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伍章
江南的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与塞外的风景不同;体态轻盈宛若少女的雪也只能在这江南下着。戏子在江南唱着温软之词,将军在塞外叹着世间万事。
临到年根儿了,腊八都已过了。数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人却还是杳无音讯。自齐宸走后,每逢日暮方子韵便会站在城门下望着向远处延伸的大道,待着归人。
自古以来,人皆说戏子无心。尔今才知从来便都是戏子有心,而将军不信。
“阿瑾!”
齐宸疾步走入了齐岑瑾帐中。
今日之战齐岑瑾中箭负伤,齐宸这才闻讯而来。想来这兄弟俩也快有半月未曾说过话了,齐宸一进去便绕过了众人径直走向了齐岑瑾。
“没什么大事儿吧?”
齐宸对着齐岑瑾身边的大夫问道,这时齐岑瑾才抬起头来看见了齐宸。
果然是阿哥嘛......
“回宣王,翎王他......”
“无妨。”齐岑瑾强咬着牙道,“这番若能守住......咳!咳!咳!”说着齐岑瑾竟咳出了血,吓得众人都慌了。
齐宸连忙命人找来了林云,这人算是跟着他兄弟俩许久,是位老大夫了。
“诶......”林云为齐岑瑾把完脉后直叹气,齐宸便立马下令让所有人都出去。
“林云你便直说吧。翎王的病打小就是你在治着,现在也只有你最了解他这病。”
林云望了望齐宸,叹着气无奈道:“既然宣王都如此说了,那老朽也不必瞒着。翎王的病宣王自然是比老朽更清楚的。娘胎里就带着点病是治不好啦,就算是治好了也是好不全的。”
“这我是知道的。”
齐宸点了点头。
“可翎王现如今能恢复到如此地步实乃不易,但他这身子前段时间受的伤才好。一路来般舟车劳顿,现在又受了重伤怕是旧疾复发。日后可得好好养着,使不得武也气不得,否则损了心脉......”林云这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齐宸也没追问,他知林云想说什么。无非不就是死嘛?从小齐岑瑾的命就是靠汤药养着,就算是现如今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殊不知他还得日日喝那汤药。
“罢了,你下去吧。”
齐宸就这样一直守在齐岑瑾身边,直至半夜齐岑瑾才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的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询问这战事如何。
齐宸温笑,替他掖了掖被子道:“被你的副将许弃莘击退了,这下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
两人沉默许久,只听后帐外呼啸的风。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
“阿哥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就请回去吧。”齐岑瑾说着将头转向了一旁,他实在是不想看见齐宸的脸。
齐宸满脸的无奈苦笑道:“你我还需得着如此生分吗?”
他不解风情,这世人皆知。
可齐岑瑾偏不死心,想着他许是把全身心给了亲情便以为是爱情吧?
“阿哥这么说是何意思?”
齐宸看着自家弟弟无奈道:“阿瑾就别胡闹了,你现在的身子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与你何干!”
齐岑瑾怒吼道,可他又突然颦蹙。兴许是牵动了伤口,齐宸心疼却又不敢说他恐他再伤到他自己。
齐岑瑾看着齐宸,齐宸看着齐岑瑾。只不过这眼神,一人是怜爱,一人是怨恨罢了。
“阿瑾......”
“我问你,你可是喜欢那城南的戏子?”
他怎么知道?齐宸一惊。已无需多言,齐岑瑾便得到了他的回答。
果真是这样......齐岑瑾早就知道是如此,在京城时便听到过这些。可他没信,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阿哥怎会喜欢上个卑鄙戏子?
现在齐岑瑾是不信也只得信了。
“罢了,你走吧。我今天不想看见你了……”
齐宸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就出去了。
齐宸望了望这昏暗的胡天,风雪如刀面如割。可他倒觉得没什么,这心里却似空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