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君为卿卿我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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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百草堂(九)

至于为什么心疼,他不知道,好像很久以前去琼花林的时候,就能常看到那个姑娘,对着那河里的鱼虾不知讲些什么。好几次他想过去,都被母亲刀子似的眼神剜了回来。他没体验过多少父爱母爱,从他生下来的那天起,就被送到了草药堆里,咿呀学语时,便就是医术和剑术陪伴他左右。谁又能想到呢?一个医术大家竟要修习剑法,连他们家谱上都写着斩妖除魔。家里一堆称之为收妖炼妖的法宝,好像还有一个叫五福袋,被父亲整日佩戴在腰间。他不屑于看那些东西,实在不明白人家是招你惹你了,非要跟人家过不去?

舞象之年,他年满十八,医善房正式交于他。母亲终于是完成了任务,去了上阳医心房回到了只见过几面的父亲身边。他恭送了母亲,满心期待的背起采药的箩筐,跑来了这桃花林,和那个姑娘说了第一句话。

无意惊扰吗?不,他是有意。

他有意靠近那个姑娘,却没料到姑娘对她没有半点意思,似是眼里只有那几件浣洗的破布衣服。失落吗?失落的紧。那次在街上看到她与一个男子拉拉扯扯,他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这所有,都被一句“这是我妹妹”冲散,不知自己这么多年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乱七八槽的。大概是心里别扭不下,所以他转头就和祝东就下棋聊了个火热,日日找祝东下不擅长的棋局。本想装作对她不在乎,却还是会因为她说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就自顾自地傻笑,揣摩。他想,日子还长,一点一点来,人总会骗到手的。

直到,直到祝东哭丧着脸来告诉他,汐汐走了。他才清清楚楚的知道,欢喜她吗?欢喜,欢喜到了骨头里。不明不白的,就把她放在了心里。

她就是个小猫,长的糯糯唧唧,可怜巴巴,甚至有时候会对你低眉顺眼。可是下一刻呢?扑上来就是给你一爪子,不疼,就是挠的你心痒痒。不过现在的她更像一只小野猫了,爱用一张糯叽叽的脸做着最凶的表情,以为自己很厉害,却不知不仅威胁不了人,还让看的人自生欢喜。

想着想着,安常逸心里又突地一沉。他命几个小厮去邀了祝东,写了几封书信,祝东都未前来。今天尚且留得住,那么明天呢?他又该想什么法子?

明月依旧是那个明月,清风依旧是那个清风,不为这院里人的忧愁少个分毫。夜色已沉,安常逸拖着满怀的担忧沉沉睡去。

一大清早起来,安常逸就是满目愁容,眉宇间的阴鹜像是怎么抹都抹不掉。院里的小厮多少都知道点什么,互相使着眼色,免得惹了少爷不开心。

“少爷,少爷,祝公子来了!”门外小厮的声音像个喜鹊似的,给这个低沉的院子染上了些别样色彩。

“快让祝公子进来。”安常逸忽的起身,急促道:“小点动静。”

一个男人起床洗漱要这么长时间?祝汐汐叉着腰站在白泽房门口,心里的火苗腾腾腾的往上蹿。

鬼车靠在旁边的柱子上,也是望眼欲穿的看着这个房间,虽然他想劝说祝汐汐不要急,可是他发现自己说不出来。毕竟,他也觉得实在是不应该。

“我严重怀疑他丢下你跑了。”祝汐汐沉思半晌,一脸沉重的对鬼车说。

“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又是一个被他纯良外表欺骗的傻孩子。”

“小七,我认识大哥可比你早。”顿了一下,鬼车又道:“昆仑山里除了咱俩是外来居民,剩下的可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出了什么事情,先怀疑的,自然也该是我们。你也不用太担忧,查清楚就好了。”

“这样一看,还是颜四明智。”祝汐汐无声一笑,又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身后有靠山,做什么都有人护着,入什么昆仑。”

相视而笑,两人不知是自嘲还是嘲笑那个整日让人唤他颜四的饕餮,说是心上人给取的名字,必须要这么叫。

白泽轻悄悄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发现门外两人并没有气急败坏,大概是相谈甚欢,所以没有嫌弃他这漫长的洗漱时间。

“今天天气真好啊!”

“……”两脸冷漠。

“真好真好,风好云好心情好哇!”

“……”依旧是两脸冷漠。

罢了,不和这两个善变的人斤斤计较。白泽像是没看到门口两人幽怨的脸,自顾自的君子模样向前走去,徒留祝汐汐在身后把牙咬的嘎嘎响。

行至客堂,祝汐汐一眼就望见了安常逸身边的人。一脸的不情愿,像是被架着刀子迫不得已才前来。

“白公子,桑公子。”安常逸拱手朝白泽和鬼车作礼,温声道:“昨夜休憩的可还好?”

“尚可。”端着长辈的架子,白泽幽幽挤出几个字,“这位是?”

“我是汐汐的兄长。”祝东掷地有声的一句,把祝汐汐吓得一愣,“前来带她回家。”

来带她回家吗?回得去吗?

白泽眯着眼睛像看猎物似的盯着安常逸,祝汐汐不明所以,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白泽珍爱的鞋上。

大哥,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真是劳安公子费心了。”白泽阴阳怪气的腔调听着就很想让人打他。

安常逸倒也不心虚,道:“哪里哪里?”

众人:“……”

芒刺在背,祝汐汐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间就把视线全都移向她了。她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我们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白泽像是料到了,半点不着急,朗声道:“选一个吧?”

我选你个大头鬼,就你们这种姿色的……肯定选安常逸啊!

默默地移动脚步,目标很明确,她的安大公子。白泽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衣袖一甩,负手就要离开。

“白公子这是做甚?”尽管心里喜鹊乱飞,这表面功夫还是不能乱了套,忙急道:“一切好商量嘛!”

白泽连个正面都没给安常逸,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道:“以前还是个敢作敢当的,如今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亏待了她,不扒了你的皮。”

遥遥离去,竟也是无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