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载夜宴图》据传系宫廷画家顾闳中奉后主李煜之命而画,此画卷中的主要人物为韩熙载。韩熙载,后唐同光年进士,文章书画名震一时。其父亲因事被诛,韩熙载逃奔江南,投顺南唐。起初深受南唐中主李璟的宠信,后主李煜即位后,当时北方的后周威胁着南唐的安全,李煜一方面向北周屈辱求和,另一方面又对北方来的官员百般猜疑、陷害,整个南唐统治集团内斗争激化,朝不保夕。
官居高职的韩熙载为了保护自己,故意装扮成生活上腐败、醉生梦死的糊涂人以求自保。但李煜仍对他不放心,就派画院的“待诏”顾闳中和周文矩到他家里去,暗地窥探韩熙载的活动,命令他们把所看到的一切如实地画下来交给他看。大智若愚的韩熙载当然明白他们的来意,为避免李煜的猜疑,他以声色为韬晦之略,每每夜宴宏开,与宾客纵情嬉游,故意表现一种不问时事、沉湎歌舞、醉生梦死的姿态。
顾闳中凭借着他敏捷的洞察力和惊人的记忆力,把韩熙载在家中的夜宴过程默记于心,回去后即刻挥笔作画,李煜看了此画后,暂时放过了韩熙载等人,一幅传世精品也因此而流传下来。
为了适于案头观赏,顾闳中将事件的发展过程分为五个既联系又分割的画面。构图和人物聚散有致,场面有动有静。对韩熙载的刻画尤为突出,在画面中反复出现,或正或侧,或动或静,描绘得精微有神,在众多人物中超然自适、气度非凡,但脸上无一丝笑意,在欢乐的反衬下,更深刻地揭示了他内心的抑郁和苦闷,使人物在情节绘画中具备了肖像画的性质。
全图工整、细腻,线描精确典雅。人物多用朱红、淡蓝、浅绿、橙黄等明丽的色彩,室内陈设、桌椅、床帐多用黑灰、深棕等凝重的色彩,两者相互衬托,突出了人物,又赋予画面一种沉着雅正的意味。
《韩熙载夜宴图》卷以时间为序列,共分五段,每段以屏风巧妙隔开,前后相连又各自独立,图中有许多独具匠心的构思,体现了作者敏锐细腻的观察力和纯熟畅达的表现力。第一段听琵琶演奏描绘了韩熙载与宾客们正在聆听弹奏琵琶的情景,画家着重地表现演奏刚开始,全场气氛凝注的一刹那。画上每一个人物的精神和视线,都集中到了琵琶女的手上,结构紧凑,人物集中。但人们敛声屏气的神情使场面显得十分宁静,从这弹奏琵琶的手上,似乎传出了美妙清脆的音符,而这音符震动着观众的耳膜,勾画了他们的内心情感。画家对于不同的人物,根据他们不同的身份和年龄,刻画出他们各自不同的姿态、性格和表情,显示出作者不同凡响的画艺。第二段集体观舞描绘了韩熙载亲自为舞伎击鼓,气氛热烈而动荡。其中有一个和尚拱手伸着手指,似乎是刚刚鼓完掌,眼神正在注视着韩熙载击鼓的动作而没有看舞伎,露出一种尴尬的神态,完全符合这个特定人物的特定神情。第三段描绘的是宴会进行中间的休息场面,人物安排相对松散。韩熙载在侍女们的簇拥下躺在内室的卧榻上,一边洗手,一边和侍女们交谈着,也是整个画卷所表现的夜宴情节的一个间歇,整体气氛舒缓放松。第四段独自赏乐人物疏密有致,乐伎们的吹奏动作,使人感到高亢、丰富的管乐和声,调动了欣赏者的情绪。乐伎们吹奏管乐的情景,韩熙载换了便服盘膝坐在椅子上,正跟一个侍女说话。奏乐的乐伎们排成一列,参差婀娜,各有不同的动态,统一之中显出变化,似乎画面中迷漫着清澈悦耳的音乐。第五段依依惜别画面描绘宴会结束,宾客们有的离去,有的依依不舍地与乐伎们谈心调笑的情状,结束了整个画面。完整的一幅画卷交织着热烈而冷清、缠绵又沉郁的氛围,在醉生梦死的及时行乐中,隐含着韩熙载对生活的失望,而这种心情,反过来又加强了对生活的执著和向往。
《韩熙载夜宴图》在用笔设色等方面也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如韩熙载面部的胡须、眉毛勾染得非常到位,蓬松的须发好似从肌肤中生出一般。人物的衣纹组织的既严整又简练,非常利落洒脱,勾勒的用线犹如屈铁盘丝,柔中有刚。敷色上也独有匠心,在绚丽的色彩中,间隔以大块的黑白,起着统一画面的作用。人物服装的颜色,红绿相互穿插,有对比又有呼应,用色不多,但却显得丰富而统一。
《韩熙载夜宴图》是中国古代画作的优秀作品,顾闳中将每个人物都刻画得细致入微,没有重合,却主线明确,生动地反映了当时统治阶级的生活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