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滚?显然婆婆还没搞清楚状况吧!秋水冷笑着,故意摆出撩人的姿态,“不好意思,婆婆,你所住的这套房子有一半……一大半是用我这个被抛弃的孤儿成天不穿衣服走在T台上赚来的钱买的。就算我们俩之中有人要离开这个家,好像也不该是我吧!”
龚妈妈瞠目结舌地面对眼前的结果,原以为叫秋水滚出这个家她会怕得求饶,没想到结局反弄得她吓不了台。
“好!我滚!”她倒要看看儿子回来后,狐狸精怎么跟儿子交代。
龚妈妈坚信自己养大的孝顺儿子绝对不舍得她在外面受苦,儿子一定会接她回来!她们之间,最终死的那个人是狐狸精,不是她这个全心全意为儿子奉献一生的母亲。
抱着坚定的信念龚妈妈冲出了家门,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用自己的两条腿跨进这道门。
而她厌恶的狐狸精却终如她所愿离开了她的儿子,他们两个人的幸福世界……
带着一身冷汗从回忆里惊醒,秋水不但没有大睡后的舒畅,反而疲惫得几乎睁不开眼。
就这样合着双眸深呼吸,她可以闻到病房里飘扬着几乎不可察觉的烟味,“怎么?克制不住烟瘾吗?”“有时候不是抵挡不了烟瘾,只是习惯性地想依赖它。”深吸气,为肺里装满烟,许川川喜欢那种呛味中带着迷醉的感觉。
“好有深意的话,是不是心理治疗师都像你这样?”
秋水微笑地看着她。在那天晚上的事发生后,她常常告诉自己要用甜美的笑容和温和的气质感染别人,起码不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讨厌她。她水一样的个性在广告界独树一帜,给观众和广告商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也是她从内衣模特转行到广告模特顺利成功的原因之一。
很少有人注意她笑容背后的沉重,要不是刚听完她催眠状态下流露出的心事,许川川很难相信她这般温和恬静的女子居然背负着人命的沉重。
“是不是心理治疗师都像我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被迫离婚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对前夫有所眷恋,我也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你不该做心理治疗师,你应该当律师,每一问都问到对象最脆弱的地方。你这样的女生会没男人敢要哦!”
秋水笑谈,回顾过去,从前的她跟许川川倒有几分相像。只是她没有许川川那么肆无忌惮——连这种时刻都烟不离手的心理治疗师还能挂着一脸与世界为敌的表情,谁爱上她注定要受苦。
“我是没男人敢要,而……想要你的男人会很辛苦。”
许川川的意有所指让秋水茫然,“你是说……”
“看得出来,每天来照顾你的那个大块头对你很有意思哦!”许川川平淡的眉眼不肯泄露半点情绪。秋水也只把它当成一个玩笑,“你说阿大啊?要是当初我爱上的人是他,今天该有多好。”
常年孤独症患者也许不会去爱任何人,但起码不会带给任何人伤害。
“是吗?爱上他真的会很好吗?”许川川失神地呢喃着,陷入缥缈的思绪之中不能自拔。她的脚像有自己的意识,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病房都未曾察觉。
一眨眼,人已身在停车场,她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握着方向盘,许川川感觉副驾驶上好像坐着一个人。以前每次做完治疗,她都会强迫阿大陪她逛街吃东西,美其名曰是为了让他适应社会,尽快融入人群,其实是她自己害怕孤单,想找个人陪。
阿大是个很配合的病人,她怎么说他怎么做。竟然在半年的时间里就基本治愈了他罹患二十五年的孤独症,她这个心理治疗师该欣慰,该高兴,可她却笑不出来。
看着他一步步走入人群,直到他走进秋水的病房,悉心照料着她,许川川知道他已经具备爱人与被爱的能力。
他不再需要她这个心理治疗师,可她却放不开手。
他是她的尼古丁,戒不掉了。
记忆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不爱与人接触,这一回她却抱着他这支特大号尼古丁不肯撒手。就当是自私好了,她这辈子想自私的机会也不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