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3章 要成功，你就别趴下！
这就是拍戏吗？
查律修一连打了三个哈欠，眼泪水打湿了化妆师为他特意加重的睫毛，他也已经顾不上了。
“桑柔，这场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多睡几个小时再来的。”
“这样你就迟到了。”桑柔不客气地告诫他，“导演要求几点钟到片场，你就得准时到达，这是你必须遵守的职业操守。”
查律修扯了扯被化妆师修理整齐的剑眉，回敬道：“如果每个演员都遵守这份职业操守，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等上四个小时二十九分钟……现在已经是四小时第三十一分钟了。”
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桑柔也很恼火，她已经跟制片方交涉过了。据说是因为男主角临时换人，如今答应出演的那位男主角正坐飞机赶回来，所以才会耽搁时间。
可也不能让人白等上这么久啊？
“查律修，你坐在这里安静地等着，别发牢骚，也别找制作组的麻烦，我去找导演问问。如果今天不能准时开拍，我们就回公司筹备新唱片。”
在桑柔离开之前，查律修行了个标准的敬礼，“遵命，长官！”她之于他，更多时候不像经纪人，更像大家长。每每想到这些，他这个一米八的男儿也挺恼火的，所以他很怕别人提起他和桑柔之间的关系。可越是怕人提起，就越有人要触他的霉头——人生大抵如此。
“你不觉得自己像一个任桑柔小姐随意摆弄的小丑吗？”
TOTO！又是TOTO！查律修烦透了！自打他走进郑大造星工厂开始，TOTO就看他不顺眼，为什么？他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TOTO……”
查律修没来得及发火，天上便飞下了对他的惩罚——
“TOTO，为你刚才的话道歉！”
是……是陆羽裳！
“哇！”
这个放肆的音节很不客气地从查律修的嘴里冒了出来，他的目光更是死死粘在陆羽裳的周身，拔都拔不出来。
她太美了！
平时在公司里见到她，查律修已经觉得她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上了妆的她看起来更是不可思议，美得不像凡人。
不能像个傻瓜似的一直站在这里发呆，得找点话说。查律修双手插在口袋，拿出了当初在冰淇淋屋招揽生意时常说的话，“嘿！你怎么会来光顾这里？”天哪！这话听上去实在是太蠢了！抓了抓头发，他再度抬起头看见了陆羽裳莞尔的笑容……
想想吧！查律修，这样一个大明星，这样一个美女大明星，这个一个着剧妆的美女大明星就站在你的面前，她在朝你微笑，用她那最完美的笑容笼罩你的心，这朵嫣红的笑是给你一个人的。查律修，此情此景，你居然没有晕倒，实在是太了不起了。继续加油吧！
他的双手握成拳，又松开，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血液迅速窜遍他的周身。他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见到性感的女老师，连舌头都被电着了。
“我是说，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这部电视剧的女主角，你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不不不！我是想说……”
“你是想说，如果没有羽裳的提携，你这个刚出道的新人怎么有机会出演这部电视剧呢？”查律修对着羽裳就像沙皮狗看到了肉骨头，好像想将她一口吞下去似的。身为经纪人TOTO决不能容忍这类事件的发生，所以他时刻提醒查律修看清自己的地位，“听着，查律修，我要是你趁着这个时间就好好研究剧本，想着怎样不给公司丢脸，明白吗？”
TOTO越是瞧不起他，越是想给他难堪，查律修就越想靠近陆羽裳。他从不相信人分三六九等，进了娱乐圈就更不信了，反正这里每个人都是虚假的，都在扮演这个圈子里需要的人物，那大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相信我，羽裳，”他挽住她的手，靠近她的耳朵大声说道：“我会演好你的追求者这一形象，相信我吧？”
“我信……”
陆羽裳偏过头跟他说话的时候，正好瞥见从化妆室的门外匆匆走进的人，她眼神一凛，顷刻之间完全变了个人，连原本态度嚣张的TOTO也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
查律修侧目望去，如果他戴着隐形眼镜的两个眼珠子没看错的话，走进来的这个男人就是……
“钟天？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陆羽裳仇视的眼神让她从仙女变成了巫婆，好歹都不是凡人。
她这话更加肯定了查律修的看法，私底下瞧了瞧，这钟天长得不如电视里看得帅气啊！大概是没化妆的关系吧！他也是进了娱乐圈才知道，原来这个圈子里不分男女都是要化了妆才上镜头的，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男士的美容用品和化妆种类决不比女人少。
他把钟天当成白老鼠似的上下打量着，对方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款款落座到镜子跟前，化妆师、造型师、副导演，还有一班助理蜂拥而上，将钟天团团围住。
若说陆羽裳是一线明星，那么毋庸置疑，钟天绝对是一线当红超级明星。
他紧闭着眼睛任化妆师、造型师在他身手东摸摸西碰碰，副导演苦口婆心说的戏，他有没有记在脑子里不知道，只是觉得他阖眼的模样也很帅。
看着原本还很安静的化妆间，所有人都围着他转，陆羽裳原本就难以掌握的脾气更是迅速蹿到了涨停板。找不到出气筒，她的经纪人在劫难逃。
“TOTO，这是怎么回事？你没告诉我，要和我演对手戏的人是他——你没说！”
麻烦这玩意谁都不想接，TOTO立刻寻找到下一个替死鬼，“那个谁谁谁，你是这部戏的副导演吧？你跟我签约的时候，没说这部戏由钟天来出演男主角。”
原先定下的那个男主角因为片约问题来不了，临时找了钟天，副导演也没有发言权，而且他没想到外面的传闻是真的，原本同属于一家演艺公司的钟天和陆羽裳真的关系糟糕到如此地步。
他能怎么办呢？尽心尽力地当好出气筒吧！“我很抱歉，这件事是……”
“没有人告诉我，跟我演对手戏的居然是这个老女人——苏三，告诉我，如果我现在退出，违约金是多少？”钟天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已经将在场的他的经纪人苏三、副导演和被他称为“老女人”的陆羽裳折腾得风云变色。他却依然不知死活地发表抱怨宣言，“这是谁安排的？我钟天为什么要跟一些过期产品、半成品共用一个化妆室？如果不想我拍拍屁股这就走掉，马上给我换地方！”
他居然说她是过期产品？陆羽裳快要疯掉了，指着TOTO的鼻子她大叫道：“我要告他，我要向法院告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钟天用手做掩护，做出一副奸诈的模样，“陆羽裳，你刚刚口中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就是你要告的人吗？在场的诸位都可以作证，看看到时候你陆羽裳是当原告还是坐在被告席上？”
从他第一天进郑大造星工厂开始，陆羽裳就瞧他不顺眼，如今四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更是变本加厉，越发面目可憎。是可忍，孰不可忍，陆羽裳差不多要伸出爪子将他掐死。
“钟天——”
身为经纪人有责任在事件恶化成娱乐丑闻之前缓和矛盾，调整事态发展方向，本着这一点，苏三不怕死地试图说服他的大明星先生，“钟天，你理智一点，别这么情绪化……”
“我现在还处于理智中，如果你再继续说下去，我不敢保证不进入情绪化的状态。”
事实证明他的经纪人完全镇不住他，化妆室一派狼藉，乱得连查律修都看不下去了。从他进郑大造星工厂那天开始，每个人都拿他跟钟天相比，同样的，每个人都认为他比不上钟天，从前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并不出色的小人物跟大名鼎鼎的钟天相比实在是太名不见经传了，如今看来——他为自己感到自豪，他比这个什么什么钟天更像个人。
他掰开众人走到钟天的面前，俯视着坐在椅子里的大明星，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像牛犊。
“钟天先生，我知道你是当红大明星，可是对于女性，你该礼貌一点。还有，对于你身边帮助你、关心你的人，你也应该有起码的尊重。这是身为人都应该知道的，你要是连这个都不明白，根本不配做明星。”
他话未落音，钟天从椅子上呼啦一下站起身来，他那身霸气毫不留情全都泻到了查律修的身上，“你就是桑柔从冰淇淋屋挖出来，号称要取代我成为娱乐圈第一男星的查律修？”
他居然听过自己的名字？查律修真不敢相信，“桑柔的确是我的经纪人，不过我并不想取代任何人，我只想做好我自己。”
“那你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大染缸，做回你自己吧！因为以你的格调，根本就取代不了任何人。”钟天毫不留情面地戳伤每个人的自尊心，也顺带毁了自己的形象。
这么恶心的男人让陆羽裳很难保持理智，拿起化妆台上那杯她准备用来吃镇静药的水，她对准目标，直泼向钟天的脸。等TOTO想起那杯水是自己两分钟前刚刚为她倒的开水，还冒着热气，再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不要！”
“别这样，羽裳！”
苏三和TOTO同时大叫起来，要知道这一杯开水泼到钟天的脸上，那么两位当红一线明星的前途可就全都毁了。
在场的诸位也都很明白这个悲惨的结局，一个个全都闭起眼睛，不忍目睹这一惨剧的发生。倒是挡在陆羽裳身前的查律修率先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气氛，微眯起眼，他想知道为什么被开水烫伤脸的钟天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唤。
“桑柔……”
钟天当然不觉得痛苦，桑柔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陆羽裳泼上来的开水，他根本没伤着毫毛。反倒是桑柔，她的手臂……
查律修一声轻唤让钟天凝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背影……这背影真是属于桑柔的吗？她就在这里？
“够了！”桑柔一声吼将两位大牌明星和周遭一群添乱的人都给喝住了，“马上就要开拍了，你们不好好准备，全都凑在一起干什么？”
副导演抓住这个难得的台阶赶紧改善局面，“是是是！大家赶紧准备……准备……”
TOTO和苏三深知桑柔此举的伟大意义，不再嗦，纷纷伺候好各自的主子。刚刚被气愤冲昏头脑的陆羽裳恢复理智后，顿时被无尽的后怕所笼罩，泪水也不知怎么的，像火山一样喷出来。美女大明星泪流满面的样子查律修还是第一次见到，又是拿面纸，又是说安抚人心的话，乱得连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姓查还是叫英俊。
紧张形势得到缓解，桑柔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存在的意义。她都快忘了自己进化妆室是为了什么，对了！她想起来了，“查律修，你快点准备一下，下面这场戏是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查律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台词他早就背熟了，跟陆羽裳的几句对白也练熟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在剧中他根本就是个不足轻重的小人物，哪需要她一再地提醒。
瞧着查律修手忙脚乱地哄着陆羽裳，桑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多余的。捂着手臂上灼热的烫伤，她走出化妆室，压根没注意身后有道视线始终注视着她，直到他叫她。
“柔柔！”
会这样叫她的男人只有两个，她早逝的爸爸，选择离开她的他——钟天。
没有回头，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以他今时今日的名气，狗仔队的照相机随时都有可能存在，为了他的人气，也为了不给自己增加麻烦，她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再说，中间隔着一扇车门，她心下也会比较安全。
“什么事？”
她的声音陌生，连表情都是生冷的。不曾想象，半年前，他们还曾熟悉着彼此的眼神。半年后的今天，她几乎快要忘记他，这个每天都会出现在电视里，有几十万女人想要嫁的男人。
也许她不相信，可他却没有一天忘记她。将一盒绿色的药膏递上，钟天试图用他万人迷的微笑来缓和二人间早已冰冷的关系，“柔柔，谢谢你刚刚用手臂为我挡去了那杯开水，要不然……你知道，要不然，我的事业可能真的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这种客套话不说也罢，桑柔没有接下那盒药膏，虽然它可能会迅速治愈她的烫伤，“不用谢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郑大造星工厂。陆羽裳要是被告上法庭，郑君俞可就要损失一大笔金钱了。”
郑君俞！她居然在他们二度重逢的关键时刻提到另一个男人。没有女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想着另一个男人，钟天无法接受这份意外，“柔柔，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你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
“哈！”她发出他从未听过的嘲笑，“别自作多情好吗？也许全世界的女人都爱你，可是钟天，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有多无情，你怎么期望我在了解你的本质之后还会继续留恋你？”他的狂妄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也许上天注定他得当个万人迷，这才符合他的个性。
她的嘲笑他看在眼里，可钟天不愿就此服输，“柔柔，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你不是还爱着我，为什么要找查律修来代替我的位置？我找人打听过了，以他的实力根本不够格接受你的培养，你之所以这么多，完全是想报复我，想证明当初若是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有今天。你找一个这么差的查律修，就是想证明任何人，只要经过你的手打磨之后都能成为一线红星——面对这一切，你还想否认吗，柔柔？”
“这个称呼从你的嘴巴里喊出来让我想吐。”桑柔鄙视地盯着他，心里像有一只毛虫在蠕动，“随便你怎么说，我想休息一下，你是不是该去准备拍戏了？”
钟天的确没有更多的时间跟她周旋下去，将那盒药膏丢进车里，他试图以迷人的笑容作为最后的告别，“我希望这段时间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待在一起。”
“如果工作上有需要，我会去找你的。”桑柔顺利将钟天从身边赶走。
一个人待在车里的时候，手臂上的痛楚越发清醒。卷起袖子，原本无暇的手臂已经隆起斑斑点点的水疱，看上去有点吓人。瞄了一眼那盒药膏，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打开盒子，弄了点绿色果冻涂抹在受伤的手臂上。冰冰凉的感觉迅速缓解了灼痛，她忍不住盯着盒子上的包装发起呆来。
这药膏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居然这么管用！
瞧！瞧她那副思春的眼神，分明对钟天暗藏情愫，还不承认？
查律修盯着桑柔好一会儿了，从钟天唤她“柔柔”起，他就盯上了。
在片场不过泡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查律修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一个镜头反反复复能拍十几遍，甚至几十遍，最可怕的是几段台词来回说上那么多遍，到后来他的脸部肌肉都快抽筋了。而且为了节省预算，加快拍摄进度，常常不分早晚，只要光景对，架上机器就拍，他累得跟驴子似的，只剩下喘气的时间了。
和查律修相比之下，陆羽裳这样的主要演员就更辛苦了，好在她精力旺盛，通常眯一小会儿就精神奕奕，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
查律修是快不行了，连打了几个哈欠，他懒得看剧本，想让桑柔说给他听，“下面一场戏拍什么？”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段戏，桑柔都快背下来了，“今天要拍的大致内容是：你对陆羽裳死缠烂打，不肯放弃追求攻势，甚至不惜动用卑鄙手段让她陪你一夜。钟天——就是剧中陆羽裳真心爱的男人在酒店的房间里抓到你，将你痛揍一顿。”
今天要拍的是捱打戏哦！查律修没睡饱的神经跳动了一下，“他是真打还是假打？”
桑柔歪着脑袋看着他，“这种白痴的问题麻烦你下次不要再开口，你也不想被当成外行吧？”有那个闲工夫担心这些，还不如抓紧时间背台词。
翻开剧本，桑柔仔细看了看，得出结论：“你今天要背的台词只有两句，第一句是钟天冲进房间抓住准备对陆羽裳行不轨之事的你，你茫然地看着他说‘你干什么？’第二句台词是钟天将你爆揍一顿，陆羽裳怕你报复他，求他放过你，钟天放下拳头要你滚，你说最后一句台词‘咱们走着瞧！’”合上剧本，桑柔希望他记清楚了。
第一句：你干什么？
第二句：咱们走着瞧！
就这么两句台词，害得他深更半夜不能睡。查律修咬了咬牙，打起精神准备开拍。像平时一样，在正式开拍前，演员们先走走位，找找各自的感觉。
按照导演预设的镜头，陆羽裳躺在装饰豪华的双人床上，查律修拉着她的衣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就神情大乱，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就在他徘徊之事，钟天扮演的男主角忽然冲了进来，狠命拉住他的衣服将他甩到地上，不等查律修说“你干什么”，一记拳头已经撞上他的脸。
“你干什么？”
这会儿查律修倒是用上这句台词了，只是拍戏而已，钟天用得着出手这么狠吗？而且现在只是走位而已，又不是正式开拍。
钟天的脾气难得好了起来，欠了欠身，他礼貌地向查律修道歉：“对不起！我出手太狠了，你别介意。我只是想早点进入角色，这种打戏不太好拍，你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体遭受太大的创伤吧！”
即使是从一个男人的审美眼光，查律修也无法否认他的笑很迷人，可他总觉得那份笑容中多了几许狡黠——他到底想干什么？
查律修不自觉地望向场外的桑柔，他没有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他需要她的帮助。桑柔却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准备开拍。
好吧！就再等一下，看钟天会耍什么花招。
钟天没让查律修等太久，正式开拍的时候，他挥出去的那一记拳头又狠又猛，被揍倒在地的查律修半天没爬起来。趁此时机，钟天却自顾自地喊了“Cut”！
这本该是导演的权利怎么被他强占了去？导演很不满意地大叫一声：“Cut！”机器一停，他就对钟天喊了起来，“怎么回事？你莫名其妙叫停干什么？”
钟天理直气壮地指着被揍倒在地的查律修，“他没有说那句台词。”
“哪句？”
“你干什么？”
导演的怒火立时三刻转嫁到了查律修身上，“你怎么能忘了台词呢？重来！”
“等等！”查律修扶着一旁的桌椅站起身，他需要弄清楚，“这是拍戏，他有必要出手那么重吗？”问这问题的时候，他是对着桑柔的，这里所有的人，只有她值得信任。
而桑柔还给他的就是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查律修，就因为是拍戏所以才力求真实。
“就因为是拍戏所以才力求真实——查律修，你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瞧！他们找了一个怎样愚蠢的笨蛋来拍戏？导演手一挥，“准备开始！”
查律修试着活动了一下下巴，顾不得唇齿间的疼痛，同一场景第二次拍摄开始了。
顺着剧情的发展，查律修恼羞成怒地对着钟天吼道：“你干什么？”
一拳挥下去，钟天说了一句不属于他的台词，“不干什么，揍你而已。”
“Cut！”导演挥了挥手，“钟天，怎么回事？这里没有这句台词！”
钟天扯着嘴角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导演，可以重来吗？”转过身，他面对查律修的表情充满了得意，“真是抱歉啊！我们优秀又英俊的新人查律修先生，由于我的疏忽，看样子咱们要再来一遍，你又要捱拳头了。”
他是故意的！查律修发誓，钟天是故意找机会揍他，为什么？
查律修茫然地望向桑柔，以她的专业经验应该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做何反应，他需要她的帮助。
求助的眼神在人群里搜索着桑柔的身影，他看见的却是她正握着手机站在远处不知道在跟谁谈话。
桑柔，转过身来看看我，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请你告诉我！
他发愣的瞬间，钟天的拳头再一次轰上他的下巴，这一回他尝到了血腥气。
“你在走神，看样子，我们又得重来了。”钟天因为拼命压抑喜悦的心情，嘴角正不住地抽动着。
瞪着他，这是查律修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品尝到仇恨的滋味，他从未诅咒过谁立刻死掉，如今这种感觉却冲到了他的心口，他要钟天去死。
他要他去死！
像沉睡的猛虎忽然被血腥点燃嗜血的冲动，查律修猛地从地上扑向钟天，勒住他的脖子，想要了他的性命。
“查律修——”
“快拉开他！快点拉开他！”
“哦！钟天！钟天，你还好吧？”
霎时间现场乱成一团，每个人都注意着钟天有没有受伤，尤其是他的脸部，被大伙儿丢到一边的查律修只配得到导演的臭骂。
“你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新人，你毫不谦虚，不珍惜得来不易的演出机会，还对前辈如此无礼，你不想演了是不是？”叉着腰，导演的威信从来不可侵犯，“查律修，我告诉你，我马上就可以让编剧修改剧本，安排你立刻死掉，这样你的戏份就会到此结束，而且你永远别想踏足影视界，你信不信？”
查律修才不管那看不见的未来会变成怎样，他只知道这一刻他不能无缘无故地被钟天那个王八蛋揍倒在地，“随便你怎么样，我不演了，行了吧？”
“查律修，住嘴！”这时候桑柔倒是出现了，虽然有点晚，可她还是试图挽回局面，“导演，对不起，这边我会处理，请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不要什么机会，我不演了，我要退出。”他赌气地说着。
桑柔才不管他是认真还是赌气，她只要他明白，“公司跟这部电视剧的制作公司签下了合约，你要是不演，公司就得赔一大笔钱。而你跟公司也有合约，如果你不履行，我会让你一辈子卖给郑大造星工厂都不够还债，听懂了吗？”
她的表情告诉他，这不是玩笑。查律修指着自己被连续痛殴的脸，也告诉她这不是玩笑，“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借机会揍我，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根本就是个无赖、流氓！我为什么要受他的气，就因为他是个大明星，而我是刚出道的新人？”
在进娱乐圈之前，查律修虽然没多少钱，没什么社会地位，也没有吓死人的学历，可他从未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一等。可在这个五光十色，最辉煌、最精彩的世界里，他却感觉到了自己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
“桑柔，如果你站在我这一边，你就让我退出这部戏。”
他的恳求她看在眼里，他脸上的伤她也看在眼里，可是……“我不能答应。”
“桑柔……”
“遇到问题就知道找经纪人解决，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早该离开的导演居然还在这里，看着查律修的嘴角又红又肿，还不停地流血，导演实在有些不忍。
半蹲在查律修的面前，他轻声告诫他：“听着，查律修。我做导演助理的时候每天被那些自以为是的导演、副导演，还有大大小小的演员当成狗一般呼来喝去。有好多次，我都差点要放弃，可每次我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加油，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在我面前变成狗。一个真正的男人，要懂得什么时候忍耐，什么时候爆发——这是我免费给你上的一堂课，也是我从不外传的秘诀。”
“可为什么要教给我？”查律修追着问，他的嘴角已经浮肿起来。
“我有种感觉，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比钟天更红的明星，我不希望自己的感觉出错。”导演微微皱眉，吩咐一旁的化妆师，“帮他补一下妆，别露馅。”
此时此刻，桑柔能说的只有一句：“演还是不演，查律修，你自己决定。”
她追着导演走到角落，在查律修看不见的地方向导演道着谢：“谢谢你那番话。”
导演摇摇头，卸下凶神恶煞的嘴脸，他的笑容更具年轻的活力，“谢我什么？我只是把你的原话套在我身上，当初要不是你的提携，我也不可能当上导演，该道谢的人是我。”
当初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导演助理，惟一拥有的只是想成为导演的梦想。是桑柔将他推荐给郑君俞，这才开始了他的执导生涯。他也是桑柔这个经纪人经纪筹划的优秀产品，没有她，就没有他的今天，所以她的忙，他一定会帮，包括给查律修这部电视剧的演出机会。
“可是，桑柔，”也许他不该说，可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还是想提醒她，“查律修跟钟天不一样，他没有钟天那么强烈的欲望，他这种随遇而安的个性是很难在娱乐圈乘风破浪的。”
她从见到查律修的第一眼开始就明白这一点，正是他这种看上去有些软弱的性格才让她觉得安全，至少他不会像钟天那样为了前途将她踢到一边。可是要想一举成名，她又希望查律修能拿出点霸气来。
有时候连她也很矛盾，她到底希望他变成什么样。是一直做那个怀揣着冰淇淋梦的英俊，还是成为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红星查律修，又或者是鉴于两者之间？
这种角色之间的转换别说是他，就连桑柔也难以分清。至少这一刻，她希望他能击败钟天，在这个近于梦幻的残酷世界里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