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一十三家开路会
“喔!那是我的堂弟,外号叫‘陈三股’,因他好喝两口,人家都叫他‘陈一瓶’,对不对?哈哈哈.....”
这时,场上那些年轻人都停下不练了,提着叉围了上来听他二位讲些什么.陈德举用手指着几位年轻人说道:
“你看,他陈志如,他陈志勤,他陈志平,还有他陈志安,都是陈德起的亲侄子,哦这两位,是我的闺女,这大的叫金环,陈金环这小的叫二俊,陈二俊.来来来,快叫叔,叫皇叔叔.”
“叔!”“皇叔叔!”金环和二俊听话的叫着.
“不,不,不合适!叫哥就行,我能比她俩大多少?”
“嗳哎!是按陈德起那头叫的,你若与陈德起是朋友,那咱俩也就是平辈儿人,对不对?得得,就这么叫!回来,我还得叫她俩拜你为师呐!”
“唷!那可不行!当不起当不起!我哪能做她俩的师父呢?”
师空劲松连忙推辞说.
“行!我说行就行!刚才你那两下子,我一看你就有传授,跟我的路数不一样,我这叉饭儿(路数)显得土,土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我让她俩拜你为师,是有我的小九九,我不愿意她俩在我手里把时间耽误喽!兄弟,你说我说的对吗?”
“喔,喔,那老兄就太高台我了!”
“那咱们别总站在这儿耽误功夫,我先练两下子,你来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尽管提,咱这叫做切磋!怎么样?”
“好!正要领教!”
陈德举将飞叉顺在手中,从“筛糠”(即迎面花)练起,左单手花、右单手花、双手花、左前踢、右前踢、偏踢、后踢、背剑......那叉头“哗呤呤哗呤呤”响声不绝于耳,就如一条飞龙忽上忽下,左右翻飞.突然他招式一变,那飞叉被他抛向天空,足有两丈多高,滴溜溜滴溜溜在空中竖着翻了两个筋斗,刚一伏冲到他肩处时,就见他铁臂一挥,那飞叉就又被他抛向天空,如此反复多次,耳轮中只听得“哗呤呤啪,哗呤呤啪哗呤呤啪,哗呤呤”那臂力之足,让人膛目结舌.周围一些小青年,连声喊“好!”.师空劲松也报以掌声,非常赞许.一阵舞练之后,陈德举将叉控住拿在手中,复抱拳当胸,对师空劲松言道:
“让兄弟见笑了,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师空劲松见他气不长出,面不更色,二目如电,精神抖擞,也着实让他佩服.遂道:
“老兄技艺超群,果然是名不虚传,着实叫兄弟我开眼了.”
说完,将外面褂子脱掉,露出红色的背心.陈德举将手中飞叉递与师空劲松道:
“这是在自家的地面上,都不是外人,兄弟只管放开了使活,也让你这帮侄子侄女门看看,咱这门艺术有多么的高深!”
“也请老兄指教,兄弟献丑了.”
师空劲松思忖:“今天这场演练,非一般性的随意玩玩,它带有极高的挑战性.别看他陈德举表面上说的客气,他可是一方的总瓢把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自古以来,河北一带相传,沧州是武术之乡吴桥是杂技之乡这霸州是飞叉之乡.此番如若练得二五眼或失了手,就会让人笑话,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忽然想起了赛钱豹曹艺铸:“当年他创关东,遇上了永胜班的女武生‘舞破天’张慧妹,按江湖规矩,她摆下了七七铁公鸡的‘筋斗大阵’,被逼无奈,曹艺铸只好用‘螳螂翻身’的独门绝活,技压奉天梨园,才打下了该戏班的一角天下.今天虽然比不上那时的江湖险恶,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因此,他把刚才陈德举练过的叉花都刨了去,把自己最为喜爱的冷活绝活在脑子里组合了一番,然后他将叉杆的三分之二处掐在手中,放在右手食指的中部,掂量掂量,先摸清叉杆的重心所在.紧接着把叉杆向右一顺,右臂顺势将飞叉轮起,让叉杆打了个360度的横转,随之交在左拳背上,只见那飞叉就以这拳背为中心,自行在那拳背上飞快的转动起来.这在飞叉技艺中有个名字,叫做手背花,是个只公转不自转并无响声的玩艺儿.此时,就见他没等那叉杆转速转慢,只轻轻一掂叉杆,把飞叉掂向了空中,众人仰头看时,那飞叉的掂力已经力尽,竟又往下方掉了下来,眼看着这叉就要跌落在地上,忽然见师空劲松只略微一提右膝,就听“嘣”的一声,那叉杆与他的膝头一撞,又重新被弹返空中.其实,这招难度并不大,只是平时人们不常使用而已,属于冷门功夫,练家子给这招起了个好听的名子叫“弹金钱”.简断捷说,师空劲松一口气使了二十多个花活,都是那些不常见的绝活和冷活.如“黄鼬拉车”“狸猫洗脸”“横滚筋斗”“巧粘糖人”等等.看得众人眼都直了,生怕看不明白.直待他收了叉向众位一亮相施礼后,这才如梦初醒,“哗”地响起了一片掌声.
陈德举领着金环、二俊两女走到师空劲松身边,供手笑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弟真乃大才也!那飞叉套路,不仅绝技频出,干净利落,而且台风潇洒英俊,让老朽汗颜.如若你不是拉练来此的客人,我岂能还占着这总瓢把子的位置不放?干脆就让于你坐了去罢!来来来,金环、二俊还不赶快磕头拜师父?”
师空劲松一听,赶快上前制止,嘴里说道:
“嗳,嗳!使不得,使不得!”
就见金环和二俊硬跪在地上,叫道:
“师父,师父,师父!您要不认我俩为徒,我们今天就不起来了!”
“你看你看,我这俩闺女是真情实意的,绝不给你丢脸!”
陈德举在旁再三的汆掇.师空劲松抬头一看,见大场院里人越聚越多,有的乡亲也掺呼进来说情,闹得纷纷扬扬,只好说道:
“好好好,我认了,你俩起来吧!”
二女一听说是师父认了她俩,高兴的蹦了起来.这时,站在旁边的陈志如、陈志勤、陈志平、陈志安等几人,“呼啦”跪下了一片,口中说道:
“我们也愿拜您为师,请您收下我们吧!”
师空劲松一时楞在了那里.陈德举一看,“这怎么处?”便把脸一绷说道:
“呵呵,你们的事回头再说吧!将来要不要拜皇先生为师,我是作不了你们的主,你们自己说了也不算,得由你们的爹来决定.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如愿意再练会儿就多注意点儿安全,现在我要请皇先生回家,喝酒庆贺去了!”
师空劲松跟着陈德举身后向村中心走去,一路上他心事重重,总觉得需要将此事与薛满长书记说一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免得“无事生非”.正想着,见薛书记和五排长何金玲正从村书记毕福建家走出来,陈德举上前主动与二位书记打招呼,经交谈,知道了师空劲松就是红星塑料厂拉连连的连长,陈德举大喜过望,当时就与二位书记讲了方才发生的事情.毕书记一听,当即表示:
“嚯!这太棒了,打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事!我赞成,我赞成!这喜酒我得喝!嗳,老薛,你也算一个吧!”
“那是当然!他来我厂这么长时间,我竟不知道他会这技术,哈哈......好好,这酒得喝,这酒得喝!”
师空劲松此时才放了心.一行人来在一所高台阶前推门而入.原来陈德举家就住在这大宅门里,进门院内一排三间房子,房子门边挂着牌子,上写开路会霸县总会字样.院墙旁边,摆着一排刀枪架,竖着二三十杆明晃晃的飞叉.薛书记环视了一圈赞道:
“这院子好大呀!”
“嗯!看怎么说了.”毕书记接道:
“这大院子原来是大地主董兆华的宅邸,解放后做了村公所,土改后霸县一十三家开路会齐聚此处欢庆成立互助组,公推陈老太爷为十三家开路会的总头,并决定在全县各乡进行游行表演,当年这码事轰动一时.村里见陈家人口众多,又是唯一的大户,县工作小组也支持成立霸县总会,便将此宅院分给了陈家,连同开路总会也在此处办公议事.你看,这些都是叉会的用房,现基本上全锁着.”
众人走进第二进院子,见周遭的气势就象是他家的住房.陈德举的夫人,从正房屋里迎了出来,嘴里咕哝半天也没见她说出什么来,用眼一瞅,她就是个老实八交的农村妇女,但她两眼眸子喯亮,闪着晶莹的神采,脸上却总留着憨厚的笑容.
陈德举把三位贵客让进正房,一进屋见大炕靠西被格子边上,坐一老太太,身穿蓝布大襟的褂子,一头乌发留着卷髻,正在低头钠着鞋底子.金环和二俊一进了屋门,便亲切的叫了声奶奶,陈德举随即向三位客人介绍说:
“这是我老娘,她老人家,耳不聋眼不花,每天总是笑不呵呵的!妈,今我请了几位贵客到咱家,要给金环和二俊请高手拜师了!”
“这就对了,要想使自家儿女有出息,就得拜外人的师父.是哪位?谁呀?”
“就这位,他叫师空劲松.”
师空劲松连忙上前笑颜问道:
“老人家好!您看我这么年轻,怎能为人老师呢?可别拉鸭子上架了!”
“好,好啊!有志不在年高嘛!当年周瑜一十二岁就当水军都督了......”
薛书记问道:
“老人家高寿了?就是说您多大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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