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月接上前面的话说依我的想法,那一院房子就买下来,除门面和一半房子由杨毛毛经营、住外,另一半房子让青梅搬过去住,把娃娃也都收拢到那边房里领去。青梅在这院里领娃也一年多了,当时也是我出的点子,虽然领的都是我们的孙娃子,也太吵得厉害了点,白天不说,实是由他们吵去了。晚上,我睡不着,脑子里也常有娃娃们的声音,你们也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吧。青梅常住这院里但总觉是临时住的地方,没有治家的念头,我想给她几间房,说明那就是她的家,有了家这个念头,她也就治开家了。过几年福福的爹回来了,也有个住的房间,不然乡里没有家,城里又没有房,我们这些当大人的,做母娘的’面场上也有点不好看。过几年娃娃领大了,青梅又成了个没事儿干的人,用什么、吃什么,我们都老了,话也不好说。现在要办这件事,先把辑讲给王耀忠姨父和姨娘,讲在桌面上,他们能拿出钱,就拿出来点,拿不出来,我们给他添补上,那杨家铺子就由杨毛毛和青梅两人合伙经营,按三七开的股份计算,也就不挂在我们任家商号上了,这就是我的意见,你们议一下。”
郭冬梅听了,笑笑说:“大妈说得也对,从长远看,我们应该这样做,但有两点我也说到明处,那七间住房,杨毛毛住三间,青梅姐住四间,青梅姐的四间房钱由谁家付?如果王家姨父拿不出钱来,这房钱、股钱我们都要先垫上,过几年这房钱、股钱怎么办?应该定出个说法。”
任文锦笑道:“冬梅不亏是个精明的买卖人,我没有想到的,你已经都想出来了。我想这样办:如果杨毛毛同意住三间,四间就由青梅住,房地产权归我们,至于那四间的股钱,与王家姨父说一声,能拿出来就拿,拿不出来我们就垫上,青梅那孩子心里明白,你叔文秀也会明白的,他们到时候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又说:“你大妈说得对,确实太吵了,只是自家的孙子说不出口来,这事就由冬梅办到底,该写凭据和执把的都写下,赶天冷前都安顿好就是了。”冬梅听后应了声儿。
过了几天,光阴巷口的三间铺面和七间房舍以一万六千元的盘成交了。先是青梅搬了进去,前两间她和福福住上了,后两间就作为小儿室。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去了乡里,他们把王家姨父、姨娘请到自己屋里吃饭喝酒,任文锦把城里购房和开布店的话说了,王家姨父、姨娘听后,觉得在理,亲自去看了布店、房院,当下就拿出了四千元。
王耀忠说:“这四千元钱,有零碎积攒下的,有卖了地、卖了房院的。我们老了,说句难听话,也活不了几年了,就有个钱,也舍不得花,也没处去花,为儿子、媳妇,更为了福福。千说也好,万说也好,王家的这根脉不要断了。”一席话说得青梅哭了起来,忙给公婆下跪磕头,王家姨娘流着老泪也忙把媳妇拉了起来,张明月、张玉亮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青梅在城里住好后,杨毛毛也搬了过去,把乡里的桌桌、椅椅拣好的拉到了城里,住安稳后,择了个好日子,放炮开张。青梅把四千元钱给了杨毛毛,事先购房和铺面的那一万六千元,任文锦先垫上付了杨家,冬梅把话也给杨毛毛说清楚了。杨毛毛说我心里亮净得像一面镜子一样。”又将房契、合开布店的协意,杨毛毛拿了正本,青梅拿了副本。自此,这两个年轻女人,一人带着一个娃,又领着几个娃,开着布店,相互照应。冬梅也常转着走过去,指点一下生意,暂不提说。
天已经很冷了,秋风还吹着白杨树上的残叶,任文锦和张明月、张玉亮三人下着围棋,正下在兴头上,听见有人敲门,闫妈忙去开了门,迎进来的却是龙三爷。龙三爷的后面跟着一位年轻人,头上戴着黑呢礼帽,眼上一副大黑墨镜,嘴上还有两撇小胡子,身上穿着的是俄罗斯青呢大衣,脚上蹬一双高筒皮靴。
任文锦问龙三爷说:“你半年多了不来我家里,今日秋风阵阵,算是又把你吹进了我的家门。”
龙三爷哈哈笑了一声,也不答理任文锦的问话,却指了指身后的年轻人说道你们可看得出他是谁来?”
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三人上下看了看,都说不认识。那年轻人摘了礼帽,取了墨镜,撕了嘴巴上的小胡子,笑着回道:“任大伯、二位伯母,你们真认不出我,我今天又来打扰你们了。”
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三人望着伊强笑了,任文锦说:“我听你爹妈说你这几年不回来,你媳妇在乡里有点蹲不住,叫我们给找事干,现安顿在洋商场里站柜台。”
张明月接上说:“你没去瞧瞧你的媳妇?”
伊强笑道:“我昨夜刚到,我还不知道七姑到了城里,谢谢伯父、伯母的好意。再说,我事情太忙,马上就要离开,这次回肃州,也不准备看望父母和周七姑。”这时,闫妈上了茶,龙三爷喝了一口茶说:“我想借你一样东西用用,我把话说到前头,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而且还暂不付款。”
任文锦听着龙三爷嘴里的好几个借字,就笑问道:“你快说借什么,嘴里像吞个大枣似的,不说我咋能知道你借什么?”
龙三爷笑笑说道:“你买了一辆汽车,我借你的汽车用一次,至少半月时间。”任文锦听后锁了下眉头,随又舒展了,问:“半月时间,要去哪里,用这么多天?”
龙三爷说:“要去哪里,那是我的事,今天装车,明天半夜就走,我也随车去。现在有话也不说了,等我回来,和你好好聊聊天。”
这当儿,伊强从大衣兜里掏出了几封信,对张明月、张玉亮说:“二位伯母,这是四封信,有两封是董环、钟娟捎给你们的,另两封一封与我父母,一封是给周七姑的。”伊强说完了话,任文锦叫了一声闫妈,闫妈走过来问:“有什么事?”
任文锦说:“你去给金锁说一声,叫他快去汽修厂,叫杨超加足油,开着汽车过来。”闫妈应了声出门了。
龙三爷又问任文锦说你这里还有四箱货,是在乡里放着,还是在城里放着?”
任文锦说已拿到城里来了,今日也要拿走?”
龙三爷点了下头,这时,已听到汽车的声音,伊强喝了几口茶,原穿好了他的衣服。杨超进来了,任文锦对杨超说:“龙三爷要用车,半月时间,听龙三爷的安排,小心开车,回来时路过兰州,拉上一车货。现在就走吧。”
杨超听了,望着任文锦说我都两天了没去见见我那小子,就让我走啊?”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都笑道:“才两天没见,回来见吧,又长大一截,不就更好了。”杨超只好笑笑,就抱着四箱子货,笑着随龙三爷、伊强出了四合院。
龙三爷、伊强坐上车,杨超正要开着走,又从驾驶室里探出身子来说:“蒲珠还不知道我走的,大奶奶给她打个招呼。”
张明月笑着说:“不用你交代,我也会打招呼的。”汽车开着走了。
任文锦、张明月回进屋里,任文锦说半年多了,没有见着龙三爷的面,今日一来,又立马下桩地借车走了,又是个什么音信儿把他招引着去了。”
张明月说:“车已经借给人家了,就甭管是什么音信儿了。”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车姨子骑自行车满头大汗地来了,一进屋,就对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说:“大老爷、大奶奶、二奶奶,不得了了,三少爷清早起来和三少奶奶在后园里活动身子,突然三少爷晕倒在地。现已拉到城里的医院,我骑自行车与你们报个信儿。”
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听了,惊骇得很,都赶快往医院里跑。到了医院门口,三人走进去只听见高英在那里哭,张明月的心里咯噔咯噔地跳了几下,张玉亮已哭开了,任文锦走前几步,也不顾公公、媳妇避嫌之俗,把高英的胳膊拉了一把问:“青江怎么样?”
高英见是公公,哭的声音更大了’说:“他还昏迷不醒呢。”转脸又看见了张明月,一下就扑到了她的怀里。这时,辛妹从里面开门出来了,辛妹说:“醒过来了,大老爷、大奶奶、二奶奶、三少奶奶,你们都不要哭,三少爷已用眼睛望开人了。”四个人心里才舒展了点。
辛妹开了对面的房门,让任文锦他们进屋坐下。一会儿,包康利斯基和劳斯顿托夫从里面出来了,包康利斯基对任文锦说青江是心脏上有毛病,现在没事了,但以后要特别注意,清早起来先喝上一杯开水,再去活动,这是先天性心脏病,一下子是治不好的,要特别注意休息’不能过于劳累。”劳斯顿托夫又问:“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没有?”
高英说:“以前没发生过,主要是晚上睡不着觉。”正在说话,青海、冬梅来了,青松、李兰、青山夫妇也来了,还没有说上几句话,杨成基、青菊两人也来了,任文锦问包康利斯基:“能不能让我们进到病房里看看?”
包康利斯基说让他的媳妇进去吧,进去的人多了不好。”
高英进去了,停了一会儿,张明月、张玉亮进去了,劳斯顿托夫说让他的媳妇陪着他,其他人看一下了回去吧,医院里人多了不好,他现在没事儿,明天就可以出院,关键是以后要小心。”大家轮着看了,陆续回了家。
三天后,青江出了院,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的,任文锦让青江、高英住在城里,但青江又不想住城里,坚持去乡里住,说:“前几天就作了几张画,再没干什么,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任文锦见他气弱弱的,也不强求,说:“你自己愿意去乡里住’就住乡里去吧,画一阵画了起来转转,不要一整天画。医生说过的话’高英你常给提说着些,注意休息。”说完,青江、高英就坐上轿车子,由金锁赶着去了乡里。过了两天,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也去了乡里,到后园去看青江时,青江的气色好过来了,没有那么青白了,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也放心了许多。
半个多月后,杨超拉了一车货回来了,他把货在洋商场卸下后,问蒲珠说:“你这几天没有去看看超超?”
蒲珠说:“你走时连声招呼都不给我打,还问超超呢。”
杨超说不是我不给你打招呼,是事情太有些急。我说两天了没见我的儿子,去看一眼去,实际上也要来看你一眼的,大老爷、大奶奶、二奶奶却说,半月后回来看儿子不就长大一截了,我再不好说,只好走了。”又说:“走,现时你把商场里安顿一下,我开车去,看完儿子马上回来。”
蒲珠听着杨超的话笑了,进商场给尤香媛打了招呼,就坐车去了庄子,车停在庄门口。两人急急去了车小妹院里,一进房间,张明月、张玉亮也在车小妹的屋里。蒲珠把逼超抱在怀里,脸挨脸地心疼着,张明月问杨超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超说:“刚回到城里,把货卸了,就开车过来了。”
杨超从蒲珠的怀里夺回超超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才问大奶奶、二奶奶好,又问:“大老爷在哪里?”
张明月笑着说:“进屋光顾你的娃儿,现在才问我们好,大老爷在后园里呢。”
杨超也笑道:“都快一个月了没见超超的面了,确实太想了。”说着把娃给了蒲珠,说我去后园给大老爷说一声我回来了的话,出来就走。”杨超去了,蒲珠逗着超超玩了一会儿,和张明月、张玉亮从车小妹屋里出来,也去了后园。
杨超在后园见了任文锦,杨超还没来得急问大老爷好的话,任文锦就问杨超半个多月了,你都去了哪些地方?”
杨超说:“一过了兰州,我就听龙三爷和伊强的指挥,乱七八糟的地名儿,我都没记下来。每到一个卡子上,不让我说话,只让我点头,糊弄得我不知所以然,我只顾小小心心地开着车。”
任文锦又问:“去时,车上都拉的什么货?”
杨超说:“一路上都在装货,走一个地方装一次货,我连车都没得下,货就装好了,我就开着走了,我看和大老爷屋里拿的那四箱东西差不多。”
任文锦又问:“你回来时拉货了吗?龙三爷同车来了吗?”
杨超回说到兰州装的货,都是洋商场的,我给人家说三少爷去付钱呢。龙三爷也同车来了,到城里他回了他的家,他说过几天要来和大老爷说话。”
任文锦听后笑了一下说:“杨超也还行,不付钱也能拉上货。”又对青江、高英说:“过几天了,你俩再去趟兰州,把汽车配件拉上一车,同时把这一车货的钱也付了,快年底了,看还采购点什么货,一并采购上。”
青江说:“这两天我也想着该去兰州了,只等车来呢,今天车来了,我们准备好了就走。”
这时,张明月、张玉亮、蒲珠进来了,任文锦说:“我们正想出园去呢,你们却又进来了,那就再坐一会儿。”
蒲珠望着任文锦笑笑说:“不能再坐了,我来时给新二奶奶说了一声,我得赶快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