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王朝间的对话:朝鲜领选使天津来往日记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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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阴晴史》导读下卷(4)

“才惭白传”的意思是,才能无法与白居易相比。白居易曾官太子少传,后人因称其为白传、白太传。“鸡林”用以指代朝鲜。“蜀杖”一句用的是《史记》里的典故。张骞出使西域,在印度见到了蜀绣的竹杖。“缟带”用《左传·襄公二十九年》里的典故。吴公子杞于郑见子产,与之缟带,子产献 衣。二人把本国贵重的东西献给对方。“延陵”用刘向《新序》故事。“延陵季子将西聘晋。带宝剑以过徐君。徐君见剑,不言而****之。延陵季子为有上国之使,未献也然其心许之岁。使事完成,徐君卒。延陵季子以剑带徐君墓而去。人咏之曰“延陵季子今不忘故,脱千金之剑今带丘墓”。“云中”“日下”都说这些珍品从朝鲜国运来。“祗园”是佛所居处。“韦弦之佩”用《韩非子》中的典故。韦是熟牛皮,弦是弓弦。《观行篇》有“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缓之;董安之性缓,故佩弦以自急。”“杨修句用《太平御览》卷九十三所载《世说》故事典。魏武帝过曹娥碑,杨修读“黄绢幼妇,外孙齑臼”。魏武不解其意。而杨修已解。行军三十里后,魏武方晓八字乃“绝妙好辞”之隐语。“位春之雅怀”是用唐名臣狄仁杰之典,仁杰字怀英,故云。“袋赐银鱼”当是用颜真卿典。鱼袋是唐宋官员证明身份的信物,饰以金银,内装鱼符。“彤砌”指君王之住所,“转呈彤砌”的意思是转给高宗,是十分恭敬的说法。“杜氏之廉”,当指汉光武帝刘秀的近臣杜诗。杜诗以廉著称。

“礼单白玉如意成堂、檀香摺扇廿柄、暹罗宫燕廿斛、二十四史全部、十锦诗笺两箱、博古瓷器全堂、译书二十二种、各色湖笔百枚、湖绸二十整匹、顶烟徽墨十斛、冷金宫纨廿柄、雨前杭茶百斛。

书目《运规约指》一部(计一本。原注)、《地学浅释》一部(计八本。原注)、《制火药法》一部(计一本。原注)、《金石识别》一部(计六本。原注)、《汽机发轫》一部(计四本。原注)、《化学鉴原》一部(计四本。原注)、《汽机新制》一部(计二本。原注)、《化学分原》一部(计二本。原注)、《汽机必以》一部(计六本。原注)、《御风要术》一部(计六本。原注)、《开煤要法》一部(计二本。原注)、《航海简法》一部(计二本。原注)、《防海新编》一部(计六本。原注)、《西艺知新续刻》一部(计六本。原注)、《器象显真》一部(计三本。原注)、《营城揭要》一部(计六本。原注)、《克虏伯操法》一部(计二本。原注)、《营垒图说》一部(计一本。原注)、《克虏伯造法》一部(计三本。原注)、《测候丛谈》一部(计二本。原注)、《水师操练》一部(计三本。原注)、《平圆地球图》一部(计十六张。原注)、《代数术》一部(计六本。原注)、《西国近事巢汇》一部(计十六本。原注)、《行军测绘》一部(计二本。原注)、《列国岁计政要》一部(计六本。原注)、《声学》一部(计二本。原注)、《三角数理》一部(计六本。原注)、《冶金录》一部(计二本。原注)、《井矿工程》(计二本。原注)、《海塘辑要》一部(计二本。原注)、《格致启蒙》一部(计四本。原注)、《四裔编年表》一部(计四本。原注)、《数学理》一部(计四本。原注)、《海道图说》一部(计十本。原注)、《水师章程》(计十六本。原注)、《爆药纪要》一部(计一本。原注)、《董方立遗书》一部(计一本。原注)、《电学》一部(计六本。原注)、《九数外录》一部(计一本。原注)、《谈天》一部(计四本。原注)、《句股六术》一部(计一本。原注)、《东方交涉记》一部(计二本。原注)、《开方表》一部(计一本。原注)、《三才纪要》一部(计一本。原注)、《对数表》一部(计一本。原注)、《算法统宗》一部(计四本。原注)、《弦切对数表》一部(计一本。原注)、《八线简表》一部(计一本。原注)、《恒星图表》一部(计一本。原注)、《算学启蒙》一部(计二本。原注)、《八线对数简表》一部(计一本。原注)、《轮船布陈》一部(计二本。原注)。石汀与周玉山谭草节略(此不必录。原注)”(〔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144~145页)

原书上有注曰:“各种图书”。

原注“此不必录”是针对从事官与周馥的对话说的。其意思是,这部分对话与金允植没有直接关系,可以不收录到本书里来。下文的“此亦不必录”同此。

礼单开列的礼品,是游智开等代表中国官员送给朝鲜国王的。

从游智开、周馥等赠送的这些图书看,天津的洋务领袖们要把中国近代史上的主要科技著作都搜罗进来。其中的《运规约指》是动力学著作,“汽机”类研究是关于蒸汽机的著作。《御风要术》是对于帆船时代如何利用风力的研究成果。《器象显真》是显微镜与放大镜等方面的研究专著。“格致”大约等同于今天的物理学。“句股”今作“勾股”。《句股六术》显然是几何学著作。《轮船布陈》里的“布陈”就是“布阵”。

从高丽时代开始,朝鲜半岛君臣就曾经多次向中国请买图书。而这一次,是在朝鲜方面没有请求的情况下,中国的洋务派官员们主动提出赠送大批图书的。

“二十六日,晴。石汀(原注:尹泰骏。)舟行,再明当发。故方欲往宿叙别,适海关署周玉山书邀吾两人会谈。待车晚发,酉刻才到海关署。石汀己(当为”已”字。笔者)先至。谈草盈卓(通”桌”字。笔者)。盖俄罗斯驻京使臣请与我国陆路通商,故邀我等商议也。从事官与周玉山晤谈节略(原注此亦不必录。)

谈毕,共往南局。日己(当为”已”字。笔者)暮矣。闻三十里外,封山有药王庙。士民烧香最盛。天津城中民敛财设路灯、茶棚,绵亘三十余里。可见民力之富赡也。

初昏,与石汀步出土城门外,观一所茶棚。供张甚盛。灯烛炜煌中,安药王画像。挂着彼(玻。原注)璃灯三四十对,左右列置。椅卓(通”桌”字。笔者)放奇花异卉,四面挂楹联。管弦叠奏。人来者辄叩头像前,退而吃茶。男女填咽,车马之声,殷殷不绝。棚外又高揭一竿,悬十余灯。又数十步设一灯。行者可以无烛而辨路矣。

是夜,宿南局。”(〔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145~146页)

原书上有注曰:“俄罗斯与陆路通商”(韩文),“药王庙”。

原文里的“谈草盈卓”的意思是,谈草的书写稿已经堆满了一桌子。“高揭一竿”是高挑起一个竿子的意思。“揭竿”就是举起竿子。

至此,希望与朝鲜建立通商关系的国家已经有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日本和俄罗斯六个国家。周馥因此邀请金允植与尹泰骏来海关署会谈,商量对策。

金允植所说的“封山”“药王庙”,现名是“峰山药王庙”。该庙在今天津市西青区大寺镇王村。距天津市区10公里。该庙始建于唐永淳二年(公元683年),距今大约1,300年。历史上曾屡次重修。《津门杂记》记载说:每年庙会期间(农历四月二十至二十八),人们云集于此地祭祀朝拜,并开展贸易物资交流活动。峰山药王庙整体建筑,包括山门、前殿、中殿、后殿、东西配殿及钟楼和鼓楼等。占地面积约10,0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3,000平方米,是天津市规模很大的一处古建筑群。直到今天,该庙宇建筑仍然很宏伟,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来客。

金允植看到的是天津市民祭祀药王的民俗。

看来,1882年的天津市民,就已经在比较广泛地使用玻璃罩子了。它们当是中国第一批改良后的近代灯具。

“二十七日,晴。与石汀联名,修谢诸局员之御前回礼送来之笺。

祗领天津诸员御前回礼回笺(原注:壬戍四月二十六日。)

玉山、涑文、玉轩、藏园、筱云、芗林尊兄大人阁下:

顷蒙折简,并寄承筐。酬厚意于百朋,托忱辞于一介。忝叨将命,敢不拜嘉?敬惟诸位大人,珠玉盈怀,经纶在抱。筹谟宏远,去畛域于中心;时势艰危,为缀旒于下国。兹值言旋之日,爰施厚往之仪。却丽氏之求书,窃笑坡公陋见;缅郑乡之献纸,尚博吴国美谈。四宝居三,会砚边之佳友;五明成对,扬海外之仁风。

顾渚云 ,香泛古窑;秘色蓝田,日暖生光。远国珍羞,遂令 载而归。代达殷勤之意,职等谨当深藏十袭。敬献九琉,怀惠德音,匪琼瑶之为报。维持局面,庶磐泰之相安。

祗领礼单,附陈肃禀,顺请勋安。

朝鲜领选使金从事官尹顿首再拜。”(〔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146页)

原注时间“壬戍四月二十六日”有误。当是“壬午四月二十六日”。这一天是公元1882年6月11日。

“筹谟”即筹划,制定方略。“畛域”用《庄子·秋水》典,意思是范围、界限。“为缀旒于下国”的意思是,帮助我们朝鲜与诸国立和约。该句用《诗经·长发》“受大球小球,为下国缀旒之典”。按郑康成的解释,上古时,居于城郭之中的“国人”与居于乡村里的“野人”之间立一木杆,上缀毛物,此即“缀旒”用的“球”。“言旋”出自《诗经·黄鸟》:“言旋言归”。言,乃,旋,回还。

“却丽氏之求书,窃笑坡公陋见”用的是苏轼反对高丽国购买汉文图书的典故。金允植以此故事来衬托周馥等人的开明。

金允植用郑分给吴国献上朝鲜纸的传说,来说明两国自三国时代就有频繁的礼尚往来了。“四宝”居三指笔、墨、砚。文房四宝中“纸”是朝鲜使臣进献的。“五明”指佛学中声明、因明、内明、工巧明与医方明。“顾渚”指顾渚山,在浙江省长兴县,是陆羽研究茶道的场所。

金允植的这一篇文字,是回应游智开、周馥的。显然,这不仅是在回礼,也是在进行着文化上的竞赛。朝鲜王朝的文化人与中国的文化人学的是一样的汉字,一样的圣贤文章。骈体的散文难做,这在中国与朝鲜是公认的事实。游智开、周馥做得不错,金允植也写得很有文采。清王朝与中国历代王朝一样,讲究的是“以文会友”。金允植应该知道这一点。

“与石汀约以明日出送河口。午后起身,历紫竹林,访唐景星于招商局。主人方以风气呻吟。

我国素无银货。每于冬行,带包参换银以用。自正月以后,领选一行饭银,拟贷用于北京玉河馆傍和丰局。讨义州监税官李应宪及卞吉云之书,付诸和丰局。局主柔姓人,还在保定本家,以非时不欲贷给。以是,行中日夕窘困。四面乞债,零琐以救目前。且自昨冬以来,有出送之学徒,有入来之人员。其往来盘费,亦皆临时得债,以苟且弥缝。向与鱼一斋相议,欲得债一万两于招商局。先与周玉山议定。一斋赴北京时,与吾共书,立字一纸及抵唐景星书,留托以去。昨闻玉山之言,玉山间己(当为”已”字。笔者)转诵于唐景星云。故往见景星。详陈其由,且出示立字,传一斋书。景星慨然应诺。

余曰:非欲贷公银。愿以私贷,依例赔息。景星曰:吾辈以好意相贷,岂可区区言利乎?且夜(此字可删。笔者)诸公所用,皆系请(当为“清”。笔者)白公事。岂可使以此,受困于客地乎?遂出给折子曰:欲用若干时,但送折子为信。自可随求奉应。每须择送信实人,持此折子,往转于天津东门外三岔河华裕银号,领取银子。待用之恰,备所贷之数、折子见还。

余称谢再三。以年终偿完为限。遂辞起,还向东局。朴元熙追到,传石汀书。折(当为“折”字。笔者)见,则玉山送示制军之意云,石汀不必从营口回国。自此当派兵船,直向仁川为好。

行期虽差退,快驶可幸。盖为俄人要定陆路之约,欲令速归,收议于我朝,深知我国便否,然后可以应答俄人故也。”(〔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146~147页)

原书有注曰:“盘缠债用”。

金允植等遇到了金钱方面的困难。因为朝鲜历来没有多少银子,所以来华的使节大多是带高丽参来换钱。本来,金允植等是在北京找了玉河馆附近的一个叫“和丰局”的钱庄。钱庄的老板是保定人,姓柔。在此之前,金允植等也在那里借过一些钱。但现在,该钱庄的老板认为,时局不稳,不愿意借贷大笔款项。金允植等无法,只好与周馥商议。准备从招商局贷款一万两白银。金允植去找唐廷枢。唐廷枢很爽快地答应了此事。

张树声告诉金允植,准备派兵船送尹泰骏回国。这样,尹泰骏就可以从天津直接前往仁川了。尹泰骏可以迅速报告给朝鲜宫廷关于俄国人请求陆路通商的消息。他回去越及时,就越有利于朝鲜方面。

“二十八日,晴。余身气尚觉不佳。别无痛处,口发呻吟。困惫难振。可苦也。

二十九日,闻马眉叔于二十七日还津。饭后,入天津。访眉叔,不遇。转向南局留宿。身气如昨。

三十日,晴而阴。乍雷洒雨,旋止而风。七点钟,与石汀共访马眉叔。主人在内尚眠。见西壁下,有《大典会通》《通文馆志》《礼记》等书。东壁下有画屏三坐,皆我国物也。东偏房储洋书数千本。左右列置椅卓(通”桌”。笔者),皆洋物也。眉叔久游西国,故书册、椅卓(通“桌”字。笔者)多洋物也。

良久,主人出来。相劳叙话。”(〔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147~148页)

原书“画屏三坐”即“画屏三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