰了自己的志向。读性理书时,我掺杂着读诗集、文集,结果分散了注意力,使我走上歧途。在六部任职时,我又不是特别努力讲求公事。在外带兵时,我又不能全力专治军事,而经常读书写字,结果扰乱了思想。所以直到垂老之年,我仍然百无一成。……你不能既想书,又想中举,又想作州县官,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否则的话,将来必定重蹈我的覆辙,百无一成,到那时后悔就为时已晚了。

古来大战争,大事业,人谋仅占十分之三。无意恒居十分之七。往往积劳之人,非即成名之人,成名之人,非即享福之人。

古来大战争,大事业,人的谋划只占十分之三,天意占十分之七。往往劳累日久的人,却不是成名的人;成名的人,不是享福的人。

凡家道所以可久者,不恃一时之官爵,而恃长远的家规,不恃一二人之骤发,而恃大众之维持。我若有福,罢官回家,当与弟竭力维持。老亲旧眷,贫贱族党,不可怠慢,待贫者亦与富者一般,当盛时预作衰时之想,自有深固之基矣。(同治五年六月初五日)

凡是家道可以长久的,并不是依仗一时的官爵,而是依靠长远的家规。并不是依仗一两个人的骤然发迹,而是依靠大众的维持。我如果有福,罢官回家,便会与弟弟同心竭力维持。老亲旧戚,贫困的族党,不可以怠慢人家,对待贫困的与对待富有的一个样,在兴盛时要想到衰落时,那自然就会有深厚坚实的基础了。(同治五年六月初五日)

但能日新又新,百倍其功,一生何不变化气质,超凡适度圣?

只要能每天都有新的进步,百倍用功,还怕不能变化气质,超乎凡人,达到圣人的境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