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肆章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夜深，齐岑瑾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门下一片萧索，心中悲凉不禁而发。
“大将军都思乡了？”
齐岑瑾闻声便转过身来，一眼便看见了齐宸。
“阿哥？”
齐宸缓步走到了齐岑瑾的身旁，倚在扶栏上轻笑。
齐岑瑾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没，我可没在思乡。”
“哦？”齐宸挑了挑眉道，“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你这还不算是思乡？”
齐岑瑾望了眼齐宸又低眸，摇着头缓缓道：“从前一人在外征战，我兴许还会对那京城有些期许。”
“为何？”
齐岑瑾泯着唇，良久，竟像个孩子似地笑了。
“阿哥在那。”
齐宸听后竟略有顾虑地皱了皱眉，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可他却也没说出口，靠近了齐岑瑾揉着他的发。
“去睡吧。”
齐岑瑾没作声，只是拉住了齐宸的衣襟道：“阿哥不喜欢阿瑾了吗？”
齐宸愕然，阿瑾这是······撒娇？胡闹！齐宸拿开了齐岑瑾的手嗔道：“多大的人了！还要阿哥宠着哄着？”他嗔视着齐岑瑾，可齐岑瑾没回一句只是盯着他，眼里竟泛起了光。
昔日里的事儿，历历在目。
“阿哥······”
“阿瑾怎么了？阿哥这就命人······”
齐岑瑾摇了摇头，齐宸立马坐到了他的榻边抱着他。
“阿哥······阿瑾不想死······阿······阿瑾想一直······一直陪在阿哥身边。”榻上的孩子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可言，说话也是中气不足。想来应是娘胎里带的病，怕是治不好的了。
齐宸轻拍着齐岑瑾的背，“呸呸呸，阿瑾可别动不动就说那个字，不吉利。阿瑾会一直在阿哥身边的，阿哥也会一直宠着你哄着你。”
“阿瑾想······想习武······”
“好好好，只要阿瑾病好了。你想学什么阿哥都答应。”
“这样便没人再会······没人再会欺负我们了······”
说完这话齐岑瑾便在齐宸怀里昏睡了过去。
齐宸心疼地看着怀里人儿的脸，心中悔恨不已。
“是阿哥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稚气未脱的年纪，兄弟二人却早已知道什么是互相扶持。可从前年少的诺言，你又记得多少？
“你啊。”齐宸叹着气将齐岑瑾拉入了自己怀里，“这像个什么话？何时才能真正长大啊······”
“阿瑾······阿瑾不想长大！”齐岑瑾低着头，埋在齐晨怀里哭着，“阿瑾只想和阿哥在一起，一直陪在阿哥身边······”
平日里的铁马将军，如今却哽咽如孩提。
“阿瑾······”
“阿哥不是不懂我的心意吧！”齐岑瑾攥着齐宸的领子道，眼神里的焦急似火烧般。
可这火候过了······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齐宸怫然，推开了齐岑瑾道：“将士们都还在枕戈待旦，你也该早点休息了。”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只剩了齐岑瑾一人站在这塞外的月光里，夜阑如水寒沁人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齐岑瑾与齐宸几乎没怎么见面。兄弟阋墙，他俩自己个儿也知道，恐是生了间隙。
齐宸知道齐岑瑾在想什么，可他并不愿挑明了说。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对齐岑瑾可能是与寻常兄弟间不同。可一切皆是基于他们如噩梦般的童年之上，而齐岑瑾实在太年轻还不知何为爱罢了。
可这拒绝他的话，我怎么觉得我似在哪听过？有点像······哦？想来那人也是如此拒绝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