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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东洞和西洞的传说(2)

金山驾起祥云霎时就到棉花滩,见到崔寡妇掏出自己的“烘天托月珠”交给她,又教给她几句公堂应变的口诀,然后说道:“有人来请,放心前去。”说完回文殊沟崔家去了。崔寡妇母女被师爷接回公堂,知府并不让她下跪,而是很谦和地说:“崔大嫂,官司已由你侄儿顶堂了结,今日请你来是要你快将堂下的这些人救醒。”崔寡妇顺着知府所指望去,只见公堂两旁躺着几十个人,她没说啥从身边取出一样东西向两边绕了两圈,口里默默念道:“日出东海,月落西山,阴阳回旋,波罗若般……”刚念完,只见躺着的人个个揉眼打哈,好像刚睡醒一般,坐将起来。李武举一个箭步上前欲打崔寡妇,崔寡妇忙念:“日升月将没……”李武举重新瘫倒在地上,吓坏了李武举的两个老婆,双双跪在崔妇寡面前求饶,知府也请她网开一面,放李武举一条生路。她这才把李武举重新救醒。此刻,知府方才明白崔寡妇并非妖术伤人,乃是身藏宝物。知府正想在那宝物上打主意,忽见一衙役手捧一张纸条禀道:“老爷,小人正在衙门口戍守,见天上降下这张纸条。”知府接过一看,上面写道:“人世沧茫,官海浮沉,汝若明智,立绝私情。”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上天给他指路,遂对李武举说:“李兄!快回家去吧!从今往后恪守本分、居安思危,望你好自为之。”仍差人将崔寡妇母女送回家去。李武举经此折磨也改恶从善,施舍钱粮,扶危济困。后来当了文殊寺的道士,活到一百二十岁寿终。

方才公差递上那纸条从何而来?原来金山兀立云端,公堂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知府心怀叵测,他也了如指掌,遂使天降纸条之着。崔寡妇回到家里,千恩万谢,愿将桃花许与金山为妻,择个黄道吉日二人拜堂成亲。

再说银蛇化名银河和金山分手后,翻山越岭游览了玉皇阁、百子楼、太子寺、鲁班楼,最后来到大经堂。这里庙院宽畅,古木参天,游人多在这里歇凉休息。银河进到庙院,见五六个穿戴各异的青年汉子正和一个庄稼少年撕打,茶碗、茶壶打碎一地,茶桌、板凳掀翻。一大群人围着观看。一个穿戴华丽的年轻胖子在一旁喊道:“狠狠地打,打死了我顶着,狗捉老鼠多管闲事。”一个老汉和一个姑娘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但见那庄稼少年毫无惧色地应付着众人向他袭来的拳脚,同时骂道:“大白天调戏一个姑娘,你是什么东西?”胖子也骂道:“泥腿子不知真金玉,老子今天叫你认认我是什么东西?”骂完又喊声:“打!”庄稼少年虽然手脚麻利、力大过人,但毕竟寡不敌众,渐渐有些支撑不住,那老汉、姑娘磕多少头也是白搭。银河料定一定是庄稼少年见义勇为,为这一老一少打报不平。她决意助少年一臂之力,上前一步喝道:“住手!”众打手见是一个姑娘,顿感惊奇,遂住了手。银河问道:“老伯,他们为何撕打?你又为何求情?”老汉瞟了胖子一眼怯惧地说道:“都怪我,不……不该把茶摊摆在这里。”说着就拉女儿收拾残存的茶具。胖子见眼前劝架的女子比卖茶女更美,笑嘻嘻地说道:“小大姐!不怪他,怪我,打烂的东西我陪,嘻……嘻,既然你愿意替她那就更好,你家住哪里?”银河早已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喝道:“你这无懒,管我家住哪里?”庄稼少年指着胖子骂道:“你这坏种,吊死鬼坐轿──想得倒美。”胖子恼羞成怒又喊声:“打!”一伙无赖一拥而上将庄稼少年团团围住。银河本不想惹事生非,眼下实在是忍无可忍,一个箭步窜上前,来了个秋风扫落叶,便将一伙无赖撂翻在地,掼得鼻塌嘴歪。胖子见众打手倒地,喊声“跑”一溜风跑了。老大爷重新摆好茶摊,拉庄稼少年坐下说:“今日多亏了你,要不我女儿早叫他们抢走啦!相公贵姓大名,家在哪里?老汉好登门答谢!”少年说:“我叫水农,家住塔尔湾,一点小事,老伯何必记在心上。”他回头望了银河一眼就出庙院去了。庄稼少年的所做所为银河极为佩服,刚才他留给老大爷的姓名和住址她都早已记在心里,随后拉住卖茶女的手说:“小妹妹,他们为啥砸你的茶摊?你给我说说。”卖茶女望望老大爷似在征询意见。老大爷拉银河坐下,讲出一段往事。

那伙无赖是肃州城里出了名的地痞流氓,没有正当职业,专干些偷抢刁骗、吃喝嫖赌的勾当。进饭馆白吃白喝,碰上好物件白拿,遇见长相好的姑娘媳妇就调戏刁抢。他们和衙役班头打着通通鼓,越是人多集会的地方越肆虐逞凶。去年四月初四他父女收拾起茶摊在回家的路上,那伙无赖跟在后面,老汉觉着不妙就拐弯向李武举的庄院跑去,无赖们也追到李家大院门前。正逢李武举过生日送客人出来,和无赖们迎面相遇,李武举见眼前的女子长得秀气,心头掠过一丝色意,问是怎么回事?老汉早知李武举和那伙无赖都是一流货色,便推故说是顺便路过来看管家刘五的,因为刘五是他的亲威,李武举叫他父女进了大门,无赖们才败兴离去。乘李武举和客人说话之际,老汉才返回原路回家,谁知今天又遇上了这群瘟神。银河听完老大爷一番诉说,对人世间清浊混流、弱肉强食感到不平与惶惑,便掏出一锭银子说:“老伯,这就算对你损失的赔偿吧!”说完匆匆而去。

庄稼少年水农买了碗浆水面吃下便慢慢往回走,忽见在离他家不远的路旁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奶奶,不住地呻吟。水农问道:“老奶奶你怎么啦?”老奶奶说:“老病复发,实在走不成了。”水农说:“这里离我家很近,我背你到我家去先喝口水,然后再送你回家。”老奶奶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水农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棍一条呀!”说着就背起老奶奶回到家里。老奶奶格外留心这里的一切,四合小院,西、北两间土屋,两屋之间还有一间库房。水农将老奶奶背进西边屋里,屋里虽无甚摆设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水农出去一会,端一碗水进来让老奶奶喝,她喝下几口热水,说自己好多了。水农问道:“老奶奶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老奶奶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送我回去,难上加难。”水农不懂她的意思也没好再问,便说:“老奶奶,你大概饿了,我给你做饭去。”说着就出门去。老奶奶跟出门来,只见水农向院门外走去,她来到厨房见案板上放着半升大米,她急忙淘米、搭锅、添水、生火,使个“就地生金法”,转眼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呈现在锅里。她出得厨房,只见水农拿着一把韭菜从院门外进来。水农见到锅里的米饭好生的纳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舀一碗端给老奶奶,他说自己不饿没有吃。天已经黑下来,老奶奶还不说要回家的话,水农就让她住下。当晚老奶奶说她娘家有个侄女愿给他做媳妇。水农心想:“我单枝单杆孤身一人,从来没人提过给我问亲,老奶奶诚心诚意我怎好推辞?”便一口答应了。第二天,老老奶奶说:“我这就去给你说亲。”说完就走了。正午时分,一个骑马的男子来到水农家,他从马上取下一套新衣裳说:“你叫水农吧!这是我姑妈给你买的,我姑妈把我妹妹许给你做媳妇,等会儿她自己走来。”说完扬鞭而去。太阳偏西的时候,只见一个穿戴华丽的女子向他家走来,水农断定她必是新娘,就让进屋里,那女子向水农深施一礼说:“我叫银河,是我姑母做的媒来当你的媳妇。”水农当下自觉一股甜蜜蜜的滋味绕在心里,也不知说啥好,只有用笑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原来那位老奶奶和送衣人都是银蛇变化的,从此水农和银河男耕女织,夫唱妇随,生活得十分美好。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又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初一,文殊山照例筹办庙会。金山和桃花、银河和水农各自抱着弥月不久的孩子也去文殊山浪会。两对夫妻不约而同地在后山“地母宫”相遇。一年来他们还是头一次见面,各自都有说不完的喜悦和兴奋。金山和银河相互介绍了自己的妻子和丈夫。金山说:“此处人多,我们到前面僻静的地方说说话去。”于是四个人来到一处平坦的山坡上席地而坐,互相接过孩子引逗说笑。谁料正当他们说笑正酣的时候被一个路过山下的仇人看见。那仇人将身子隐在一棵大松树后仔细察看了一阵,自言自语地说:“没错就是他俩,哼,好两个蛇精,你们竟敢擅离职守到人间来寻欢作乐。这一回该我报仇的机会到啦。”言毕就往南雪山而去。

提起金、银二蛇的仇人,说来话长。那还是大禹治水的时候,大禹令金、银二蛇前边引路,大青牛拉着“掘地混元犁”紧跟二蛇引导的路线劈山掘地,开出一条宽敞的河道,引洪水入于东海。本来二蛇和青牛配合默契,疏通河道的工程进展得也很快。有一天大青牛对二蛇说:“老弟,这几天我实在太累,明日咱们歇缓一天行吗?”金蛇说:“洪水肆虐,咱们少干一天活,老百姓就多受一天罪,歇缓一天叫禹王知道可就吃罪不起!”大青牛说:“咱们谁也不说禹王怎能知道?”二蛇只好听从。停工歇缓的事被扶犁的“吼天力士”告知了禹王。禹王大怒,罚大青牛苦役十天。大青牛以为是二蛇显能告了它的状,恨气在胸,从此,牛蛇经常发生口角,最后发展到格斗。由于牛蛇不和以致延误工期数天,洪水再次泛滥,疏通的河道被冲毁。大地又成一片汪洋。玉帝震怒,罚大青牛当了李老君的坐骑,金、银二蛇打入祁连山中受罪。从此牛、蛇结下世代怨仇。后来大禹疏通红水河,凿开东、西洞才令二蛇据守二洞以镇水患。今年正月十五李老君去灵霄殿赴会,大青牛偷偷离开兜率宫化名青衣真人来到文殊山青云洞,享受人间烟火。今日去寺庙会友路过后山正好看见金、银二蛇变做人形妖术惑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想来个暗箭伤人,这才去南雪山求雪海龙王相助。龙王说:“大仙来敝处有何见教?”大青牛说:“我奉老君命令前来知会龙王,如今旱情紧急,老君命你火速融解冰川给人间放水,越大越好!”龙王听命哪敢怠慢,即取“金光八卦镜”向冰川照去,只听轰隆隆,哗啦啦!一阵巨响,洪水冲出风洞口,狂飙怒吼着顺红水河向下流去,不大功夫淹没了河西一带。据说现在武威至酒泉之间的片片戈壁滩就是那次水冲后的遗迹。值日功曹将水淹河西奏知玉帝,玉帝令太上李老君查办此事。李老君传讯雪海龙王方知是自己的坐骑大青牛所为,即将它打入凡间拉犁套车,身受苦役。又追查镇守东、西洞的二蛇,得知他们已于一年前就变做人形沉沦于世俗。老君大怒,站立云端向下喝道:“金蛇、银蛇你两个孽畜,擅离职守,犯下弥天大罪,还不快快回天廷听候处治!”金山和银河听得老君怒斥,已知劫数难逃,将各自的婴儿抱到怀里,看了又看,亲了又亲,含悲忍泪,把各自的身世和夫妻倾刻就要永别的苦衷倾吐出来。水农、桃花泣不成声地说:“你就是蛇,我也愿跟蛇过一辈子……”话犹未了,又听李老君喝道:“若再迟延教尔永世不得超脱。”说着就将手中拂尘摆动几下,金山、银河立即显了原形在地上翻滚一阵,腾空而去。只听空中喊道:“水农、桃花莫悲伤,回家即刻结鸳鸯。两个孩子扶养大,东洞西洞认爹娘!”水农和桃花遵照二蛇嘱咐,结为百年夫妻。

李老君望着大地上被洪水淹没的城堡、村庄、人畜、田禾,对二蛇擅离职守的罪责更加恼怒,遂将金蛇打入西洞,银蛇打入东洞,又招来镇山力士移来两块巨石将洞门堵死,念动真言调来炼丹炉的三味真火把洞门和巨石熔炼在一起。从此东、西二洞只留其名,不见其貌。相传,每逢四月初一日将西沉时,星转斗移,阴阳交替,还能听到隐隐的哭泣声。

二十年后的某一天,有一对夫妻领着两个锦衣玉带的少年,带着供品在东、西两洞之间的河滩上设坛祭奠。老夫妻正向少年讲述他们亲身经历的往事时,山坳里同时传来隐隐哭泣声,二老夫妻顿时号啕不止,回声萦绕川谷经久不息。

讲述者:戴童子文殊山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