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当中天,繁星点点。
“总之,在外面不能随便吃东西,跑镖是搭着人命的买卖,不能出差错。”一位中年妇人对舒兰提醒道。看她样子像个老母亲担心初次远行的游子,对舒兰嘘寒问暖。
“这些干粮你拿着,出门在外,难免要风餐露宿,到时就得靠干粮顶着了。”
“谢谢大娘。”舒兰感激道,接过一包包裹,眼角隐隐有些泪花。
“对了,酒可以带吗?”舒兰旋即擦干泪花笑问。
大娘吓了一跳,看不出来这小姑娘还好这口,连忙说道:“酒?那可不行!喝酒最容易误事。”
“这样啊……”舒兰略有些失望。
“再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喝什么酒啊。万一被灌醉了,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大娘瞪着她说道。
“没事的,我的酒量可大得很,一般人都不是我的对手。”舒兰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这时,王越背着铁剑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过来讨些酒菜。
舒兰见他模样有趣,不禁发问“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老久没练手了,刚才在练武场耍了一套剑,结果肚子饿了。”王越笑道。
接着,王越又细细打量她一番笑道;“说起来你这样子可比装假小子好看多了,怎么看上人家大少爷了。”他阅历丰富,早在街边便一眼看出他是个假小子。
舒兰哼道:“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我是觉得明日便要一同远行,若是一直隐瞒身份多有不便。”
“哈哈,话不能这么说啊,没准你看不上人家,大少爷却看上你了。”王越调侃道。
二人斗嘴一番,便各自回房歇息。
翌日,夏侯轩早早便起身,来到亭中等候,说来也是他昨日商议又可出行,有些兴奋睡不着觉。他四望不见人影,唯有望着前面水光闪动,一个小小湖泊,此时天气倒也温暖,正是春分时节,春暖花开之际,莺飞草长,白杨绿柳,一片风光好景象。
好一会儿,夏侯轩方才有些焦急起来:“莫非他们等我不来,先走了了?”迅即又感好笑,自己是雇主,他们走了哪里还债。
只听忽喇喇一声响,湖边飞起两只水鸟。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树丛中飘了出来。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
夏侯轩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慢慢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夏侯轩只觉耀眼生花,这不是当日巨鹿那少女!不敢再看,转开了头,缓缓退开几步。那少女把船摇到岸边,叫道:“大少爷,上船来吧!”夏侯轩猛吃一惊,转过头来,只见那少女笑靥生春,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没了当日那冷艳,多了些明媚。
夏侯轩如痴似梦,双手揉了揉眼睛。那少女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夏侯轩听她声音,依稀又是舒兰模样,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剑侠,变成一个街头卖艺的小兄弟,怎么又会忽然变成一个仙女,真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听得背后一声慵懒笑语:“我说大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早饭还没动呢。”王越拖着铁剑揉着惺忪睡目从后边行来,嘴里还囫囵着早点。
夏侯轩再定神一看,果见她眉目口鼻确和暮川蒲一模一样,说道:“你…你………”只说了两个“你”字,再也接不下去了。
王越在夏侯轩面前挥手一阵,边吃边说道:“她本是女子,谁要你小兄弟、小兄弟的叫?怎么,看上人家了?”
夏侯轩仔细一看,方觉舒兰身量比那暮川蒲矮了几分,姿色稍显稚嫩,如梦初醒,双足一点,跃上船去,拱手问道:“敢问舒兰小兄弟,哦不,姑娘家中可还有亲人?”
此语一出,王越惊讶,一口气喘不上来,忙咕噜噜灌了些茶水,拍着胸脯笑道:“行呀大少爷,一上来就问家世背景,该请现在就要上门提亲?”
“哼,一大早的好心情都叫你们两个臭男人搅没了。”舒兰哼道,脸颊微晕:“本姑娘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就是一介跑江湖的。”说完,神色略有些感伤。
夏侯轩有些惭愧,心想原来身世与暮姑娘一般,倒是我有些莽撞,观她二人行事,想来也不是一人,忙道歉:“在下失礼了,还望姑娘海涵。”
倒是王越打蛇上棍:“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没事若是妹子有啥难处,吾定相助。”随后又打哈哈道“便是当个高堂办亲事我也义不容辞。”
夏侯轩对王越有些无奈,长叹道:“王兄说笑了,况且如今我也不忙着谈婚论嫁。“
那边舒兰可不客气,早就对王越心怀不忿,抄起木浆就打,倒是王越跑得快,没打个正着,但却被溅了一身水,便是那旁边夏侯轩也不得幸免。
夏侯轩看着这两人打打闹闹,一时五味杂陈,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却更多一番感慨。三人行舟白水,省了半日功夫,出了城后便下了船。
这时正当黄巾起义不久,那一些叛臣汉奸名节既亏,哪有几个知道天良,廉洁爱民的?
再加上一些为虎作怅的土豪恶霸、猾吏奸胥,狐鼠凭城,擅作威福,到处所闻见的都是民间疾苦与不平的悲呼,差点没把夏侯轩肚皮气破。心想:“以前在宛城居住,因为地广人杂,土地肥沃,虽然也遇见许多赃官恶霸,却不似路上这般厉害。“
有心伸手打个抱不平,又因日期迫近。如现时想不出一个根本解决办法,徒救个一家两家,不但无济于事,甚而连累事主,为善不终。
话说三人在一路往洛阳前行,为避开一路沿街的难民潮,也不走官道,仗着些武艺,专找小路捷径,倒也省了些功夫。
忽地舒兰在路上停下道:“好像有什么声音?”
夏侯轩笑道:“不会是是什么妖魔鬼怪吧?”
三人停下,看了看四周无甚动静,忽地有人高声连呼“救命·····”声音从北边传来,好不凄厉。
夏侯轩连忙朝北飞奔而去,王越舒兰只得跟随。回想一路饿殍,心中有愧,已是再也不能见死不救。
寻了许久,一个人影也无,三人倒是进了个迷魂阵,一时不知来路。
一眼望去,四外古木森森,日光斜射入林薄,带一种灰白颜色,果有些鬼气。知道久留必有凶险,无心再追究道人踪迹。
正待退回原路,忽然一阵旋风过处,把地下砂石卷起有数丈高下,恰似无数根立柱一般,旋转不定。
夏侯轩不由暗道一声:“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