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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病由心生

所谓心身症,就是说病因虽在心,然而症状却出现在身体的疾病。研究心身症的学者称为"心身医学"或"精神医学",而治疗此种病的单位则叫"心疗内科"。

通常一个人遇到难题时,都会感觉到呼吸加快,不久之后脸部和手脚也麻木,甚至全身和手脚引起痉挛现象。但是去求诊的结果,医生说一点毛病也没有。或有时候患了长年的胃溃疡,常常觉得痛苦不堪,但是求医之后并无丝毫好转的现象……这种种病例不胜枚举。而且这种病例在身体的机能上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患者却有自觉症状,然而换了几个大夫诊治后,病情仍然没有好转,由此可知这些病的起因都在心里。

现代医学是以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之间突飞猛进的自然科学作基础,并站在科学的立场上把人当作"物"来处理,以客观分析、型态分类或数理的方式,借以掌握疾病发生的原因并解析其原因构造。可是这种近代的医学方法确立后,却只能从显微镜及动物的实验中得知出现在身体上之症状,而无法窥知其内心变化的道理。现代医学不将人视为整体,他们以为疾病的发生是因为身体的某一部分发生故障所引起的,因此只要医治好故障之处,疾病自然会消失。而在这种观念之下,医学方法都不太顾及到人为什么会得病或为什么别人不会得病而我却得到此病的种种问题。

可是到了二十世纪的前半期,医师们逐渐了解到,若完全将人当作一种"物"来看待时,就不能治疗所有的疾病。并且也隐约地察觉到某些疾病发生的原因,并非全源自生理,而是与精神因素亦有关。例如甲状腺机能亢进症、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原发性高血压、气喘支气管炎等病都不是单纯的身体上之一部分的毛病,而是起因于心中具有某种负担所引起的,故只要先解除那种心理的压力,病症就能逐渐地好转。

自古以来,中医就有所谓"心病"和"身病"的两种说法,可见中医的基本观念是从心理和生理这两方面着手。在西方来说,世界医学的祖师希伯喀拉地斯也说过:"不可在无视于心的情形之下,尝试于身体的医治"这句话。近代医学也知道了,仅注意到身体上某部分发生病变的原因而治疗其身体外部,这不能完全把病治疗好的,一定要针对身心两方面作综合治疗。

尤其是近年来医学界发现一种更严重的事实,那就是凡接受人工洗肾的病人都很容易引起精神失常现象。因为患了慢性肾炎的人,他的肾脏功能降低,因此不得不用机械代替肾脏,借以净化血液。但是一旦开始洗肾,除非是换肾,否则每一个礼拜都要到医院去两三次,而且一次洗肾的时间就必须要两三个小时,况且治疗费用也是一笔大数目,因此对于患者而言,在他的精神上、物理上及化学上的压力都突然地增加,病人在此情形下而失去职业或引起家庭纠纷。甚至陷入忧郁状态中而产生焦躁、易怒等种种精神上失常的现象。除此之外,据临床医学报告可证实换了肾的人或靠搏起器维持心脏功能的人或患了结核病等长期卧床者都会在精神上产生不安的状态。所以现在的医学已充分了解到身心不可分的关系。

我们绝不可省略有关大脑生理学、神经生理学及内分泌学等各种学问的基本知识,否则无法说明身与心的密切关系。但是真正谈起这些学问来却不是一般读者所能接受的,因为所涉及的范围太专业了。所以还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说明这些知识,现在就介绍闻名世界的"汤姆实验"。看了这一个"汤姆实验"就一定能了解心理和生理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密切。

所谓汤姆的实验是美国康乃尔大学的心身医学教授华尔夫为了调查"感情与胃之机能"的关系而作的一个实验。

汤姆九岁的时候,因为喝下了一锅沸滚的汤,以致食道被烫成溃烂,从此不能再经嘴巴吃东西。当时汤姆的家人把汤姆送到康乃尔大学附属医院的外科门诊接受手术治疗。医生就在汤姆的侧腹部开了两个洞,以便直接将食物灌进胃里。可是正在开刀当中,汤姆的病情突然有了变化,而且非常危险。医生们不得不在汤姆的上胃堵塞那一个洞的情形下结束手术。虽然如此,汤姆还是活活泼泼地成长,中年之后还协助华尔夫等人的研究。汤姆不只在肚子旁有个洞,就是在胃也开了洞。可以直接看到胃的内部,所以能亲眼看到由感情变化所引起的胃部变化的情形。

华尔夫教授等人花了15年的岁月观察汤姆所经历的种种感情,并调查因感情的变化将使胃部发生那一种情形,结果他们发现,当汤姆非常生气、兴奋、不安或紧张时,他的胃粘膜就会有充血的现象,胃部的运动非常活泼、胃酸的分泌量也增加,而且这种情形如果持续长久后,胃就会开始发生溃烂的情形。相反的,如果汤姆处在忧郁或失望的时候,胃部的血液循环速度就会减慢,运动量减少,胃酸的分泌量也就跟着减少。

华尔夫从事的这项研究,是要观察胃与感情之间的关系。所以为了进行这项实验,特别花钱请汤姆来上班。有一次,发生了差错,汤姆以为将要被炒鱿鱼了。因为,有一个会计人员曾经当着汤姆的面说:"你被辞退了。"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场误会,也就不了了之了。只不过有一次,一位参加实验的人跟汤姆谈起一件事情的经过时,汤姆显得非常气愤,一口气把心里所有想要骂的话都说出来。这时汤姆胃里面有粘膜红肿的现象,而且运动得非常活泼,胃液量也增加。

汤姆和孙子们住在一起,这些孙子们的素行不佳。有一段时期,汤姆为了这个问题而烦恼,时常感觉不安和焦躁。那时汤姆的胃粘膜也肿胀起来,甚至稍微受到一点刺激就会有出血及溃烂的症状。

由以上汤姆的实验中的事实可知,心理对身体的影响是何其之大呀!教授们还做过一种实验,那就是当汤姆吃东西时,总是先把食物放在嘴巴里慢慢地品尝之后,吐出来,然后再塞进通到胃里的管子。因此教授们决定不让汤姆把食物放在嘴巴里咀嚼,而是直接把食物灌人管子里,结果发现汤姆的体重逐渐减轻。教授们认为这种情形充分显示出,吃的喜悦和品尝的乐趣等心理上的因素,对食物的消化和吸收具有很大的关系。

我们总以为内科的各种疾病全是由细菌或滤过性病毒所引起,但其实并不如此。有一位学者专门研究有关心身症的各种因素,他曾经表示,一个与生俱来的体质、个性、孩提时期的体验、自婴儿至今的生活史,或是成人之后的生活环境、社会及文化上的压力等交错复杂的加在一起,使得人的行动、习惯、价值观、人生观等有所变异,这些都是导致心身症的有关因素。

而有关精神学的演讲,在最近盛行于各地,前往听讲的医师以内科为最多。由此显示着,由身心两方面去医治疾病的观念,在医师们之间已相当普及。不久的将来,几乎所有的疾病都将纳入心身医学的范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