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沉淀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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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事情接踵而来

早在我来之前女同学便千里传音联系过汤轻父母,诉说云云。父母急电慰问女儿时我恰好在场,挂了电话汤轻告知爸妈隔天要来看望拦阻没成,我深谙汤轻话里话,她不便明说我心里自然也一万个清楚,才大学就恋爱的程度还不至于到见家长的程度,寻根溯源的话就要暴露高中早恋的往事,本身汤轻父亲就嗔怪女儿未“首榜登科”,勉强被录取在这二线城市远非心仪的大学,自诩书香门第岂不是被贻笑大方?若被知晓早恋事由必会牵连到我的头上。我无奈的理解汤轻的苦心,只宽心的说:“你也好久没见父母,正好叙叙,我们都在这里的话人多口杂,你们说话也不方便。”汤轻说:“等爸妈走了,待我出院请你同学吃顿饭。”谁知当天汤轻起身梳洗不留神扭裂了刀口子,慌得又补缝了一遍,麻药自是少打为妙只能忍痛将就,操作完毕汤轻已经没力气再敷衍来人,只喘说想休息,邹胥他们便退回宾馆留我照看等她父母来交接。

是日清早汤轻接到父亲来电询问住房几楼几号,趁间隙我笑笑退出病房留他们一家相见,独自去找邹胥一行汇合,来到宾馆才得知他们已经一早就出门观迹,电话联系问清了去向又返身下楼拦车过去,碰到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五人在景区附近的餐馆囫囵了些菜饭,我提议说:“听说四处名山古迹多,下午我领你们转转。”东子说:“正好差一名向导。”邹胥说:“都是第一次来,谁当谁的向导?”复问:“你不在医院陪弟妹舍她出来浪,真不学好!”我说:“她爸妈来了,让他们一家人团圆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东子笑说:“姑爷怕岳父母挑理哩。”我说:“你别没头的苍蝇瞎起哄。”东子说:“我是没头,至今单身,势单力孤,你怕什么?撞一棵树能掉三颗枣子的人。”我说:“你千里迢迢就是来过嘴瘾的哩!”东子说:“秀恩爱的眼瘾看够了嘛。”我说:“枣子没掉倒把狼引来了。”邹胥问:“叔叔阿姨来了你不去打个招呼?”我说:“名不正言不顺的也尴尬。”邹胥说:“光明正大的处对象又没啥见不得人的,不信我们给你作证明,何况你们一早就是同学。”怕就怕一早是同学现在不仅是同学,我踌躇不语邹胥仿佛明白过来,复道:“不去也好,免得被家长知道你从外地特意过来反叫人家不好意思,还要分心招待你,先紧着汤轻的身体吧。”既然汤轻那边安置妥善心情带到,五人商议大可尽行散心之事,何不妨痛痛快快的吃吃喝喝逛逛。

付账起身正欲离店,汤轻的电话便来了,悄声告诉我说:“爸妈非要带我回家养病,我拗不过他俩。”我问:”这么突然!几时走?“她说:”我妈正在收拾东西,我爸挂电话给导师请假,可能下午就走。“我说:”你现在这样能出院吗?“他说:”医生允许了,只是叮嘱要静养。“我看复见无望大势已去也没了挽留的口吻说:”那你一路注意安全,到家记得来信。“汤轻沉默良晌,电话里啾啾吁吁传来她母亲询问哪些东西带走哪些东西舍弃的闲碎语言,瞬间感觉扑空一场大喜过望,汤轻说:“难为你来一趟我却要走。”我平复心情掩饰着失望说:“又不是不再见面,听爸妈的话,好好养病才是。”汤轻说:“还要向你同学抱歉,饭以后再一起吃。”我说:“大家理解的,你别放在心上。”又承诺了说到家复电便挂了电话。邹胥见我脸上挂了阴郁问:“谁的电话?”我说:“汤轻的。”邹胥问:“怎么了?”我说:“她下午就要出院回家了。”邹胥也觉意外惊口哑言,纪红卿问:“怎么这么突然?什么原因?”我说:“她爸妈执意要接她回家照顾。”纪红卿顿顿道:“父母爱女之心,人之常情。”东子反诘道:“才缝的刀口子这一折腾不得再裂了?”我说:“我也问了,说医生同意的。”东子一时不便揭家长的瑕短,刁医院的难说:“父母之心我倒理解,医院却这么不负责任!”子龙说:“我现在倒理解朱鑫晨奶奶的话了。”纪红卿安慰说:“割阑尾本就是小手术,以前我大伯也是隔天就自己走回家的。”邹胥也接说:“出院就是好事嘛。”我说:“不说了,我们还是照原计划。”

一行人在首义园逗留了片刻,品尝了热干面、武昌鱼,邹胥戏称东子缅怀辛亥革命先烈是雷声大雨点小吃东西的劲儿倒是最足。东子说:“革命志士就不吃饭吗?”后又搭车去到户部巷,小吃琳琅分排了足足有二三里之绵长,东子更是革命热情高涨。两次革命结束大家商议去“外国街”溜达消食,途经江边先登上长江大桥拍照留念,东子高吟:“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迎风复道:“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邹胥说:“你是又想食武昌鱼了吧。”引得大家发笑。下桥选择在渡口乘船游去汉口,劈浪缓行,随人流上岸又在江边的干货摊子驻足纷看了良晌,等到“外国街”已是日暮黄昏,往前走是泊人工湖,残阳凄凄水光瑟瑟,湖面拂飒冷之风娇喘如烟,诸人临水凭栏自是各怀异心杂绪,纪红卿轻轻说:“直栏横绝紫微阴,真美。”东子说:“人共青山都美。”却饱嗝连连偏偏煞了风景。纪红卿说:“口是肚非嘛!”东子咽口水堵着嗓子憋气闷声道:“溢美之词多得要往上泛。”邹胥谄笑接道:“别泛吐了!”惹得纪红卿抿嘴发笑。天黯去,湖中游弋一艘船餐厅,音响代替声乐演奏播放着流行歌曲《甜蜜蜜》,灯光漂在湖面宛如湖水的脸,船尾拖白梳发像姑娘在爱美,发丝散开扑簌了岸边傍水坐落的咖啡屋、牛排店,落地窗害羞似的被热气熏糊,只能窥见近视眼里的世界。外间廊下男女偎依互诉软语,女子撒娇拱肩衬成了《甜蜜蜜》的MV画面。呆到八点才依依惜别,五人搭车直接返回宾馆,路灯早已醒了,融合了各色灯光遂渲染得桥面一派霓虹之色。我窝在车座盯望车外掠影闪隙,与汤轻昔日幕幕浮现联翩,此来本想安然陪伴汤轻直到康复,替她添衣盖被,为她端茶送水,哄她吃饭,喂她喝水,削了苹果切块烫暖,洗了衣服挂好晾干,甚至被隔床陪护的大娘夸赞温馨恩爱,两人相视一笑透出夫复何求,然而却天不遂人愿中道崩殂,见面也是匆匆分别却更仓仓,话也是透着电话没有温度的几句。想假如我只身前来,现在岂不是在异地他乡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如果汤轻念我之所念,她现在会怎么想?当初又会怎么做?会为了我争取留下还是依从父母?心里顿时感到南柯一梦的怅然和不被需要的失意,才下心头又上眉头翻来覆去的云雨。邹胥眼尖,问我:“这个点弟妹该到家了吧?”我下意识掏出手机查看有无未接来电,掐灭屏幕说:“到家她会来电的,可能还在路上。”东子说:“瞧你这蔫了吧唧样儿!还不到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啦?”我说:“你想岔了,我只是走得乏了。”东子顺口道:“那走!喝酒解乏去。”纪红卿说:“你还喝得下?我都没消化。”东子坏笑说:“今晚换个地方喝。”我说:“到这里来还不算换地方?你还想着去哪里喝?”东子说:“酒吧。”

宾馆对面是家酒吧,白天打烊所以未曾留意,门口几踏台阶铺嵌了红毯一直延伸到路牙,两侧是石镂镇狮下盘点地,青目环睁被门口的灯光映得虎虎生威,分两边各守一人迎宾,窄腰马甲长白衬衫一黑到底。迎我们进门询问是否预约?可曾定座?回说都没有,便客气的领我们向内堂走去,掀开厚皮门帘,原先闷声的躁动铺天盖地的扑卷而来。纪红卿当下捂了耳朵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一路带着回头率。捡带沙发靠角落坐下马甲男子询问喝什么酒水并顺手递上三页册的酒单。上面皆是素未蒙面的高级洋译名分门别类,首页洋酒曰:威士忌、百龄坛、杰克丹尼、轩尼诗诸类;二页啤酒曰:比利时风味、德国单一麦芽黑啤、喜力若干;翻页则是调和鸡尾酒赫赫列了不下二十余种名字,就是没见东子钟爱的牛二。邹胥接过酒单挨个翻看了半晌没有立刻表示天价的震撼可能是在盘算资金是否充裕。我附耳东子说:“还是换个地儿吧。”东子示意既来之则安之说:“我请客,不够你们凑。”末了马甲男子推荐了威士忌的套餐,夸说是本店爆款回购率高云云。一直等到服务生开酒兑了绿茶杯子推到身前才战战兢兢的端起酒杯互相碰了,尝一口只有饮料的味道,东子嫌酒浅味淡自倒了半杯纯酒刚送到嘴边鼻子就受不了的邹眉头,说:“怎么这么冲?”子龙说:“所以才称呼外国人列强,洋酒味道也强嘛。”里间灯红酒绿男女互掐对饮,勾肩搭背,眉目传情,骰子频摇,舞姿浪荡,我们倒显得格格不入,只是正襟危坐像看电影,偶尔随音乐律动颠头颤脑代表我们的直观感受。半瓶下肚,后劲儿上头东子也放了胆子起身摇摆,此刻像极了笙歌场上一浪子,浮沉海里一过客。纪红卿始终环臂危坐在我身侧,我们举杯她就跟着,我们说话她只听着。我起身想去洗手间纪红卿示意同去,回来时见邹胥三人正在摇骰子行赏罚,我诧异入乡随俗得真快便也上手陪他们学着玩了一轮,罚了几杯下来问东子纪红卿怎么还没回来?东子反问我:“她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我说:“怕是黑漆漆的迷了路,我去迎迎。”挤过来往人流在洗手间门口发现纪红卿正被一陌生男子缠住拦着劝酒,我箭步上去挡开酒杯,纪红卿缩在我背后,男子踉跄着站定瞬间怒目相对酒气带着口气喷薄而来问:“你谁啊?”我也不示弱道:“我是她朋友。你想干什么?”男子谄笑说:“请她喝杯酒嘛。”我说:“她不会喝酒,麻烦让让。”说完扶着纪红卿背欲走,男子不依,按过我肩,胸挺上来,歪了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打落肩上手翻了白眼说:“吃罚酒怎样?”男子心怯我身高势盛却又不肯服输失了面子,收敛了动作只在嘴里不断问候我母亲及其姊妹,我本就阴郁难平加上酒劲上头顿时火气三丈一巴掌扇飞了他的酒杯,酒洒杯碎两人便扭打在一起,不多时又窜来两人加入纷斗,定是男子的狐朋狗友倚仗人多势众,我偏偏越战越勇,躲闪腾挪间锤翻一个踹倒一个剩他被我卡住嗓子按在墙上,又抡去连环的耳光帮他漱口,纪红卿劝我不住拼死拉我,我回头欲拨开她到安全地带,余光瞟见倒地男子起身摸了酒瓶子欲反扑,我一把护开纪红卿,躲闪不及头便结结实实挨了一瓶子,晕劲儿撺掇着血就淌进了眼睛,我手背一拭,见血眼红,脑子沸了,顾不上疼痛照那厮鼻子就是兜脸一拳,鼻梁龇裂踉跄跌步栽下去不复动晃,我大吼一声:“他妈的!还有谁!”墙上男子失魂落魄软下去并着另一个去扶倒地那厮,架着狼狈挤开,不远处又回头发狠道:“你等着!有种别走!”我愤愤难平意欲再战纪红卿死死拉住我哭着用袖口擦我脸上的血,血捂不住的流,纪红卿泪也止不住的落,瞬间软化了暴戾,等到泣不成声东子等人赶来围观没想到热闹是我,三并俩分开人群扶我到了医院,消毒包扎缝了三针酒倒醒了,纪红卿双肿眼皮面挂哭腔楚楚可怜的心疼我,我只当没事人一样跟东子他们开玩笑炫耀刚才的勇武,子龙怪我孤身蛮干要是喊了他们能吃这么大的亏?东子邹胥抡袖子表示要回去找他们算账,我劝说:“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真闹到派出所写进了档案,背个污点,毕业难找工作。”他们这才忿忿依了我。好在只是皮外伤检查了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出了医院就回了宾馆。当晚睡得极沉,朦胧中想起汤轻到家的电告,但又乏得不想起身,便放任复睡去。是日睡醒才发现手机屏幕碎了,按开只见亮不见字,许是昨晚近身推搡之际磕坏了,琢磨着等回校再修。一行人便收拾了行李买票坐上了回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