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民女不小心,还请太后娘娘处罚,民女也自知没有什么资格侍候九五之尊。”
“先下去跪着,哀家再思你的事。”
她只得到外面去罚跪,这一跪,就跪到了快天亮。
直到刘公公来跟她说:“更深露重,杜小姐身子骨还没好个仔细,太后娘娘担忧了一晚上,到现在才想了个法子,差老奴来让杜小姐先回去休息。”
“谢公公。她站起来几乎脚都是颤着站不稳的,圆圆赶紧上来扶着:“小姐,让奴婢背你回去。”
弦处理了一些送上来的奏折,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甚至是芝麻般小的事都让他处理,这就是他太傅用命换来的权责。
常太傅上书后,太后寻了个事儿让常太傅到江南去,居说途中染上了恶疾,竟然不治而亡。
好个恶疾啊,弦越想越是越盛怒难忍,冷狠地将狼豪紫玉笔砸得远远的,玉落在地上清脆地碎了满地,身边侍候着的小乔子看得心惊胆战,毕恭毕敬地上去捡起笔给外面的宫人,再拿了湿布进来擦干净。
过了好一会听得外面的小公公轻声地说:“奴才有事启禀皇上。”
弦一反冷厉的神色,变得柔和趴在桌上玩着手上那带着几许血红的扳指玉,慵懒地说:“进来。”
小公公进了来行礼方才说:“太后娘娘差奴才过来给皇上提个醒,该是给杜小姐个名份了。”
她可真是够恨杜暖暖的了,这样的大事,居然不灭她杜氏一族。意料之中啊,哑巴亏就要他吃定了是不是?
抬头,漂亮的桃花眼里带上些许的迷惘:“小乔子,你说母后这么喜欢暖暖表妹,朕要给她什么名份好呢?”
小公公大着胆子看到他的模样儿有一瞬间的发怔,想到了三月的太液湖,风吹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一波一波地撞向绿柳如丝的湖岸,再夹着那远远几许的桃花弄色,软调出一种柔软入心肺的纯美,皇上就是如此,可是太后怎么说皇上是狼,明明这般的柔和啊。
小乔子知晓皇上的心思,只说:“奴才愚钝。”
弦一敲脑子,双眼微眯掩住那耀眼的光芒,扬起唇笑:“暖暖表妹这名份,定是不能给得低的,可是朕昨儿个下午听到一些事,似乎不太好,若是给得高了,只怕后宫的女人都来找朕闹,小乔子,你看让她做个才人如何呢?”
小乔子赶紧应声:“皇上英明,才人可真适合杜小姐一身清高秀丽。”
弦笑得知足:“那就才人吧,哦,你先去禀报太后,看太后娘娘如何说,可是不妥,你便再过来告诉朕。”
小公公应了声,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才人?”他冷声一笑:“小乔子,她配么?”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一个没姿色的女人,甚至连笑,连讨好也不会的女人,就是给他提鞋也不配。
才人可也算是正五品,选秀的女子进来,就算是往上爬,就算是刚开始再得宠,也不可能就爬得这么高。
“不配。”
他眼里也笑意浓浓:“朕真真是无聊了,让母后对朕心喜一些。晚上就让她到海棠春来,让她学着点怎么侍候朕。”
小乔子低头:“奴才明白了。”
弦想到重要的事,压低声音问:“最近梅儿如何了?”
小乔子四下看看悄声地说:“皇上,奴才昨晚上差人去看了,梅采女精神好些了,不过身子却还是差,野山参也快用完了。”
“托人出宫去买,必不能断了,梅儿身体太差了。”
“奴才知道呢,请皇上放心。”
他眼里有叹息与痛怜眉宇紧拢:“梅儿是心病,奈何朕现在羽翼未丰,不是我天下,不能光明正大宠她,怜她,惜她,连看她也不能,小乔子你做事细心些,若是让人抓了小辫子害了梅儿,朕拿你是问。”
“皇上,奴才是不会让太后发现什么的,所有的事看似都是无意,野山参都是派膳房的公公在外面买的,他做事相当的细心精明,而且很能信得过。”
“再等三年,或者不用三年。”眸光凌利如剑:“朕一定让梅儿成为盛锦的皇后。”
“皇上不必太忧心,梅采女是玲珑心思,都明白着呢,她上次还说让皇上莫要操之过急,她已经失去父亲了,她最在乎的人就是皇上,宁愿折福一世也要让皇上平平安安。”
她总是这般的慧质兰心,太后杀了她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太傅,还故弄些小事把她打入冷宫,梅儿从来没有怨过一句。
中午的时候,圣旨到了晴好居,杜暖暖成了才人,代表着她从此与盛锦皇宫的一切,都永远脱不开关系。
特别的恩宠让宫里观望的女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想来这个杜暖暖以后可真是了不起了,又凭什么她那弱柳之姿,可以封为才人。
如果不是那些令人羞耻的事,为妃肯定是必然的,真是让人嫉让人羡让人心里不服。
太后赏了金丝玉凤凰头饰三套,浅蓝,粉绿,桃红,华贵的衣服由裁衣宫里送来了好几箱,套套华丽柔媚,后宫的各位妃子在知晓她封为才人之后,即便不来也遣了人送各式各样的珍贵的首饰,一时之间看着那些金银珠宝环佩琳琅,她无限感叹,若是这些拿到洛城去,倒真可以让姚青槐帮助更多的人,姚青槐一定会开心地傻傻地笑。
她最喜欢看姚青槐笑了,纯净到让白云都失色的笑,打心里发出来,快乐的,开心的,甚至是傻气的。
道喜的人多了,她扯起的笑也不必时时地松懈下来,小安子倒是里里外外地忙得脚不沾地,乐呵呵的像是他的好事一样,暖暖索性很多事都交与他去做,省得与人周旋。
再不喜欢的事,往后也要笑脸相迎了。
待到道喜的人散了,她这才照着规矩带上敬事宫送来的布料,还有茶叶,以及一些古玩什么的一件不留全让圆圆和小安子带上,便去向各宫的主子请安,回礼。
幸而皇上才十八,后宫倒不是很充盈,除了惠夫人之外,有些地位的都住在春夏秋冬宫里,这四大宫十分之大,由几座宫院抱合而成,分别是海棠春,玉溅夏,凉秋,暖冬宫,这般请安起来倒是方便些。
她的身份突兀得紧,不管是比她高的如贵人,还是宜秋昭容都对她客客气气,玉溅夏这会儿居说还没有主子,凉秋宫也是。
海棠春宫里住的妃子最多,也是四宫之首,住在这儿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暖暖将带来的东西一一奉上,低眉顺眼地给每个人请安,她们警戒的眼神看着她,却也是不得不扯出一抹笑意。
“暖暖初入宫,什么事都不懂,要是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各位姐姐莫要往心里去。暖暖以后也得多仰仗各位姐姐了。”一番话说得低低的,但是声音清亮,听不出几分诚心一样,可的确,她是这么希望的。
如贵人为首,笑容可掬地说:“瞧着杜才人说什么话,以后我们就是姐妹,妹妹深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喜爱,往后还得你多照顾着我们才是呢?”
“不敢当。”暖暖淡淡地笑。
喝了些茶告辞出去,再去暖冬宫里请安,可惜才到暖冬宫,那儿守宫门的公公就淡然地告诉她:“奴才见过杜才人,杜才人今儿个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宜秋小主不舒服,今儿个不招呼各位主子,还请杜才人请回吧。”
这宜秋倒真是摆起了架子,罢,不管别人给她什么样的脸面,在这个宫里是能少得罪一个人就少得罪一个人。
让圆圆打赏那小公公,可是小公公却是一脸的清高,傲然地看着一处说:“奴才只是个守门的,无功不受禄,万万受不得才人的礼。”
圆圆生怕她生气,悄悄看她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小公公分明是对才人无礼。
暖暖也一笑:“圆圆,那你就收起来吧,莫要为难他了,再到别宫去请安。”
“是,才人主子。”
离开暖冬宫,小安子看着天色逐暗,便说:“才人主子,不如先回晴好居里用晚膳,再梳洗到永宁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
“晚膳……就慢些吧,要是来不及了可以不吃,后宫每个妃子都先去请安。”不管她们什么态度,身份地位,她只需要做好自已份内的事就好了。
“可是才人主子,剩下的也不多了,而且身份地位若是让主子上门去请安,倒是会折了身份,惠夫人如今禁足,主子也不能去请安。”
“身份无论大小,该做的,总是得做。”
圆圆吞吞吐吐地说:“才人主子……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有什么话就说。”她尽量软和地笑,不显得高傲清冷。
“才人主子,这样是不合规矩的。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会重重责罚的。”
小安子忽然瞪了她一眼:“你这奴婢乱说什么。”这吓得圆圆脸色苍白,又不敢再说了。
暖暖心思一转,想着圆圆这宫女除了有些胆小之外,看上去是个实诚的人,如一张纸一般,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看得透的简单女子,她说出这些话定然是有她的理由。
便说:“我倒也是也有些倦了,先回去用膳沐浴更衣,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