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听南怀瑾讲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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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听南怀瑾讲佛典 (5)

《楞伽经》有一个十分古老而权威的版本,这就是被禅宗历代祖师交接的,由苏轼和蒋之奇作序的《楞伽经》。苏轼于序中说:“《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先佛所说,微妙第一,真实了义,故谓之佛语心品。祖师达摩。以付二祖曰:‘吾观震旦所有经教,惟楞伽四卷,可以印心。’祖祖相授,以为心法。如医之难经,句句皆理,字字皆法。后世达者,神而明之,如盘走珠,如珠走盘,无不可者。若出新意,而弃旧学,以为无用,非愚无知,则狂而已。近岁学者,各宗其师,务从简便,得一句一偈,自谓子证。至使妇人孺子,抵掌嬉笑,争谈禅悦。高者为名,下者为利,余波末流,无所不至,而佛法微矣!”

从这段序言我们可知,苏轼认为,对《楞伽经》不能理解是造成《楞伽经》退出流传的根本原因。南怀瑾先生指出,《楞伽经》的几种译本义理系统和文字结构,都难使人晓畅了达。前人尽心竭力,想把高深的佛理,译成显明章句,要使人普遍明白它的真义,而结果愈读愈难懂,岂非背道而驰,有违初衷。有人说:佛法本身,固然高深莫测,不可思议,但译文的艰涩,读之如对海上三山,可望而不可及,这也是读不懂《楞伽经》的一个主要原因,但并非是根本原因。《楞伽经》般若、唯识、真常三系统摄,实为一部小型的“佛教百科全书”。南怀瑾先生认为,《楞伽经》是一部佛法哲学化、科学化、宗教化的典籍。因而研究楞伽,须具备探索哲学、习惯思辩的素养,才可望其涯岸。

《楞伽经》的开始,道德由大慧大士随意发问,提出了一百多个问题,请佛解答。佛并未直接回答大慧的百八之问,而是在更深层次上告诉大慧:不要问这问那,当你修到更高乃至最高层面之时,这呀那呀,一切一切都是梦幻泡影,都用一个非字了结。因而,不可执着,不可取相。所以,才不厌其烦地一句一字地为大慧破相。其真意仍是告诫我们,不可住相。正如《金刚经》所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说到底,还是应从心上用功夫。直到妄心化出真心之时,才是大功告成之日。

南怀瑾先生指出,本经的宗旨,主要在于直指人生的身心性命,与宇宙万象的根本体性。自然物理的也好、精神思想的也好,不管哪一方面的问题,都基于人们面对现实世界,因现象的感觉或观察而来,这就是佛法所谓的相。要是循名辨相,万汇纷纭,毕竟永无止境。即使分析到最后的止境,或为物理的,或为精神的,必然会归根结底,反求之于形而上万物的本来而后可。因此吾佛世尊才由五法、三自性、八识、二无我,加以析辨,指出一个心物实际的如来藏识作为总答,此所以本经为后世法相学者视为唯识宗宝典的原因。

藏识海常住,境界风所动

“大乘诸度门,诸佛心第一。”这是本经(《楞伽经》)的真义,谓大乘一切法门,是以诸佛的心地法门为第一。佛说:提出问题的本身,就是问题,一切应归之于心。

——《楞伽大义今释》

《楞伽经》具大乘唯识思维,语句逻辑性强,常人研读本经很难完全领会经中密意,即使对佛教思想有比较深入的了解,但对没有亲自体证的人,也很难了解此经的趣旨,但读《楞伽》经文,随处可见一切存在皆是唯心所现之意。大慧大士问佛的百八个问题,举凡唯心唯物形而上的问题无不包括,而佛的回答则一概以心为答。是谓离心不说,离心无言。

南怀瑾先生在解读此经时指出,本经的宗旨主要在于直指人生的身心性命,与宇宙万象的根本体性。《楞伽经》透过大慧大士的问法,揭示了第一义谛真实之理——“此是过去未来现在诸如来应供等正觉,性自性第一义心”。所说佛法之大要,不外乎“同归一心”。若能参透此一心法门,即能达到自证圣智所行的境界,所谓“大乘诸度门,诸佛心第一”,因此宋译本的各品皆冠以“一切佛语心”为名称,以此“显示一切说,成真实相”。

在佛宣说离言自性的法门中,主要内容有“三界唯心”的学说,认为一切诸法皆系“自心所见”,“自心所现”,是“自内证”。《楞伽经》不仅说明了真妄的因缘,让人们辨明邪正的因果,而且又分析了去妄归真的旨意及五法(名、相、妄想、正智、如如)、三性(遍计所执性、依他起性、圆成实性)、八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阿赖耶识)、二无我(法无我、人无我)的道理。《楞伽经》又主张八识即是阿赖耶识大海生起的波浪,譬如原本风平浪静的大海,忽然吹来阵阵的烈风,使平静的大海生起重重无尽的波浪,从此便如万壑怒号,再没有停息澄清的时刻。如来藏即是这大海,原本澄然湛寂,随缘常住而不变,因内外境风的吹荡,便使寂然清净的本体,随变为浪潮起伏,跟着生起前七识的种种作用。由此波浪互相撞击,奔腾澎湃,便转生一切境界,而无有止境了。

在传统佛教理论中,“真如”、“如来藏”、“阿赖耶识”是三个不同的概念,三者意义也尽有不同。通常我们理解的“真如”是指诸法之本体,“如来藏”是标志众生本来藏有自性清净的如来法身,“阿赖耶识”则是唯识学中的一个核心概念,它含藏一切诸法的种子,所以,三者不仅没有直接的关联,而其意义也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在《楞伽经》里,常常提到“如来藏藏识”(“藏识”即“阿赖耶识”),并强调“此如来藏藏识本性清净,客尘所染而为不净”,如来藏“为无始虚伪恶习所熏,名为藏识”。此说不仅融合了“如来藏”与“阿赖耶识”的思想,也认为“如来藏藏识”具有染净二重性的特色,这一看法对后来的中国佛教思想影响甚为深远。

南怀瑾先生指出,佛法所谓的识,相当于我们通常所说的精神。但以唯识的观念来看,所谓精神,也是唯识的变相作用,因而不能完全依一般的认识称它为精神。佛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乃是指宇宙万有的全体大机大用,只是识的变化。

要想了解唯识,首先就要弄清楚什么是识。简要地说,唯识所谈就是人的心识,即心灵,它把人的心识分成八大识,也就是把人的感灵分成八个不同的结构,即常说的八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阿赖耶识。前五识比较容易了解,也就是我们身体中的五种感觉器官,而第六识“意识”,就是我们平常可思考、可判断、可分析的指挥中心,它接受前五识所输入的信息做判别,分析、分析、运算后而决定行动,这就是意识。

第七识,末那识,就是一个执着于自我的识体,它是我执的最后根源,它会执着于第八识,阿赖耶识里所见到、所听到的,它会以为是“我”,产生我执。所以末那识又名“我爱执识”,意即它执着于第八识里所贮存一切的种子内容都视为“我”,这基本上是一种我执的作用,由此而形成烦恼的根本。而第八识阿赖耶识,阿赖耶的意思是“藏”,储存之意,所以又名“藏识”。阿赖耶识有如计算机的记忆库一样,会储存所有数据,包括过去生中所有善、恶、业力以及所发生过、遭遇过、造作过的所有数据。它是一切业力寄托的所在,也是前七识所有的根本。前七识所输入于阿赖耶识中的各种数据,会犹如种子一样保存其中。

南怀瑾先生指出,世间种种色相,乃至如地下的矿物,林中的植物,天上的日月光华等等,追溯根源,也都是由如来藏识一体的变相。这些物体和藏识,在本质上并非相异,可是当它们形成为万物之后,却不能说与心识的作用是无异的了。譬如海水既然转变成为波浪,波浪的形式与作用,和整个的海水便不同了;可是波浪的根本,还是由海水所转变而来的。由物的方面来说,万类的分齐差别(分化和归类)也都是从此一体所化生。由心的方面来说,七种识的分别作用,也都是由如来藏识所转生。又因心与物的和合,发生世间种种事情。因此说,藏识就是累积一切业力的根本,意识就是能广为采集业力的先锋。只因自心执着成相,采集累积,便成为业力的依存作用。所以佛说一切无非是自心之所生。如果自心摆脱了能摄取和所摄取的作用,那便同大海中的波浪一样,就会返本还原,自己归还于清净寂灭的大海水了。

世间的事物,并无一个另有包藏万有之机的主宰存在,世界上也没有一个实际可以被主宰的东西。所有事物的过程,虽有生起、存在、消灭的情形,但都只是现象的作用,在真如自性的根本上,就本来无生,所以也无所谓有灭,一切都是自心内外的妄想所现。如果把妄想的因缘灭尽,远离妄想,远离能所等说,离能观和所观的作用,就可以明了身心及一切相依为命的物质形器世间,皆为藏识功能所显现的境界。倘若能够如此思维观察求证,就能够了解自心所生的依他起和遍计所执等分别心理现状的作用了。

◎楞严经

“自从一读楞严后,不看人间糟粕书”。楞严经是宇宙人生真理探原的经典,是入门悟空的一部书,也是抱本修行,闭关修行一直到证果跟在身边的一部书。

——《楞严大义今释》

《楞严经》是一部大乘佛教的单译经,内容鸿富,素有“佛教全书”之称。《楞严经》的全名为《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或简称为《大佛顶首楞严经》,又名《中印度那烂陀大道场经》。“如来”是果地之人,菩萨是因地之人;“了义”是教法,“万行”是行法,“首楞严”是果法,以“佛顶”二字直称法体,以表征此经所说之法的胜妙。至于以《中印度那烂陀大道场经》为经名,来源于古经本经题下的小注:“一名《中印度那烂陀大道场经》,于灌顶部录出别行。”

《楞严经》以文采斐然而著名,以“信、雅、达”来衡量,《楞严经》文字甚好,甚至有人以此论证它不是佛说,而是唐人伪造。对此,南怀瑾先生认为《楞严经》的翻译者房融完全有能力做到这点。房融是唐初开国宰相房玄龄族系,房氏族对于佛法,素有研究,玄奘法师回国后的译经事业,唐太宗都交与房玄龄去办理。房融对于佛法的造诣和文学的修养极高,家学渊源,其所译经文自较他经更为优美,是很自然的事情。与其说楞严辞句太美,有伪造的嫌疑,毋宁说译者太过重于文学修辞,不免有些地方过于古奥。

对于爱好佛教和文学的文人来说,《楞严经》的吸引力是巨大的,甚至流传有“自从一读楞严后,不看人间糟粕书”的话。寺院每早首先念诵的《楞严咒》,即是出自《楞严经》。此经共十卷,认为“常住真心”即佛性不生不灭、本来清净,只是由于人有烦恼执着,所以显现虚妄的假象,流浪生死,其实一切有为法,都如梦幻,本来没有,只要觉悟此心,即解脱自在。

《楞严经》以叙事开首,叙述阿难乞食时与摩登伽女恋爱、遭到佛陀呵斥的故事,引出佛教的出离思想。

阿难本是佛陀的大弟子,是释迦牟尼的堂弟,他多闻聪慧、英俊文雅,文殊菩萨曾经这样赞叹阿难的庄严、多闻:“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佛法如大海,流入阿难心。”在佛陀十大弟子中,阿难记忆最强,仪容俊秀庄严,令见者心生欢喜。在当时僧团中年纪最轻,聪明而多闻。不但佛陀喜欢他,更有大众缘,尤其深得女众的尊敬。但因过分依赖佛陀,以为佛陀可以赐与他智慧和解脱,所以一直未证阿罗汉果。当他见到曾有五百世恩爱夫妻之缘的摩登伽女时,被其用魔咒迷住,阿难定慧全失,坠入情网。佛在远处以神通力了知此事,派文殊师利持楞严咒前去解救。

第三、四卷主要叙述“常住真心”即佛性的特征及体认它的方法。指出佛性周遍法界,一切万法都是佛性的妙用,山河大地、男女老少就好像是自性大海上的泡沫。而体认佛性的方法,就是放下妄想烦恼,即所谓“歇即菩提,不从人得”。第五卷中,佛即明确指出,证悟无上菩提的关键就在于从六根中解脱出来。

第六、七卷写二十五位菩萨现身讲述修行的具体方法,其中往往结合自己的修行经验,各有动人的故事,可以说是异彩纷呈。最后观世音菩萨讲说“耳根圆通法门”,被佛陀和文殊菩萨赞叹为最好的修行方法。

第八卷详细讲说佛教修行“次第”,分为五十几个阶梯。这些不同的修行阶梯是由定慧功夫的不同形成的,各有不同的境界,说明“理属顿悟,事须渐修”的“心性修行”特征。

经典的第七、九、十卷写佛陀传授降魔的楞严咒,并仔细分析五十五种魔事。这些魔事都是修行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挫折,入魔的原因是修行者缺乏空慧,心生执着,使天魔乘虚而入。降魔的方法,经中提供有“心空无着”和持楞严咒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