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院里的拱门,步进院前的空地,踏上台阶,推开木门,一室柔和的灯光入眼帘,抬眼一扫,却被站在厅中,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是你?!你来这里什么?”
见到是墨澈,予欢全身一僵,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墨澈缓缓转过身,无视她脸上清楚的惧意,大刺刺地走到她跟前,不客气地问:“我不能来吗?”
予欢紧抿了抿唇,泛出戒备的眸光盯着他的俊脸。“可是你不应这个时间出现。”
三更半夜出现她房里,他该不会……蓦地,她退后两步,神色戒备的瞪着他,可发现他脸上除了差不透的冷漠表情外,并没有异样。她不禁拍拍胸口,幸好,他是冷漠的墨澈,而不是邪恶的另一个。
墨澈抱胸,视线由她的脸上往下移,瞧衣衫有点凌乱,裙子下摆被撕破,上面还沾有血迹时,眼神锐利,身形向前倾了一下,最后握紧拳头,哑声问道:“妳受伤了?”
“受伤?”经他这一说,予欢才惊觉自己一身狼狈,“这……这是……”她该如何解释?实说吗?可他会不会问长问短的?
正在她犹豫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传来花总管焦急的声音。
“王爷、王爷……”
“有何事?”墨澈皱起眉头,朝门外应道。
花总管推开门而进,对墨澈福了福身,道:“在西区的花园旁发现了一具尸体,证实是表小姐的丫鬟。”
“什么?”予欢闻言,全身一颤,难道刚刚听到的骚动是因这件事?她扬眸望向墨澈,发现他同样也望着自己,幽魅深达的漂亮黑眸令人猜不透心思。“你……你该不会怀疑我吧?”她的声音微颤。
事实上,她一身血迹,模样又狼狈不堪,想叫人不怀疑也真的很难。
在晋王府的正厅内,墨澈坐正中的交椅上,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凤阳公主、墨将军和上官婉儿以及悲痛地抽噎的俞碧儿,其余相关的人则站立在他们身后。予欢则跪在青石板上,双膝酸痛难耐,却咬着牙关,不哼半字痛字,真后悔不换件衣服来,有衣衫垫着膝盖,这样跪起来比较舒服。
“常予欢,”俞碧儿满脸泪痕,浑身上下不住颤抖,指着予欢骂道:“小圆子到底得罪了你什么,妳为什么要杀害小圆子?”
“碧儿,妳别乱说,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了?”予欢放在袖内的双手握拳,努力命令自己冷静。“如果单凭我这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就判断我杀人,那真正的凶手一定会在背后嘲笑你们的办事能力。任谁都想到,若我真的杀人了,还会大大方方的穿着这一身衣服回房吗?”
“为何妳身上会有血迹?”墨澈紧盯着她,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于是,她将今晚用过晚饭后,来找小圆子的前因后果和遇到面具男人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关于玉佩的事她只字未提。“你们查过案的也知道,杀人要有动机,我的动机在哪里啊?”
听了她的叙述后,墨澈神情阴冷,深邃的黑眸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也许小圆子不肯合作,妳一时失手杀了她。”凤阳公主猜测道。
“我怎样杀她?掐死她,还是用石头捶她?”对了,她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小圆子是被什么凶器杀死的。知道小圆子遇害后,她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便被墨澈拧到正厅审问。
“她是被利器剌中心脏而死。”墨澈开口道。
“我身上并没有任何利器?”予欢坚强地直起背脊,无视那些带有冷漠的视线。
墨澈深黝幽沉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她。“有谁可以证明妳有不在场的证据?”
“面具男人呀,我身上的血是来自他的,并不是小圆子的。”如果这里是二十一世纪就好了,可以验DMA证明她的清白。
“他叫什么名字?人又住哪里?”墨澈压低的嗓音,冷冷问。
“这……”予欢手心冒汗,抬头望向他冷峻的脸孔,忽然想到什么。“我听过其他人叫他‘冷’,是京城四大神捕之一的‘冷’。”
她将视线转向悲伤不已的碧儿,道:“碧儿,这个男人妳也见过的,就是我们上京接近京城时,那个截住我们队伍的面具男人。”
墨澈望向碧儿,问:“可有此事?”
“记得。”碧儿点点头,擦着泪水。那个冷得让人发寒的男人当然记得,那时只有予欢敢跟他大声说话。“当时护送我们上京城的卫士长大人也见过,那时小欢跟他似乎有仇一样,直骂他是色魔、大淫贼。”
“冷……”墨澈低吟了一声,咬牙叱喝:“来人!”
两名守卫闻声进入厅中。
他想做什么?予欢愕然地望着墨澈,他不会黑白不分,想将她这样定罪吧?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她愤恨的想着。
“带她到地牢!没我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墨澈冷漠的下命令。
“王爷,你不能这样做,小姐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守在门外的容儿,一听到墨澈如此说,不顾守卫的阻挠,冲进来,跪在地上哀求着。
予欢只感一阵头晕目眩。她说得那么明白,他还不相信她!也对,如果她真的成了杀人犯,那么,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她再娶,再也没有什么皇命难为了。
被两名守卫左右架着,予欢抬起眼,直视他深邃的星眸。“你真的认为我杀了小圆子吗?”
“将她带下去。”墨澈没有回答她,直接命令守卫将她带下去。
“你们别碰我!我自己走。”
“小姐、小姐……”容儿眼睁睁的看着予欢被带下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地牢当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潮湿阴暗,唯一的光线是来自嵌在墙上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还好,这里有张石床,让她不用坐在地上。
她这样进来真的很冤枉,平白无故的受牢狱之灾。墨澈也太无情了,随便问了下就将她扔进来,他到底知道为什么何为证据?如果凤梧国的官员都像他如此,不知有多少人含冤受屈。
不过比起小圆子,她算幸运了。到底是谁将小圆子杀害了呢?杀她的目的又为什么呢?这宗是蓄意谋杀还是意外?
小圆子虽然心眼小了一点,可她对主人忠心耿耿,在选妃会设计碧儿进不了决赛,估计她也是受俞老爷所托吧。逝者已去,她也不想再提逝者过往的不是。只希望墨澈能将事情弄清楚,别让凶手逍遥法外。不过,看墨澈平时那么精明,没有理由就这样草草了结此事吧?
想着想着,予欢蜷曲在石床上,沉沉地睡过去。昨天身体未复元,今天又累了一天,现在又要蹲在又冷又湿的牢子,她瘦弱的身体哪能承受得住呢?
此时正夏未秋来,夜晚特别清凉,她的身体禁不住室里的湿冷,致使脸色惨白,全身发冷,恶梦又缠着她,额头不断的冒出冷汗……
这时,牢门无声的打开,墙上的烛光将来人的身影照得长长的。
“不……不要……”蜷缩在床角的人儿不断地发出梦呓。“不要过来……啊……走开……”
来人来到床边沿,低头深深看着她,见到她脸上有两行泪迹,他叹了口气,摊开手上的棉被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伸手潜她拭去脸上的泪迹。
夜,月影婆娑。
停泊在湖边一艘华丽的画舫,一阵湖风吹过,浪涛涌几岸边,画舫摇摇晃晃,粉色的纱幔随风扬起来,透过薄薄的纱纸窗,隐隐见到里面有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时高时低的吟哦和粗重的喘息,随着风一浪接一浪飘散在湖里。
随着高昂的吟声响起,画舫摇晃得更厉害,而女子的娇吟声便愈加放荡。
久久,当一切平静下来,躺在软榻上两男女互相依偎了一会,男子优雅地下了床,拿起衣架上的衣袍穿上。
“事情办得如何?”他的声音很冷,一点没有温存过后的温度。
“属下已派人潜进去了。”女子也跟着坐起来,直盯住他健硕的裸躯。
男子懒懒地一勾唇,低头系上腰带。“这次别再失手了。”
“不会的。”女子披上一件薄薄罩衫,优雅地跨下榻,伸手纤纤玉臂,从男人身后抱着他结实腰杆,“主人,今晚留下。”沙哑的嗓音显然仍残留着刚才的激情。
“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男子转过身,扬起一抹慵懒却冷漠的笑,盯着她的墨绿眸子透出锋利的光芒。
“冰姬知错了。”女子对上他冷冽的眸子,吓得立即跪下。他的眼睛是很俊逸,但里面渗着寒意,让人不敢接近,感觉那目光可以洞悉人的一切。
男子冷淡表情未变,淡然道:“她回来了吧。”
“主人,回来了。”她垂首,恭谨回道。
“嗯,安排她住在秦月楼,别让她到处走动,否则……”他的冰冷的眼神骤然转变成妖魔般的噬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