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沉淀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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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汤轻病了

这些天大家都为了子龙的事情发焦,好在一来二去总算有了眉目,事情也得以妥善的解决。朱鑫晨在医院养了一阵子,大大小小里里外外查了几次确诊无恙方才收拾整顿了搬离。这一学期已至学末,课也落了不少,加上身体还没好透家长不甚放心寄宿的条件,商量几轮下来学校开会讨论鉴于评级顺利通过又经当事人同意最终决议休学一年,来年入学免除学杂费。期间纪红卿也没少跑医院嘘寒问暖,哄得老人家长都很称心。子龙父母也露过几次面,一直跟校方疏通关系,最后等结果出来还硬塞了几万块给朱鑫晨爸妈,朱鑫晨父亲推过去说:“已经添了不少麻烦,这钱是万万不能再拿的。”子龙爸推过来说:“耽误了孩子学业,影响了你们工作,再不收下我们真要抬不起头了。”朱鑫晨父亲又回推道:“学校已经给过方案,优待得我们心里都磕了头了,可不敢再伸手的。”子龙爸亦让回去说:“学校归学校,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全当看在孩子面上,买点营养品吃。糟了偌大的罪不说也连累你们做长辈的跟着遭殃,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请一定收下。”说完硬钳进朱鑫晨父亲兜里捂住,朱鑫晨父亲实在推脱不过便千恩万谢收下了。分别之际子龙父母又拎了水果、零食、特产、芝麻糊给老人带上,嘱咐说路上吃,奶奶嘴上便开了瓢。风波总算告一段落,仿佛做了一场醒来就模糊了的梦,无论生活还是学习皆已按部就班照常进行了。子龙感念纪红卿的相助,后来居上起码尽了百分之九十的力气,饭桌上硬要塞红包给她。纪红卿望着子龙的架势说:“你怎么不搬个金山银山来!兄妹的感情就值这几个钱哩!”子龙说:“我嘴笨说不了好听话,就想着捡实惠的谢谢你。”纪红卿说:“你要真想谢我,以后遇事了再别瞒了我。”搅得东子在一旁吃醋说风凉话道:“子龙偏心眼!心上只念妹子的好,兄弟鞍前马后的倒坐了冷板凳了。”邹胥说:“你是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扯了半天皮还想要人家礼,鞍前马后做了什么实质的事?”东子不服道:“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文臣武将他就不是一摞子的人,咱是只管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邹胥说:“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子龙笑说:“回宿舍也给你们包红包的。”东子说:“谁个稀罕你的红包,捂不了心寒。”子龙说:“那送你两瓶好酒怎样?”东子亮了带神的眼眨眨说:“这还像话!”邹胥说:“你就是酒鬼托生的。”大家一窝笑开。

连日里也未曾跟汤轻煲电话粥了,想着晚来无事,算算汤轻也该是下课的点了,遂拨了电话过去,电话接通那边却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问:“喂,你好,哪位?”我诧异的复看了屏幕号码数字确认没有打错,也问:“这是汤轻的手机吗?”男声说:“是的,你哪位?”我说:“我是汤轻的男朋友。汤轻呢?”男声意外的像松口气似的说:“哦,你好你好。汤轻病了,刚刚睡着。”在不明就里的语境下,从男朋友的角度考虑,“病了”跟“睡着”,首当其冲的知情者应该是我!而不该是个会令人想入非非的陌生男子。我冷冷地问:“你是?”对方说:“我是汤轻的同学。”我忙问:“汤轻生了什么病?严重吗?”对方说:“急性阑尾炎,已经脱险了,手术挺顺利的。”像是当家人的口吻,安慰我小偷小摸的心虚。我如雷轰顶,问:“几时的事呀?”对方说:“下午送过来的,才出手术室。”我说:“怎么不给我来个电话?”对方说:“这我不清楚,你也别担心。”叫我别担心,我倒成了局外人了。我说:“等汤轻醒了麻烦你跟她说一声,给我回个电话。”对方说:“好的。”挂了电话我倒提心吊胆起来,事情来的突兀,虽然首先最该关心的是汤轻的病情,脑子里却始终绕着陌生的男子打转,心想是不是比我优秀?心里突然恨起来,怪汤轻生病做手术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先知会我,转念想说不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无暇顾及,但又被迅速否定掉,跌进男声的回音里,从语气和音调判断该是同汤轻关系匪浅且与我年纪相仿。异地恋最痛苦的莫过于两下陌生漫长的空间与距离,人是群居的动物,看不见摸不着就容易滋生负面的情绪,一旦生出漏洞就容易被突破者捷足先登,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了温柔体贴男殷勤守护病床的画面,心里又感觉受了莫大的委屈有苦却叫不出。邹胥在旁注意到我的情绪起伏问:“咋了?”我还陷在沉思没有听见,邹胥复道:“傻啦?”我反应过来问:“什么?”邹胥说:“我问你咋了?挂了电话就心不在焉的。”我说:“汤轻病了。”东子听到也问:“嫂子病了?什么病?严重吗?”我说:“说是急性阑尾炎。”邹胥关切的说:“这要赶快做手术的。”我说:“已经做完了,人睡着了。”东子说:“睡着了还能跟你通电话?”我说:“她同学接的。男同学。”东子像炸了说:“男同学?男同学这个点在医院干嘛?”我说:“我也才知道,不清楚。”东子说:“男女有别他不知道回避吗?”邹胥嗔道:“你少说两句!”东子也觉失言复道:“肯定是一群同学都在,留了男的卖力气的。”邹胥说:“等弟妹醒了,打电话先问问身体状况。”我说:“我留言让她同学带到的。”邹胥安慰说:“你也别着急上火的。”我说:“我就是担心汤轻病了又不能马上去看她。”邹胥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远水解不了近火,你急也没用的。”我说:“我心里十万火急,倒想现在就去的。”邹胥说:“我清楚你心里想啥,别病急乱投医的。”我说:“要真如我所想我倒不去了。”邹胥嗔道:“闭着眼睛放屁!异地恋要彼此信任,我看人准的!弟妹不是那种人。”我说:“我信任她不信我自己。”东子说:“你自卑个啥?论模样、脾性、人品,你差了谁?”邹胥说:“东子说的是哩。”说话间子龙打完球推门进来,见气氛异样便问:“怎么了这是?”东子粗浅说了一遍,子龙松了眉说:“简单个事倒被你们想复杂了,吃饱了撑的。”邹胥说:“旁观者清,子龙说的对。”我反省似的说:“净顾着我自己倒忘了汤轻还病着。”邹胥说:“照照你个丧气脸!天塌了似的。”我说:“说是才出手术室,估计麻药过了疼完了累睡着了,晚上应该不会醒了。”邹胥说:“晚上让弟妹好好睡一觉,肯定折腾的不轻。也别打电话扰了她,明天陪你去一趟,到了直接奔医院。”我说:“我是该去的,你们就别麻烦了。”东子说:“麻烦个逑!”邹胥说:“子龙的事也过去了,当下备考课也停了,距离放假还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明天一起走,人多有个伴儿。”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我丢了?”邹胥说:“我们就当旅游了。”东子说:“我正好想出去走走。”子龙说:“我也在学校待腻了。”我苦劝无果只能任了他们,东子问:“先前为子龙的事儿,纪红卿还怪了我们瞒她,这事要不要也跟她说一声?”邹胥想想没说话,我也没好意思提怕自己言多必失的,子龙说:“要不说一声吧!为我的事儿她没少忙前忙后的。人家诚心待咱,咱不能再冷了人家的心。”东子说:“况且纪红卿在,女孩子的事儿也方便。”遂拨了纪红卿电话如是说了,纪红卿倒爽气的应了,口吻跟邹胥他们如出一辙,还说上次跟汤轻别后再未蒙面,心里也想念,又得知病了更说一定要去看望一下的。统一了口径约定了时间、行程,大家分别收拾了细软跟衣物便草草洗漱了爬上床。即将枪决的犯人已万念俱灰在被押往刑场等待枪决的途中做好准备却被告知因若干因素择日再行刑,夜里恐怕也像我一样久久难眠吧。好不容易挨着眼沉下去男声又浮响在耳畔,想汤轻是不是还在睡?或者已经醒了男同学却故意隐瞒了我的留言?越猜越乱越乱越想,一夜就已过去,鸡鸣天亮。

五人在校门口碰了头,搭早班的公交车来到汽车站,付钱买了票坐在候车厅的长排凳子上候车,东子长长打个哈欠说:“你们吃啥?我去买早饭。”子龙说:“我随意,有吃的就行。”纪红卿说:“我要鸡蛋和热豆浆。”子龙就说:“有豆浆吗?那也给我来一个。”东子问邹胥,邹胥说:“照你的来一份吧。”我说:“我去买。”邹胥拽我坐下说:“让东子去吧。”复对东子说:“再多加一份一样的。”不多久东子两手拎着塑料袋子走回来,一一分了早点,大家埋头吃着广播就响起检票的通知,五人捂着早餐袋子边嚼边走上前去检票,上车后按座位号坐定继续吃早饭,才吃完擦嘴的工夫车就开动了。汽车缓行出了车站开上大路一直跑跑停停,不知过了几个红绿灯终于看到了高速口。又排队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驶上高速,发动机一点点加大轰鸣车速也跟着提上去,高速路面上断断续续的白虚线慢慢连成长白实线,车没头的往前疾驶,离学校越来越远,离汤轻越来越近。东子来了兴致说:“春风得意马蹄疾。”邹胥说:“入秋了还思春!”惹得大伙笑起来,纪红卿说:“出了家门读大学,这算是第二次出远门。”东子说:“想不到纪红卿还是宅女。”纪红卿说:“腐宅腐宅的。”子龙说:“宅着都干嘛?”纪红卿笑说:“女孩子的事少打听!”东子说:“想想这也是我第二次出远门哩。”纪红卿说:“小的时候有时间没胆子,念初中又为了升学考试没时间,考上高中又没了自由,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想着终于自由了却宅成了习惯。”子龙笑说:“原来宅着就是因为懒。”纪红卿说:“不能说女孩子懒的!”子龙问:“为什么?”东子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的。”子龙说:“想不到咱妹子宁愿做丑女人也不做懒女人。”纪红卿说:“相比之下,我更倾向是有才的女人。”东子说:“以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是女子无貌便是德,所以漂亮女人准比不上丑女人那样有思想、有品节。”子龙说:“这话对不上!咱妹子是既有貌也有德还有才的。”纪红卿说:“你也被东子传染了会耍嘴皮子的毛病了。”东子说:“常言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邹胥笑了说:“我看你跟子龙是王八瞅绿豆对了眼吧。”复又惹得大家捧腹大笑。东子说:“你才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邹胥说:“谢谢你夸我活的久。”东子说:“老而糜老,以你现在这秉性看,将来九成是老而不死,倚老卖老的料。”邹胥说:“你怕是看不着了,我远在你后头呢。”两人笑骂了一阵车里的电视屏幕便播放了电影,演的是周润发的《英雄本色》,大家闷了声津津有味的看着,正播到发哥回忆跟豪哥当年往事的镜头,意思是被人用枪指着头威胁喝尿,正所”谓温故而知新“,东子说:“以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喝尿,现在明白了。”子龙问:”明白了什么?“东子说:”被吓尿的呗。“邹胥笑说:”好好一部热血动作片楞被你说成了喜剧片。“但也就一笑而过,大家还是被后续的情节吸引着慢慢欣赏咀嚼。

车窗抛过树影,高速的风景总是单调得像西部片的场景,只有蛮荒和空旷,还有看不到头的路。真该感谢邹胥一行人的陪伴,使凄清独行变成了热闹群旅。人总悲秋,不知是感伤秋短还是冬绵长。反正冷了添衣服,累了到头瞌睡,事情一件一件总能理的过来。想想倒轻快了些许,只是还担心汤轻的状况以及陌生男声营造的不好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