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完郴烨,曲靖又对一旁侍立的秀凝说道:“你既然也要代表少阳派参加光明顶比试,为师就把少阳派另一秘术火树银花教给你,盼望你一举得胜,为少阳派争得荣耀。”
火树银花技正是少阳派的另一门绝学,得曲靖传授火树银花技,代表了曲靖对自己的修行成果的极大肯定,在少阳派之中,眼下只有郴烨和她得到曲靖传授立派之绝学,秀凝心中不可谓不激动,一张粉脸涨得通红。
曲靖微微一笑,琼芳剑向前虚虚一指,空气中顿时就爆出了鲜红和银白的火焰,熊熊燃烧,炽热的空气团团弥散开来。
梦章看着秀凝兴奋不已的模样,心脏好似被两只大手绞作一团。她从前仗着曲靖的宠爱,曾多次缠着他要学水舞雩剑法和火树银花技,盖因这两门技法是少阳派最出名的绝学,她练功勤奋,悟性又高,在少阳派众多弟子之中佼佼不群,自认为比派中公认灵力最强的郴烨也差得不多,自然想要再上一层楼。
她缠着曲靖求了许多次,曲靖都只是说她灵力还不足,修为还不够,拒绝之意颇为坚决。她求了许久,求得自己都觉得没脸没皮的,曲靖就是咬紧了口不答应,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将这两项绝技教给了郴烨和秀凝。
想到此处,她突然觉得十分失落,曲靖宁可信任秀凝,也不信任她,她从前在曲靖面前撒的那些娇,似乎都成了笑话。又联想到刚才看见的练武场上那些同门弟子的眼神,她苦笑一声,原来他们从前对她那样簇拥,都是虚假,当时把她捧得有多高,现在就能把她摔得有多痛。
曲靖劝她的话仍在耳边,她不得不承认,少阳派确是有个牢固的圈子,在这圈子之外生存,与大多数强者对立,日子比从前要艰难得多。
她无聊地绕着始信峰飞了一圈,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落在散花坞里,走到执明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连执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有些失落,又暗暗松了口气,万一执明真的开了门,她还不知道怎么跟他打招呼呢。
她转身就走,一下子跟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忙捂着鼻子道:“哎呀,你做什么?”
执明怀疑地看着她,手里抱着的一大束金黄色的蔷薇都被她撞扁了,索性往旁边一放,轻轻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我刚从花圃回来。你在这做什么?蔷薇上有刺,你刚才扎到没有?”
执明的脸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白得好似透明一般,被她盯着看了许久,渐渐泛起一丝薄薄的红晕:“我本来想把蔷薇给你送过去的。”
她顿了顿足,推门走进屋去。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硬木小床,并一张方方正正的矮桌,床上铺着薄薄的深蓝色被褥,像它的主人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她叹了口气,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执明洗净了手,慢慢擦拭着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你的龙怎么样了?”
她许久没有见到他,肚子里憋了一大堆话想要跟他说,特别是那些弟子对她的闲言碎语,还有秀凝看她的恶狠狠的眼神,她都觉得委屈极了。可是,他一见到她就过问她的功课,简直比曲靖还要严格,还要无情,到底谁才是她师父啊?
她一骨碌躺在床上,侧身朝里,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执明见她久久没有回答,也在床沿坐下,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怎么啦?病了?”
她又往床的里侧挪了挪,他凉凉的手掌在她的前额抚了抚,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怎么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没有好好练心法?”
她烦躁地滚到床角,气鼓鼓地嚷道:“你除了龙还会不会关心别的事情啊?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驯龙工具了?”
执明愣了愣,缓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依不饶,心里被他激起的憋屈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长了一百三十年,不知亲生父母是谁,没人疼没人爱的,寒冬腊月里被扔在始信峰下。师父虽然把我养大,可他心里装的是整个少阳派,何曾真正关心过我的想法?从小我就拼命练功,因为只有我法术不停进步,师父才会对我青眼相加。那些同门总以为我是师父的养女,他才对我诸多宽容,殊不知他只对能给他长脸的弟子多加优容,甚至像秀凝这样的,只要能在光明顶赢得胜利,他就对她所作的一切视而不见,甚至还教给她火树银花技法!”
她喘了口气,眼泪像山洪爆发一样串串滚落:“不就是光明顶比试吗?我有哪一点不如秀凝,为什么就让她去,不让我去?明明是她错在先,同门相斗也是她先挑头,她技艺不精,被自己的法术反弹,为什么却是我禁足渡仙桥?为什么破坏同门情谊的人变成我,不能去光明顶的人也是我?”
她突然跃身将执明扑倒在床上,双手夹住他的脑袋,将两大股强劲的灵气推进他的身体,咬牙道:“你不是要我驯龙吗?不是要我别松懈,努力练心法吗?师父,请检查弟子的心法练得怎么样了,能不能一次驯出两条龙来?”
她自从练得执明教给她的吐纳心法之后,灵力较之从前不知刚猛了多少倍,她又憋着一口恶气,两股灵力横冲直撞,胡搅蛮缠,很快便从斑斓回旋的光球中同时吸出两团光丝,一为栗褐色,一为黄黑相间,转眼凝成两龙。栗褐色小龙长颈巨肚,背上一顶厚重无比的龟壳,黄黑相间的小龙身上龙鳞色如虎斑,剑齿獠牙,连两根龙角之间都有一片明显的虎额斑。
执明的声音飘忽无比:“霸下力大无穷,善扛鼎负重,坚硬难摧。狴犴刚猛无匹,善谋时后动,矫健如风。”
她朝霸下和狴犴两只小龙伸出手去,未及与它们接触,斑斓光球所在的白光殿堂忽然一暗,光球瞬间消失无踪,殿堂顶上的砖石成片掉落,她心中大惊,灵气剧烈波动,忙护着两只小龙迅速退出黑暗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