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热火辽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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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跳江被救

且言六年前那日,何雅月哭哭啼啼,离开武夷,一人乱走乱行,心神无主,来到庐州,想到已亡肖终业夫妇,又遭父兄厌弃,心中灰沉悲惧,很是迷惘!恰来至江边,轻生念头忽起,纵身往江里一跳。一五旬上下的员外,路过江边,见有人跳江自尽,未及多想,即往水里跳去,将何雅月救上岸。及何雅月苏醒,打听情况,知是江南人,沦落到此。员外道:“我姓吴,名相安,是此地人,不如先到我家歇息几日,将后送你回家?”何雅月道:“我本无家可归,吴员外实在错救我命。”吴相安道:“姑娘这又何苦?年岁轻轻的,又貌美如花,就此殒命,岂不可惜?往后寻个亲戚寄托,亦为一策!”何雅月却摇头又流泪。吴相安道:“姑娘的伤心事,我不便探问,你既不愿回去,我家富足,若不嫌弃,可到我家度日,本人必招待周全。”何雅月道:“员外这般好心,姑娘我只能心领,可我罪孽深重,多活一日,多一日伤累,不如让我早些入土,方可还得清白!”吴相安叹道:“姑娘之伤痛如斯之深乎!你说你罪孽深重,也不知你犯下什么大错,既有痛悔之心,菩萨大慈大悲,定能宽恕于你,且不必过分自责,快快随我至家安歇,身体康泰之后,以后烧香拜佛,一片虔心,以此感动上天,渐开心中罪结!”说之再三,何雅月始方依就,勉强与员外同去。没走多远,来到几颗树下。吴相安正想何雅月身神劳累,腹中饥饿,先买些饼与她吃了,可换得气力精神。对何雅月道:“何姑娘,你在此暂歇,待我买些饼来,一时就回!”吴相安走后,何雅月一人坐在树下,忽感孤独,轻生之念又起,解开绸带,套于树枝,就将头伸进去,顿感两眼昏黑,呼吸骤止,不省人事。吴相安赶回,忽见何雅月吊在树上,吓得将饼也丢落了,慌将何雅月捧下,好在来得及时,若晚一阵,恐她早进了阴曹地府。吴相安将何雅月推醒。何雅月睁眼见到吴相安,觉得自己没死,一把推开吴相安,大哭道:“你为何又救我这身贱命,快让我去死!”说罢,欲又自缢。吴相安泣道:“罢了,姑娘非死不可,我吴相安也同你一起去!我见死不能救,岂不有罪?”说罢,也要自缢。何雅月见吴相安说话坚决,心也软了,只有大哭,自忿道:“我活不下去,死也不能?”吴相安道:“姑娘过此一劫,往后大有活路!”

何雅月随吴相安至吴府,度过了一些日子,与吴家人也熟了。吴相安曾有一妻,已逝,留一子数女,吴正元为其长子。现有一妾金红艳,只有一子,名新元。家仆丫鬟甚多。有一总卫,名钱搭,颇有武技,领数十强丁壮汉,护着吴家家财。话说那金红艳,长得几分姿色,时常恃色自赏,认为自己长得好看,忽见吴相安带来个美貌女子,似觉她美色盖过自己,生出嫉妒,不时在何雅月面前嘲讽奚落,借此解解心头不快,稳稳作痒神经。况且那些家丁见了何雅月,个个垂涎三尺,碰面时也要多看几眼,恐怕错过良机,把昔日讨好金红艳的劲儿扔在一边,这更让金红艳不舒服,巴不得将何雅月赶走,便常在吴相安面前揭短,无奈吴相安总是护着何雅月,险没将她气死!雅月一人在房,因想:“我在武夷时,满怀情意,致好肖终业,但他不领我情也罢了,不料辞世而去,弄得我这一生好没意趣。此后许人,虽不指望相貌出众,只愿一生一世跟着我,别无二心!吴府之男子,难满我心意,不在跟许之列,而员外几番救我,此恩今生难报!他既能舍命同我随死,可见是个实心人!我若配他,非但衣食无忧,亦可报他恩情,死了也不欠他了,情义债也还了!”于是至吴相安面前道:“员外,小女子有事相求!”吴相安道:“姑娘有何心事,只管说来!”何雅月道:“员外救我性命,此情此恩,无以报答,员外孤独,请允我填你妾房,伴随员外左右,甘为吴府劳效犬马!”吴相安听罢,不曾意料,虽早喜何雅月,有碍情理,不做表白罢了,只愿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托付终生,心事决矣!且道:“姑娘说句玩笑倒也罢了,焉能当真?姑娘还年轻,宜该找个相般配的!你我年岁相差甚大,你若跟了我,岂不糟误青春?”何雅月笑道:“我的命是员外捡来的,就算命还了员外也值得!”吴相安道:“姑娘何以这般说话?若知你如此,也早不该救你了!实指望你往后能安安心心过日子,并不要你嫁我报恩!”何雅月听了,心里一急,跪在地上,道:“员外若不答应,小女子便不起身!”吴相安只好将她扶起,道:“姑娘既图报恩,如此高义,让我敬服!某有犬子,长你几岁,姑娘若不嫌弃,草随与他,可偿姑娘心愿矣!”何雅月道:“公子择妻,宜该门当户对,结交富豪,联成秦晋,于子于孙,大有益处。小女子我不敢高攀。”吴相安道:“待我去问问他,日后回复。”找到正元,将雅月之事说出,要他纳妻。哪知正元一听,很是不悦,言目今不想娶妻。吴相安愠道:“何姑娘倾国姿色,一旦错过,莫又后悔?”正元道:“孩儿不肖,实无心娶妻。她若跟我,只令她灰心失意!”相安道:“你都年过而立,现不纳妻,何时再纳?”任凭相安说骂,正元就是不想成婚。相安见他固执,气得大骂:“都是少时让你娘纵坏了,不肖之子!”言毕而出。次日雅月复见相安,见他一脸阴云,心已明白。两人互解,于是数日后就吃了喜酒,成了夫妻。一年之后,何雅月生下一子,名唤通元。吴相安十分喜爱母子二人。

自此何雅月每日都去烧香拜佛,心中放得开,日子倒也过得适心适意。恰逢一日,吴相安外出,吴正元与家丁同随。雅月和金红艳,钱搭和一些壮汉留宅。雅月在房中烦闷,出来透气,正是上午,空气清新。不由走来走去,看望景色。经由金红艳房前,见她房门未开,其尚未起床。雅月脚下轻盈,未走离多远,忽闻房中似有语声,夹杂薄笑,且有男子声音。雅月心中好奇,遂回身耳贴房门,细听其言。男子正是钱搭,与金红艳偷情,两人你打我骂,相互笑闹。雅月颇吃一惊,不料金二娘在偷男人!想她平常尖酸刻薄,妖艳风骚,今日有此,也倒难怪!只听金红艳道:“如今吴家来了个狐狸精,妩媚好看,怕是钱总卫早看上她了,只是不得到手,心中烦躁呢!你不似先前那般侍奉我,可见心里有鬼!若日后你将她得到手,不是把我扔在一边?”钱搭道:“我哪敢对您不敬?平生有你,某之艳幸,意满心足,还望去偷那三娘子?我近来是有些烦躁,却不是这个意思。”金红艳道:“负心的,你嘴里这样说,心里可这样想?人家比我貌美,又年轻,焉不勾了你魂?”钱搭道:“莫说那三娘子不好到手,就算她有意,我也不去和她鬼混,我对娘子你是真心实意的!”金红艳道:“又在哄我!你们男人,哪一个是好的?”钱搭道:“我的心肝,我对你还不够好么?”说着,又将金红艳搂住,还想寻欢,打闹在一起。雅月在外听得一清二楚,嘴里轻骂:“呸,不得好死的,你们做活神仙,莫把我提在口里,玷污了本娘!岂和你们同流?”急急回房。

一月已去,吴相安父子回来。何雅月似往常一般侍奉吴相安自不必说,只是心里有话,总吐不出来,甚是不快!吴相安并未觉察雅月不悦,也不知金红艳与钱搭的丑事。一晚,雅月院中踱步,见正元房中灯亮。房门开敞,迎对清风明月,公子正在读书。雅月默语:“二娘子与钱搭的事,或只我一人知道,愈是如此,心里愈不踏实,反倒让我有些害怕,试且告诉大公子知道,问问他的主意,事后好则好矣,若有不好处,他既是吴府长子,知后必守口如瓶,无须担心传至别人耳中。”想毕,走入房中,靠正元身后坐下。正元用心读书,初始并未察觉,过些时候,才看到雅月,吃了一惊,问道:“三娘何时来此?恕儿无有迎接!”何雅月道:“不可怪你,我刚来不久,见你读书仔细,没曾打扰,故耐性等候。”吴正元道:“三娘既来,有事吩咐?”何雅月道:“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吴正元道:“直说无妨。”雅月道:“我讲了,公子要冷静,莫急躁。”正元道:“三娘既这样说,我自然毫不张动。”雅月道:“莫怪我多嘴。只是此事不告诉一人知道,教我心里总不踏实。你可知二娘子乃水性之人?”正元听后,眉头一皱,且问:“二娘怎了?”雅月道:“她和钱搭有奸情。”正元一慌,忙看门外,说道:“三娘是听人言,还是亲眼所见?”雅月道:“是我亲眼目睹。”正元默叹道:“此事万莫声张!”雅月见她不疑不奇,问道:“莫非公子早知此事?”正元道:“她和钱总卫的事,几年前我就知道了。”雅月道:“原来如此,莫非也是公子亲眼见过?”正元道:“何止遇见一次?也并非只我俩知道!”雅月道:“还有谁知?”正元道:“只是一人,院中扫地小童卢生便是。是他起先看见,诉知与我,后我暗中察看,果有此事。我已叮嘱卢生,叫他不要说出去,卢生与我素好,自会言听计从。”雅月道:“他才不过十几岁,能做到对此事一字不提?”正元道:“他年岁虽小,颇通世情,有些城府,我信得过他。”正元遂将两年前卢生及自己所见之情一一道来。雅月听后,才恍然醒悟。

两年前,吴家的总卫并非钱搭,而是一年过六旬的老汉,此人虽有高艺,却已年老,不便用事,其向吴相安告老还乡,吴相安惜他对吴府劳苦功高,重金谢退。故要再招总卫,张贴告示,愿求高人。才刚几日,钱搭报来,与吴相安相见,商议妥当,接了吴家总卫。吴相安见钱搭武艺不逊前者,又有谋略,很是欢喜。而他却不知钱搭早将金红艳看在眼里。防人之心不可无,吴相安并未防到钱搭,正是钱搭这人两年之后毁了吴家。吴相安对金红艳近来淡薄,不太和她一起。如此与了钱搭可乘之机,时常和金红艳眉来眼去。有些下人看在眼里,自然不敢声张,且只认为耍玩而已,并不料真会搞出事来。一个月夜,合家皆眠,金红艳因感乏闷,不曾入睡,独自出来散心,享沐清风。恰钱搭做完chun梦,被尿胀醒,起来上茅厕,急急撒了一泡完事,方欲回床,朦胧睡眼中忽见到院中有一女子。顿来情意,睁眼细瞧,正是二娘子金红艳,好合心怀!平常日间不知和她有多少眉目传情、打情骂俏,只盼有日到手,今晚机缘巧临,不可错过。于是走到金红艳身旁,唤声“二奶奶”。金红艳吃了一惊,回头张望,见是钱搭,稍宽心怀,嘴里骂道:“你这死猫,把老娘唬坏了!我当是谁?”钱搭嬉皮笑脸,柔声柔气道:“可是二娘子寂寞,没人陪你啊?”金红艳见他不带好意,也发起骚来道:“本娘是寂寞,钱总卫能帮我什么?”两人如是调戏,钱搭一把就将金红艳搂住,犹干chai烈火,抱滚在地。两人厮磨一阵,钱搭正来得兴起,金红艳忽将钱搭推开。钱搭十分不悦,道:“二娘子这又何故?”金红艳道:“今夜玉轮悬空,院中明朗,我恐有人看见。”钱搭道:“深更半夜的,人人皆眠,你担心什么?”金红艳道:“小心为好!保得了没人像你一样上茅厕的?或者有人满腹心事,没曾入眠也未可知。”见那院角一派阴暗,十数颗葡萄藤,指向那边道:“往藤下去岂不全美?”两人遂赶到藤下,迫不及待地做起勾当来。却说吴府有个扫地小童,名唤卢生,年岁十余,颇鬼机灵动。是日午后,闲着没事,出外捉了些竹虫,回来逗玩,转眼天黑,将近晚膳,卢生便将竹虫尽数埋在葡萄藤下,用脚把土巴踩严实了,因想:“等我吃了饭,再把它们挖出来,用火烤了吃。”值卢生完膳,一些左邻右舍的小孩齐来吴府,邀卢生一起玩。

卢生和他们去了,一时将竹虫的事忘在一边。回来疲乏,躺下就睡,也没将傍晚的计图忆起。一直睡到深夜,让梦惊醒,嘘叹一阵,欲想再睡,如何也睡不着,因想到午后捉来的竹虫,默语:“藤下埋的竹虫,本想晚膳之后烤着它吃,谁知忘到现在!也不知那些爬爬儿仍在土中否?若是钻了出去,岂不枉费我半午的工夫,失我一顿美餐?”看房外白白亮亮,洒满银辉,于是紧赶院中,寻往藤下埋虫之处。卢生正辨找,忽闻有人“呼哧”气喘,又有女子轻吟,吃惊时仔细寻看,只见一男一女,光赤着身子拥在一起,寻欢作乐,男的是钱总卫,女的是吴二夫人。卢生惊呼一声。金红艳觉到有人,转头一看,只见卢生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吓得放声尖叫。钱搭见了,暴跳如雷,大骂卢生:“小畜生,还不快滚!”卢生不敢多想,拔腿就跑。翌日,卢生还未起床,只听有人敲门,起身打开一看,正是钱搭,心中惊慌,不知有甚坏事临头。钱搭进来,让卢生将门关上。卢生关门,走至房内。钱搭道:“昨夜你看见什么了?”卢生一听,似笑非笑,支支吾吾,含糊其词。钱搭怪眼一瞪,恶狠狠地道:“此来相告,你不要将昨夜的事说出半个字、半个人知道!不然,看我怎样收拾你!”说着,掏出一些碎银,放桌上道:“这个给你。”甩门而出。卢生见钱搭走远,喃喃自语:“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对我说三道四、指手划脚的,能管得上我?区区一些银子想买我的口,便宜了你。”卢生将银子怀里一揣,来正元房中,见到吴大公子,拉到一边,轻言:“公子,你家红杏出墙了,真是丢死人!”吴正元道:“你说谁红杏出墙?”卢生道:“二奶奶啦!”正元嗔道:“此事确凿?”卢生道:“乃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吴正元颇感羞辱,又问:“奸夫何人?”卢生道:“总卫钱搭。”正元自忿:“看我如何整死那乌龟王八!”卢生掏出怀里碎银,道:“这是钱搭给我的银子,今早他找我,威逼利诱,意使我不对旁人提及此事。”正元直骂钱搭可恶。又向卢生道:“家丑不可外扬,不可说给别人听!”卢生道:“我只说与你知。”正元甚悦。卢生走后,吴正元一人房中思忖:“父亲身子本不好,我若将此事告知与他,虽可惩处那对奸夫****,只是气坏了父亲,使其心中怀恨,往后过活无趣,岂不又害了他?万不可在他耳中提起,容我慢慢计较,早晚要收拾那对狗男女!”趁着黑夜,正元在金红艳房外细察,果见钱搭贼模贼样的来叩门。金红艳将门一开,向外张望几眼,见似无人,让钱搭进房,急急把门关了个严实。一连几夜,钱搭每每必至,和金红艳翻云覆雨,风liu快活。正元看了个透彻,怀恨在心。有日对吴相安说起钱搭,要吴相安辞了他,而吴相安素对钱搭深持欢心,因问吴正元缘故,正元一时也找不出对词。吴相安以为正元与钱搭有隙,此乃私怨,不应就此辞掉总卫。钱搭处世圆滑,在吴相安面前阿谀奉承,吴相安哪会对钱搭生疑!吴正元无奈,只得忍在肚里,待时寻机治他。因此正元、卢生与金红艳、钱搭鬼使神差一般,结上了冤,成了对头。何雅月暗忖:“怪不得我见他们四人,见面有敌,神色怪秘,听公子这番言语,方解知。”

光阴荏苒,吴通元已长到四五岁,出落得唇红齿白,娇嫩华贵,好不逗人喜爱!吴相安对何雅月母子是千疼百爱,无日不陪在身边!把金红艳与吴新元却冷淡一旁。金红艳既失宠,自然将痛恨加在何雅月身上。话说那吴新元,长得是金红艳一般细眼薄唇。一对招风耳,尖嘴猴腮,肢细体瘦,也不像他父母哪个!时常喜欢在众孩子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实在令人讨厌!原先何雅月未进吴府时,吴相安对吴新元也颇顺从,其做些坏事,还会宽恕!哪知金红艳对新元百般纵容,如此这二公子坏上加坏,渐让吴相安心中不欢。自吴相安有了何雅月母子,心思全用在新妻娇子身上,难免对新元不理不睬,新元鬼里鬼精的,岂不明晓?时常跑到金红艳面前告状,金红艳心里有缸大的醋,未及新元说两句,破口对新元发气:“你找我有何用?我又比不过那个狐狸精,怪就怪你那个负心薄幸的爹。”因此新元心中正恨吴相安和何雅月母子。有日吴相安上集,给通元带来一个皮球,通元见那皮球会蹦会跳的,十分喜爱,跑到院中去玩。新元在屋里远远看见,知是吴相安给的,心里升起不平,匆至院中,就要抢通元的皮球,通元慌将皮球搂住,硬是不给。新元凭多吃了几年饭,气力大,强行掰开通元手指,将皮球抠出,嬉皮笑脸的跑到一边。通元大哭,就要追回。两人扭在一起,新元忽往通元娇脸上甩出一巴掌,疼得通元大嚎大叫,便死死缠住新元。新元不断喝骂,通元仍不休止。新元骂了几句,便往屋里找来一件锥子,拿回皮球,照着皮球一锥扎下,皮球哧哧几声,顿时消气,变得干干瘪瘪。通元正幸自己拿到皮球,不料新元将其夺回钻坏了,心中好生痛惜,抓着皮球左看右看,那皮球就是不能变回原样,不禁又哇哇大哭,扯着新元要陪。

新元哪肯依他,一连几巴掌打在通元脑头上。通元跌倒在地,新元急跑回屋里。何雅月听外面有哭声,细闻之际,似是爱子,出来看视,果见通元坐在地上,凑见他脸上有红印,不知被何物所伤,心里疼痛,因问其故。通元指了指金红艳房间,只是哭叫。何雅月慢慢安慰,等及通元平息,方说诉清楚。何雅月听得明白,不愿去得罪那金红艳,拉通元回房,不住叹息。晚上吴相安回来,见了何雅月愁苦模样,有些疑虑,细问之下,才知新元戳破皮球,欺负通元。吴相安对新元早有不满,今闻此事,难免愤怒,来到金红艳房中。新元正用心玩灯火,吴相安就将新元拉了过来,将埋头做针线的金红艳吓了一跳,新元也不知何事。吴相安道:“平日你不安分守己,到处害弄人,今日又欺负弟弟,将他皮球戳破了不说,还出手打他。你以为长他几岁就可以打人?这次我倒要教训你,让你知道厉害。”说罢,往新元胳膊大腿上到处打。新元惊叫,金红艳过来,扯住吴相安,护着新元道:“你凭什么打我儿子?”吴相安道:“就是你将他纵坏了,我要好好教训他,教他怎样做人!”金红艳道:“是我将他纵坏了,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找他发气。”吴相安道:“你让开,他打了通元,我正要打他。”新元躲在金红艳背后,争道:“是他先打我的,我才打了他几下。”吴相安道:“你休扯谎,他不过五岁,怎能打你?纵使他先出手,就将你打痛了?他脸上伤痕重重,分明是你欺负他!”新元道:“我是打了他几下,可那脸上的伤不是我弄的,是他自己摔在地上,撞着石头,才擦成伤痕。”吴相安说一句,新元便回一句,一张牢铁嘴强词夺理,自圆其说。金红艳道:“我知道是那狐狸精在你面前说我娘俩的坏话,你醉迷于他,嫌弃我们,不要我们,好哇,你尽管出手,将我两个打死,你也满意了!”一面说,一面挺着胸逼在吴相安面前。吴相安道:“你莫胡说八道,快把孩子放出来,我非得教训他不行!”金红艳不依道:“你要打就打我。”吴相安怒道:“你不要逼我!”金红艳冷笑道:“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不知廉耻,还在女人面前耍威风,真可笑。你能打就快打,为何装成个忍恨留情的君子模样?”吴相安气急,猛向金红艳脸上抽了一巴掌,愤然走出。金红艳捂着脸颊,忍着疼痛,噙着眼泪,口中咒骂不断,咬牙切齿。

不觉吴相安患病在身,家中事务尽让吴正元料理。吴正元作一家之主,自然处处为难钱搭和金红艳,吴正元有赶走钱搭之意,只怕吴相安不同意,故一直拖搁在心,没曾实行。钱搭也早猜透了正元心思,深知自己在吴府寸步难行,一着不慎,即有被吴正元抓住把柄、驱离赶走的危险。幽会之夜,钱搭满腹心事,对金红艳道:“娘子救我!”金红艳道:“此话何意?”钱搭叹气道:“我在吴府已岌岌可危,难道娘子还没看出来?”金红艳道:“你说的是正元对待你?”钱搭道:“除了他还会有谁?”金红艳道:“我如何帮你?”钱搭道:“你只要在员外面前说些我好话就行了,只有员外才能护我。”金红艳道:“呸,你偷他老婆,还想要他护你,可见你这般人怎样无耻!”钱搭道:“我的心肝,莫这样说我,若不如此,怎能得到你?”金红艳长叹一声,悠悠说道:“我也是遭人厌弃的人,让我如何帮得上?”钱搭道:“你这话倒说严重了,他只不过一时醉迷于三娘子,故不曾与你相处,你在他耳边说话,他还不是像往常一般百依百从?”金红艳道:“你还把他说好了些,其实哪像你所言?前段日子,我还吃了他一巴掌,全因那狐狸精在他身边作祟,他以前从没动过新儿一根毫毛,那次他凶相毕露,竟厚颜无耻的说新儿欺负狐狸精的儿子,要打新儿,幸亏我死死拦住,才没得逞。”钱搭沉吟一会,问道:“你恨他么?”金红艳道:“恨他!”钱搭忽生毒计道:“既如此,你我都不得安身,何不除掉员外与公子?一并那三娘子也干掉!这吴府家财不都落于我俩手中,也免得你我两个成日偷偷摸摸,避人眼线,以后做个长久夫妻,省多少事?”金红艳心惊,略一思索,倒有十分道理,且道:“你说得倒轻巧,想除他们,谈何容易?”钱搭阴笑道:“送菜的马婆婆告假还乡,让其子马三代务。马三每日要为员外送药三次。等我购两种毒药来,一者慢性毒,一者隐性毒,自然要无色无味,服后检验不出的。将隐性毒放于三娘子餐食中,三娘子服后必死,无人知其因果。再将慢性毒放于员外的汤药中,几日便丧命。若人议论,皆以为员外病危,加之思念不舍三娘子而致死。官府若追查三娘子死因,其无伤无痕,断然寻不着头绪,若疑到吴府中人,马三乃送餐之人,且平日颇好色,只会对他生疑,与我们无干。至于吴大公子,值他外出时,我收买一些江湖中人,扮成强盗,半路中将他杀掉。”金红艳道:“办法是好。只是你说的那些毒药,哪里购得到?也不知有无这样的药?”钱搭道:“娘子放心,我有一友,平常买卖毒药毒物,清晓百毒,向他索要,定能取来好毒药。”金红艳问:“你打算何日下手?”钱搭道:“七日后,大公子要去汴梁。他出去之日,乃下手之日。”金红艳道:“一切全凭你了!”钱搭道:“娘子放心,事成之后,方有你我快活日子。”

六日已过,正值黄昏,吴正元灯下闷坐,盘想明日之旅,只见何雅月走来,正元忙迎接赐坐,何雅月坐定道:“公子明日一行,物资可都预备好了?”正元笑道:“劳三娘悬心,一切妥当。”何雅月微愠道:“我以前都和你说过什么了?为何还称我三娘?”正元猛悟,笑道:“何姑娘。”雅月才高兴。正元道:“何姑娘每要我称谓‘姑娘’,而非‘三娘’,不知何意?”雅月微笑,随而愁叹道:“我原是江湖女子,喜欢无拘无束、直言直行,不爱遵履礼节,你称我‘三娘’,终觉别扭,改称‘姑娘’,反倒亲切。况大家若皆称我姑娘,忆及往事,心中甚慰。”正元道:“想到过去的事,总很痴妄,纵有伤心处,也心安理得,不是么?”雅月道:“公子说得不无道理,真是同有此感!”正元道:“不知姑娘以往欢愁如何,诉出共听,不也痛快?”雅月道:“公子真解人意也!小女子本江西人,随同父兄与江湖豪杰,占据三清山,反抗朝廷,欲谋大事,闻江浙武夷一派声势浩大,故有意附结,共驱凶胡,还我中华。我三清派赶赴至武夷,颇受欢迎。那武夷山上的大王,年纪二十余,尚是年轻,又长得俊美,英雄气略,我初见他一面,爱上他了。只是后来才知他早有爱妻,心中好生灰凉!不幸又酿成悲剧。”正元道:“这不幸之事莫非因你而起?”雅月道:“全因我一人造孽。”于是将肖终业夫妇之死如何如何与正元讲来。正元道:“何姑娘也不必过分自责,那肖终业也太顽固了些,男子汉大丈夫既娶妻,也可纳妾,这也碍不了他的英名,为何偏要闹成个死局呢?你和他之间,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雅月已泪眼朦胧,不胜追悔,悠悠长叹:“这一切都是一场戏的话,我们三人不过昙花一现,流星一般角色,短小的可怜。生前大闹一场,到头来无声无息,什么都了结了,恨也没有,爱也没有。苍天也太看不起我们,死的死,孤零的孤零。好哇!从此了无牵挂,一切听由安排,各归宿命。”正元暗笑了一回:三娘倒是恋深且痴!说道:“肖叶夫妇生前鸳鸯,死后也是鸳鸯,你只管在上面好好过日子,他们在地下不会怪你。”雅月道:“想在武夷时,肖终业总称喊我‘何姑娘’,不料今朝,再也领略不到他的音容。”说着,从衣中摸出一金牌道:“公子你时有外出,游历颇繁,若有幸遇到那汉子和肖终业之子,烦将此物佩在那孩子身上,托存祝福,愿他一生平安。”正元接过,只见两面刻了字,一面是“痴缘梦,聚离风”,一面是“我的情,你不懂”。正元道:“若天赐机缘,定当转奉,以达姑娘深意耳。”雅月又将高仁形貌与肖玉生辰名字告诉正元。两人谈至夜深方散。

正是:

昔日春光好,眼前黄草枯,秋风煎人肠,冷清群山遥蛇路。空留寂寥,一腔幽伤,向谁诉?

孤灯伴愁客,凉露湿衣服,高月欺生寒,玉容独守心恨苦。几度往事,摧折伊人,长怨哭。

次日,吴正元离往汴梁。晌午,马山端着汤药,正走至金红艳房前。金红艳庭院中晾衣服,见到马山,便唤马山来帮她拧被单。马山听得,欢喜得没话说,但手中汤药,不知搁放何处。金红艳道:“推开我房门,放在桌上不就是了?”马山大悟,将门推开,将药放在餐桌上,转身来院中。此际钱搭立于床后,值马山走出,床后现身,将毒药洒在药中,复藏了起来。马山帮金红艳拧干被单,依然恋恋不舍道:“二夫人还有何事吩咐?”金红艳高声道:“没事了,你去做自己的事罢。”马山方进房端回汤药,往吴相安房中送去。

傍晚,金红艳一人坐在灯下,马山端菜进来,将煮鸭放下道:“二夫人请用。”欲待走出。金红艳故意喊住:“马山过来,让我看看三夫人的菜,是不是你偏心,将少的给我了?”马山回身,笑嘻嘻道:“岂敢,两盘菜差不多,二夫人若不信,您随便拣一个就是!”说着,将另一盘煮鸭放下,任金红艳挑拣。金红艳故意两下比看。恰钱搭来至金红艳房前,问金红艳有无梯子。金红艳道:“我房中哪有梯子?你要梯子作甚?”钱搭道:“我房中瓦漏,这天气不日有雨,故抢先修整。”金红艳道:“你且问问马山,他房中或有。”马山道:“钱总卫要梯子,我住处有好几把,只管去拿就是了。”钱搭见到马山,便与他说些套近乎、鸡毛蒜皮的事,一会问问员外的病如何,一会又问家里娘亲可曾来信。马山自然回身与他搭理。金红艳趁时将毒药放在一盘煮鸭中。及钱搭离开,金红艳让马山将放有毒药的煮鸭端了。雅月母子用完马山送来的煮鸭,约过了半时辰,通元刚上chuang,忽觉腹中作痛,遂捂着肚子左转右转,缩在床上呻吟。雅月见状,过去看望,不住安慰。也不知他突犯了什么病。尔后通元觉腹中更痛,不断叫喊。雅月见他脸色苍白,汗水涔涔,不免惊慌,急忙使唤丫鬟请大夫。丫鬟吓得匆匆去了。这里通元已哭叫无泪,四肢颤抖,煞是痛苦!似临死之兆。身旁被褥,都磨檫得破烂不堪。雅月恐惧万分,不住哭喊通元。通元只是叫痛,此刻口吐白沫,眼珠乱冒,气行困塞。雅月魂飞魄散,拿来巾帕,将通元嘴边白沫揩干。触摸之际,通元忽一动不动。雅月呆滞一阵,口中呼唤一声。通元毫无声息,已撒手西去。雅月就昏倒在通元身上。众人听到三夫人房中哭叫之声,赶来看望,只见通元沉睡不醒,何雅月晕卧在上。众人围住母子二人,猜不出究竟事出如何。少时,何雅月被腹中一阵坠痛摧醒,犹翻山搅海,刀绞剑捅。折磨一阵,似通元一般吐了一滩白痰,死去了。众人见三公子已死,又亲见三夫人捂胸捧腹的痛死,个个莫名其妙,异常吃惊。等到大夫赶来,晚了好久,二人早去。众人问其死因。大夫哪里知道,便说是或许一种怪病。何雅月母子死情传至吴相安耳中。吴相安心中悲痛,无限牵挂,几日间不吃不喝,面容憔悴,又值毒性发作,故此阳寿尽终,跟随地下而去。

却说那日吴正元一干人途经密林。林中忽闪出一伙蒙面强盗,操刀而来,见人就杀。正元身上已割数刀,不择方向逃奔。几位蒙面人在后追来,尤其凶肆。临至一深涧,正元无路,蒙面人已近,中有钱搭,刀光闪过,正元肋间被刺。正元弯身腰,露出脊背。钱搭又往其脊背上砍。正元伏卧在地,昏死。几人暂歇,一位以为正元已死,将正元踢落涧底。钱搭道:“你将他踢下去了,岂不误了我的事?”那人道:“他必死无疑,其负伤不轻,又吃了你两刀,焉能不死?就算余气尚存,从此处跌落,也会摔死。”另一人道:“他命再大,就算没摔死,身负重伤,行爬弗动,饿也会饿死。”几人唠叨一阵,钱搭也放心,吴正元若不死,会有日头从西边出的事!随行正元者有八人。钱搭一伙将七人杀死,只留一人回去报凶。那人一路乞讨回至吴府,说货资全让强盗抢了,大公子及其余七人惨遭杀害。吴府中人听得,无不震撼伤心。今年吴府算是遇到灾星,接二连三的丧生丢命。却说正元遭钱搭刀杀时,并未昏死,假装罢了,蒙骗了钱搭等人,及被踢下涧底,恰落于溪中,故没曾受伤害,捡回了一条命。于是强行走出密林,有幸让一位好心的郎中救治,萍水相逢,恩德不浅。以至正元乞寻回庐州,来到家门口,已污头垢面,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形容消瘦,甚难识认。门口坐着王公,正元刚迈步进门,王公挡住道:“你这叫花,招呼也不说一声,进去何为?”正元道:“老王,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大公子呀!”王公老眼昏花,道:“大公子月前半路遭害,你这叫花不要充冒,免我叫人打你!”正元道:“我并未死,侥幸得活,才乞讨回来。”王公道:“大公子如何模样,我自清楚,你哪像大公子,休再罗嗦,快快离开。”说着,推正元出门。恰钱搭与金红艳院前临过,见门口有人吵闹。钱搭问王公:“那叫花所闹何事?”王公只好回道:“他说他是大公子,硬要进门,好不烦人!”钱搭一惊,仔细辨认,果真是正元,道:“理他则甚?乱棍打出便是。”遂呼来几人,操棍乱打。正元忍耐不住,逃跑而去。卢生正在院中扫地,将方才情景看在眼里,知道那叫花正是大公子。及钱搭与金红艳走开,卢生丢下扫帚,去找正元。两人相见,卢生痛哭流涕道:“大公子得幸生还,可老爷与三夫人三公子永离人世。”正元大惊,问道:“你说什么?”卢生哭着将三人死情如实相告。正元听毕,抱头痛哭,良久问道:“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死?”卢生道:“我也不知,大夫看过三夫人与三公子,说是一种怪病,至于老爷,定是过分牵念,又加病重,以致升西。”正元道:“这不可能,难以置信,一连串祸事,太奇怪了。”卢生道:“莫非公子疑到钱搭与二夫人?”正元看卢生道:“你说呢?”卢生道:“极有可能。你看这次他如此对你,分明不想认你,而非真不认识。”吴正元沉默不言。卢生道:“若真如此,他今日既见到你,必不甘心,又来加害,公子要格外小心,须得藏一隐蔽处方好,等我打探好消息,明白后再作计较。”正元思索一会,道:“我在东街城隍庙中藏身,有事你只管往那处找我便是。”卢生答应,给了正元几两银子,急忙跑还吴府。

卢生知钱搭与金红艳两个晚间时有幽会,于是在金红艳房后戳了一个洞,以便晚间偷听两人言语。这晚卢生在墙外等,钱搭果然来到,先与金红艳一番欢乐,后才说事。钱搭道:“你曾看见今日取闹的叫花,猜猜是谁?”金红艳道:“一个叫花而已,有甚好猜的?”钱搭压着声,一字一顿道:“吴正元。”金红艳大惊道:“你别吓我,不是将他杀死了么?为何到现在还活着?”钱搭见金红艳惊慌失措,道:“你别怕,他纵然活着,也进不了吴家这个门。我也觉得奇怪,明明杀了他两刀,还将他踢下深涧,那小子命也太大了,这样还整不死他!”金红艳道:“那个叫花,你没看错吧?”钱搭道:“不会有错。”金红艳急道:“那如何是好?”钱搭骂道:“你怕什么?等我安排一些人守在吴家周围,那小子定不能进来,再收买一些人庐州四处寻找,一旦有机会,暗中将他杀掉。”金红艳道:“你不怕他去官府伸冤,请求保庇?”钱搭道:“我在府衙四周安置眼线,不等他靠近,先把他捉住。”金红艳道:“但愿早些把他除掉,消解心患啦!”钱搭道:“还有一事,让我心中不安。”金红艳问道:“何事?”钱搭道:“卢生早知你我之事,留他在此,必为不利。”金红艳又问:“你想怎样?”钱搭道:“宜把他赶走!”金红艳道:“不可急躁,此事须慢慢调停。等及吴府人心安定,将卢生与其他在吴府为事之人逐个谢走,替换新人,如此方不惹人生疑!”钱搭道:“甚好。”卢生一听,暗叹不好。即刻去往城隍庙,见到正元,将所听钱金二人言语告诉一番。正元听毕,满腔怒火道:“果真是那对奸夫****,三夫人与三公子定是他们所害!”卢生道:“事已至此,公子怎么打算?”正元摇头不言,不知如何。良久,正元道:“或许一日,我已不在庙中,去往它处,若见不到我,莫要怪疑。”卢生道:“公子何不去往令妹婆家,请求救保?”正元摇头道:“二位妹妹远在他乡,与我多年未见,现我落成这个模样,认得出我么?”卢生道:“公子只需一段时日调养,等我弄来几件好衣裳换过,可复原貌,此不足为忧。”正元道:“庐州城内钱搭眼线众多,恐难走出去!”卢生道:“若能请一位改容易貌的术人帮助,那再好不过了!”正元道:“我若能回来,当厚重待你,以报今朝恩情。”卢生道:“公子折煞我了,你是我主人,为奴的自当本分护助。只愿公子平安逃出虎口,早日回来,奴才方高兴。”正元道:“等我康复,必定出庙,不管死活如何,只求一试!”

正元在庙中调养半月,身体渐好,于是出了庙门,往城外去,没行多远,似觉让人跟随,非只一二。正元暗中叫苦。出了城门一程,人迹颇少,后面数人公然拿捉正元,正元奋力逃脱。几人紧追,迫近亮刀,狠命砍刺。正元虽中刀,仍苦奔不停。天已渐黑,来到一小镇,仍是熙攘,镇边一桃林,一望无际。吴正元心生一计,钻入人群,七弯八拐,进入桃林,藏了起来。几人镇上寻找一番,桃林中又寻找一番,不见正元踪影,悻悻离去。这些都是钱搭眼线。几人报知钱搭。钱搭闻听,大骂饭桶,心中甚是不安,生怕有日正元回来。

诗曰:

鹤高众屹惹人羡,华彰财蓄易招祸。

抛外户光辉艳闪,藏深闺粉雕玉琢。

蕴毒心逐日算计,避野迹度夜消磨。

家失人散走单魂,世海沉冤沦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