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沉淀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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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酒后不分真假

这一个突然,四人当下便没了主意,我极力托着纪红卿的身子用肩顶着她的头,头便从左边寻到了右边,嘴里干巴巴地呢喃:“再喝再喝!”干呕却一直若隐若现,都说哈欠与呕吐最容易传染,尤其是酒后人,再瞥见东子吐过的垃圾桶,口沿洒了腌臜渍子的斑点,心里一下子便有了一种道不明的味道,胃里也泛泛的却努力压制,只从鼻孔里扬出些酒掺了消化物的气,挤得直淌泪花子。邹胥责怪东子不分青红皂白,东子叫屈道:“好人坏人我一人全当了!”邹胥说:“我是没看出你还做了好事的。看看你把人灌的?“东子说:”我怎么成了祸首!“邹胥说:”那不是你人来疯!当酒是水,造酒厂长似的!没完没了一杯接一杯!人家像你这样的?你好酒量,你吐个啥!“东子不服了,眼睛挤上来道:”你倒好笑!我吐了也有罪?“邹胥不听辩解像充了血说:”传出去人家笑话咱欺负女流,第一次就摆鸿门宴呢。不知道的以为多大冤仇给人往死里整。有眼睛的看了带耳朵的听了,明里上说咱们带种是风云人物了,背地里还不捂嘴用**笑话咱没出息!“东子也服了软,说:“那怎个弄?”子龙说:“看样子是真多了,喝的又急。”邹胥说:“下去三四杯了,不急也得多。”东子说:“我也不清楚班长酒量浅。上来喝的时候我还心虚呢。”邹胥说:“再高咱也得点到即止。”东子说:“怪我了。”邹胥说:“怪谁都无济于事,怎么善后?”我说:“先喝点热水,能醒就好,醒了再说。”东子倒了杯水,又下楼跟老板要了蜂蜜,老板得知又剖了半个西瓜让带上来,挤眉弄眼灌了半杯蜂蜜水,凑了几张椅子并了一排将人放平躺好了,好一会纪红卿才回过魂,脸上泛了血色,支撑着支支吾吾的爬起来揉揉眉心,说:“我睡了多久?”东子抱歉说:“对不住了班长大人,这事怪我。”纪红卿说:“不怪你,是我自不量力的贪杯了。”邹胥说:“是怪东子,你好点没?”纪红卿说:“好多了,刚刚劲儿没缓过来就软了。现在就是头疼泛恶心。”邹胥端来一个新的垃圾桶示意说:“吐出来就好了。”纪红卿努力了两次吐不出来,邹胥说:“肚子里没货,看来是吐无可吐了。”纪红卿说:“呕两下倒松快了,就是嘴里一股子酒味呛得慌。”邹胥又拿了西瓜递上去说:“吃两口镇镇。”纪红卿接了咬了一瓣吃毕,邹胥问:“怎样了班长?还有哪里不舒服?”纪红卿难为情的说:“好多了,倒是给你们添麻烦,又败了兴。”东子说:“没事就烧高香了。”邹胥接茬说:“你还喝吗?”东子说:“说破了天雷劈了我也不喝了!”纪红卿笑笑说:“东子要洗心革面了!”邹胥也笑了说:“他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纪红卿说:“东子真是好酒量。”邹胥说:“他是人来疯!”纪红卿说:“直肠子。”东子说:“班长慧眼。”纪红卿说:“说这么见外的话!”东子倒不好意思了,纪红卿说:“就算我入伙了!”邹胥说:“真是瞌睡碰着枕头了。”东子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纪红卿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咱都是直肠子。”子龙说:“四人帮改五魁首了。”东子说:“人多力量大嘛。”纪红卿说:“那你们得让着我些。”邹胥说:“是的是的!自然!”子龙说:“听着像拜把子。”纪红卿颤颤巍巍站起身道:“那小妹这厢有礼了。”逗得东子大笑,又习惯性的要去端酒杯,邹胥揪了东子的袖子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纪红卿只是笑,东子拍了脑门说:“我这是三把钥匙挂了胸膛了。”纪红卿问:“什么意思?”东子说:“开心开心真开心。”大家哈哈大笑。我说:“虚惊一场,不如喝点粥压压惊?”邹胥说:“好主意!粥养胃。”东子也直点头,说:“肚子里都没货了,夜里怕是扛不住。下了馆子半夜再爬起来吃泡面,不像话。”子龙只说:“有吃的就成,还没吃饱呢。”复唤服务生要了小米粥,东子抱歉弄脏了垃圾桶,服务生是个大嘴巴爱笑的小姑娘,摇摇头说:“没关系,垃圾桶就是装垃圾的。”临走顺手端走了。五人又喝了粥,看瓶中酒还未见底子龙提议盘见光酒饮毕。邹胥说:“班长以茶代酒吧。”遂换了新杯子给纪红卿斟了一杯温水又添了蜂蜜方坐定让杯子倒了酒,东子佯装为难道:“我赌了誓不能喝的!”子龙说:“谁定的规矩谁来破。劈了活该。”我说:“邹胥不也破了戒挨了一声雷嘛。”东子谄笑着毫不客气的自己给自己倒满了一杯,五人碰杯边饮边吃边聊,酒也缓着劲儿的上了头,待吃罢散席已经十点。

出得友来菜馆儿门口,临走际,东子高眼望见雨后半黑天的月亮,拉着邹胥就要去追月。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住他,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的把他诓消停。子龙已经双腿打拐嘴里还不忘“好球好球”,一屁股坐在路当间,眼瞅着埋头就要躺下去。我腿顶着子龙的背,搀着颤颤巍巍的纪红卿,喊东子和邹胥赶紧消停过来救驾。东子背着子龙上半身由邹胥拎着他的腿,就这么一路狼狈的骑回去。我小心撵着他们仨的背影,搀着纪红卿在路灯下避开洼水。纪红卿说:“我喜欢你。”风扬了一丝一卷,声音就削下去,我先是怀疑听岔了,只是扶着她继续往光里走,说:“马上就到寝室楼下了,慢着点当心水。”纪红卿拍掉我的手拽了我一把说:“我喜欢你。”即使蛙鸣再响我也被灌了个满耳,当下局促起来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尴尬的只能挠头。前面邹胥喊:“你们快点!磨蹭什么呢?”我倒感谢这题外话的叫声,像憋着尿终于打了下课铃,遂高喊:“等等我们!”纪红卿亦不再言语只是撇了头要往前走,却没来得及刹住一脚楔进水洼里,继而开始蹦蹦跳跳直剁水说要游泳,我劝她说:“真是喝多了还没醒!”纪红卿说:“我能一口气游一百米。”我说:“要游等明天睡醒。”纪红卿说:“雾里看花雾起韵雅醉无眠。“路灯泡隐隐烁烁像在咳嗽,一下子就灭了,一块黑挟裹了静,冥冥里像有声音在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淹没在黑里的爬山虎藤蔓延向下一个路灯,光打在墙上藤梢却兀兀爬了好多裂缝,像张牙舞爪的心里话,待抬头看纪红卿已经远去,我赶上去只听见东子在唱:

虽未谱金兰,前生信有缘,忠勇扶汉室,情义抵桃园。匹马单枪出重围,英风锐气敌胆寒,一袭征袍鲜血染,当阳长志此心丹。子龙子龙世无双,五虎上将威名传!

一直送至女生寝室楼下,早有纪红卿的闺蜜在张望着喊:“卿卿,怎么才回来?一股子酒味!”掩鼻子拿手拍她肩膀,又嗔怪她说:“打你电话也不接!原来是去喝酒了!”纪红卿搂了闺蜜脖子笑说:“手机没电了,这不是回来了嘛。”闺蜜说:“还知道要回来?看看几点了!想夜不归宿厮混吗!”纪红卿吐了舌头说:“消消气,我的妈。”闺蜜扫视了我们一眼,子龙被东子和邹胥一前一后抬着,胡话连篇的在呢喃,突然眼神落在我身上,有一个意味的警示又像是疑惑突然真相大白,遂“噢”了一长声,还想说什么却被纪红卿推搡着半个身子进了宿舍楼门口,自己边推边回头打招呼说:“我上楼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再见。”邹胥无暇腾出手挥别也只是踮脑袋说:“好的,再见。”东子复端了端子龙上半身催促我们赶紧往回走,我见势也上去托住子龙屁股,却摸到一手湿,心下以为子龙尿裤子了,收手惊说:“惨了!子龙失禁了!”子龙哼了一声突然说:“他俩半路把我卸在水洼里歇力!”东子在前面说:“黑灯瞎火的没看清嘛。”复反应过来嚷道:“你丫醒了哦!”说完邹胥一把扔了子龙的腿道:“存心糟践我们的无知,享清福哩!”子龙笑笑挺起身晃了几圈站稳说:“本来是醉了,一屁股水把我泼醒了。”说完提溜屁股湿处,东子好气又好笑,扬手追上去就要掏子龙一拳,被子龙一闪腰躲过又择了空档溜回宿舍方向,四人追赶着上了楼,开门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青的白的红的烩了一脸。子龙来不及脱裤子窜进洗漱间就呕开声来,东子听了声音干吊了两嗓子倒惹得邹胥胃里酸水直湧,想捂是捂不住了,张了嘴就决了堤,喷了一地,腌臜四溅混合了各种颜色散发的气味,东子胃里的残兵败将倒反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作战策略,终于在邹胥之后也赴了后尘,那边一个在洗漱间犹抱琵琶半遮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边两个水何澹澹,洪波涌起!我来回撺掇递茶送水拧毛巾。收拾了半晌又喷了半瓶邹胥的古龙香水,草草洗漱躺下都已经凌晨了,听三人都已起了大小高低的鼾声,脑子里渐隐渐现纪红卿晚上的话,愈想愈觉局促不安倒没了一丁点酒意,便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