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沉淀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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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夏季运动会

是日睁眼已经日上竿头,淌了好些汗只是觉着干渴,睁眼环视四下,见都还在悄声睡着。外间午日正浓,炙烤得婵鸣塞塞如犬吠,复又枕定躺好长长吁了一口气。邹胥突然道:“醒啦?”我听了一声倒清醒了十分,诧异的问:“你也醒啦?”邹胥说:“早醒了,就是酥。”子龙卧着像在梦呓道:“就数你吐的最凶!”邹胥挣头瞥一眼对铺的子龙说:“不知道是谁先声夺人呢!”对话像空谷回响,东子回声似的也道:“说我什么坏话呢!”邹胥说:“就数你狗耳朵!”东子说:“狗才乱咬人!”我问:“都醒啦?”东子说:“正好梦呢!”邹胥笑问:“什么好梦?”东子说:“正煮猪头肉呢,喷香的!猪突然睁眼问我。”邹胥说:“问你什么?”东子一劲儿笑,邹胥反应过来骂道:“你才是猪头。”复言:”不知班长怎样?“我说:”人家好好的早醒了。“邹胥问:”你怎知道的?“我说:”清早手机震,我迷迷糊糊瞄了一眼,群里有她。你没看到?“邹胥说:”我嫌老B烦,屏蔽了。“老B其人严壁瑜,取其壁曰B。老B是副班长兼生活委员,邹胥常言男人当了女儿官,活脱脱的不男不女,遂嗤之以鼻不待见。复滑着屏幕突然惊道:”下周六开运动会?“东子说:“你南柯一梦哩!谁让你屏蔽的。”邹胥说:“该死的老B。”东子说:“你自己不长眼,倒怪旁人了?”邹胥说:“这可是露脸的机会。”东子说:“你要上?”邹胥说:“有哪些项目的?”子龙插道:“跟高中差不多少。”邹胥问子龙说:“你报了什么?”东子说:“子龙一早就报了篮球。”邹胥说:“要不我们也凑个热闹?”东子说:“撒泡尿照照自己哩,七百多度的近视眼,摘了眼镜九成瞎。”子龙笑说:“球赛晚上打,正好灯下黑。”邹胥说:“去你的!重在参与嘛。”东子说:“参与跟搅合可是两码事。”邹胥说:“你行你上!”东子说:“不是我大话,篮球咱可是一把好手。”邹胥说:“你属牛的吧。”东子说:“爱信不信。”邹胥说:“你能叫出几号球星我就信。”东子说:“割肉我就非得张屠夫!”邹胥笑说:“你就一张嘴皮子。”子龙说:“岂止嘴皮子,还有笔杆子。”邹胥说:“可惜少了枪杆子,上场只能当靶子。”东子说:“少瞧不起人。”邹胥说:“哪敢瞧不起你,你是护魔戒的霍比特。”子龙笑了说:“形象!身短心高本事大,绝对护板的材料。”东子只注意听了“本事大”,张口便道:“想当年我也是高中校队头把交椅。”邹胥笑不成声,连咳带喘说:“头牌笑柄吧。”东子说:“你就五十步笑百步吧。”邹胥说:“那也多你五十步。”子龙说:“提到步,我想不如报个接力?”邹胥说:“对!正好四个人。”我说:“下周六参加不了,我有事的。”邹胥说:“天大的事放一放。”瞧我欲言又止复道:“什么事比扬名立万重要的?”我说:“额......女朋友要来。”仿佛晴天白日一声霹雳,三人劈头盖脸望向我,邹胥问:“你几时谈的女朋友?”我说:“高中的同学。”东子说:“保密工作真到位,竟连我们也瞒着的。”邹胥说:“你不懂,这叫金屋藏娇。”我笑说:“别说风凉话。”邹胥审判似的说:“不够意思!有了新朋友要忘老朋友。”我心想:“到底谁是新朋友。”东子哼起一段喏引得邹胥跟子龙也连声附和道:“欺公主瞒圣上,后婚男子招东床......可恼驸马太不良......”我哭笑不得道:“怎么成了陈世美?”东子叫一声:“王朝马汉!狗头铡伺候!”邹胥坐起身轻抛了眼镜道:“铡!”笑闹了一阵,子龙说:“言归正传,还接力吗?”邹胥说:“当然!不带这个负心汉。”我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东子问:“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我说:“汤轻。”东子说:“听名字就知道一朵鲜花插牛粪了。”邹胥说:“被你说得我们连牛粪都不如了。”子龙说:“活该他单身!”东子说:“都是半斤八两的下脚料,谁也别笑话谁。”邹胥说:“真是蒜薹炒豌豆,光棍遇到滚子客。”东子说:“光棍力量大,比赛一准儿能拿下。”邹胥说:“铡了陈世美,还差个人头哩!”我笑说:“我欠各位的,我去群里问问看。”东子说:“你这是雨后送伞为时已晚。”邹胥说:“姑且算他亡羊补牢将功补过吧。”复道:“寻不着好的拿不到第一,可跟你没完的!”我笑着捧手机发了群消息,一波未平是一波又起,群里纷纷表示各自报了擅长的项目,无暇解囊,正为难纪红卿突然半路杀出来说:“为班级争光,班干部首当其冲要做表率!”群里炸了锅一条接一条的隐名暗姓慢慢的把严壁瑜浮上水来,邹胥正盯着群里的动态说了句:“不会这么倒霉吧。”说完那边就显示严壁瑜的消息说:“我一定尽力为班级争光!”东子瞧了就笑说:”老B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呀。“邹胥舒了口气道:“怎么偏偏是他!半推半就水牛过巷子他还信誓旦旦的!“子龙像是清醒了问:”凑够人数了?“邹胥说:”等于没有!“子龙说:”怎么嘛?“邹胥说:”老B呗。“子龙脸上也为难起来,我说:”人家话都说了,群里这么多双眼睛,拒绝了不好下台的。“邹胥说:”那就真的重在参与吧。“我说:”那我在群里应人一声?“邹胥冷不丁来一句:”应人是小误人事大,他有没有这二两本事他自己心里没个数?“我说:”本就是集体项目,你倒显得独裁了。再者别人都有了下家。“东子也附议,邹胥松了口道:”约他待会来宿舍商量一下吧。“我便如是回了。

周六这天醒的早,晚上睡的也美,人逢喜事精神爽,起身洗漱了忙喊邹胥几个起床,邹胥探脑袋说:“照镜子瞧瞧你个迫不及待的出息劲儿!”东子踩下床梯说:“他是鬼上身了。”邹胥也下床来掀了子龙毛巾被叫:“起来抓鬼了!”子龙嘟囔了一声也坐起来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我笑说:“几位大娘,恕不奉陪,我先告辞也。”说完顺手带上门把手,只听见邹胥在里面喊:“慢点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便哄来一阵笑。楼道里未闻人声,出得门口已是人影攒动,光线打东边也乜了眼,人体透着的乏与累渐渐活泛,压了睡意上足了精神头,都各自带着各自的爽,几人成一堆有秩序的朝一个方位蠕动。我转头脱离大部队朝校门口走去,几个保安掐着香烟油头油脸四下张望,隐隐听到长长的咳,像超载的货车给足了油门上坡的喘,蹙地啐出一口痰,公交车已到站台。我上车投币捡窗户口坐定,“请乘客有序上下车,下一站......”,路已在身后。我看时间还早,在车站就近囫囵了碗豆腐脑,要了一屉包子,服务生在旁的桌子结账道:“两笼包子两碗脑儿,先生您吃好要吃饱。一共二十块......收您五十,找您钱......您点点。”灶台上扑棱棱沸着蒸汽,店老板满襟的汗腾了一脸,倒像刚出笼的尖上嵌了海带丝的烧麦,正揭锅盖往碗里挑面,撒上葱花,淋上香油,叫一声:“好咧,多放香菜。“

汽车站在平地里落了两层高,东西走向咬着门口马路,由一排铁栅栏区分了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门口是六角形水泥砖严丝合缝拼的一爿空地,停了零散的自行车、电瓶车,走上去就是二层台阶中间过渡了能下七八只脚的平展水泥板地,穿过正门进来就是售票窗口,左边是排队临检的候车厅,我向右边走去寻着出站口站定。旁边一个花色短衬衫男子向我示好道:“小伙子住宿吗?”我说:“不住,谢谢。”男子说:“豪华大包间,只要一百块。”我说:“真不用,谢谢。”男子毫不气馁说:“就在车站边上的。”我推身挤进人群,男子还在喊:“哎!别走嘛,八十五行不行?你出多少嘛?”到湮没了那花色短衬衫我才想起汤轻这次来还未与之商定具体行程,期间光顾着搪塞邹胥他们的东拉西扯,想法儿回长避短的,没有好好计划,也没问明是否当天来回,突然“叮咚”一声,广播响起了检票通知,也不知道邹胥他们那边现在什么光景?

操场的跑道边驻足了好些围观人,太阳还不十分火辣气氛却十足的热烈,邹胥一行过关斩将顺利闯进了决赛,正在赛道边热身。邹胥说:“我第一棒,东子第二,子龙压轴。”抻了腿复言:“严壁瑜你第三别掉棒。”严壁瑜紧张的说:“不会的。”东子说:“放轻松。”号令员走过来吩咐队员各就各位,”嘭“地一声霎时间助威呐喊声不绝于耳,连草都沸腾了。东子喊:”加油邹胥!冲!好咧......朝我这。“围观者里接连败出啧啧怒叹捶胸顿足咒骂,这个说:”没吃饱吗!“那个道:”该死的关键时候掉链子!“这个又说:”捡起来!在屁股后面!“邹胥这边顺利的交了棒,东子掏过棒子卯足劲儿往前冲,加速加速如箭在弦弦吐箭,倏尔向空没。待老B接过第三棒,邹胥气的直跺脚,场下一众捂眼睛者颇多,一时间这已无关竞技而是摹看一出滑稽戏,笑翻了天。只顾看那严壁瑜娘里娘气的摆手抬腿晃脑袋,余众慢慢蚕食了先前拉开的优势,转眼间就超了过去。严壁瑜也慌了,努了劲儿偏偏又是屁股扭得左舔右右舔左,好一副惨不忍睹的婀娜多姿。邹胥喘气骂:”这个笨蛋。“东子也靠过来眼睛跟着严壁瑜说:”完蛋逑!“邹胥还是骂:”这个笨蛋。“仿佛希望骂多了对方能有长进。东子说:”亏的我使出吃奶的劲儿。“邹胥说:”千年道行一朝丧。“东子说:”面子里子全输光了。“正说话间偏偏这时场上跌倒一个,亘着腿还没来得及收又绊倒一个,近后边那个见势减速避让反而让严壁瑜超了过去,场下炸出一波声浪,子龙已近在眼前,严壁瑜气喘如牛有点要香消玉殒的样子,只感觉近在眼前怎么还远在天边。邹胥也是一口吞了十市两大叫一声:”好样的老B!“东子也拍手称好道:”老B是泥土地里长出来的金块块嘛。“原先喝倒彩的也收了张狂的姿态鼓暗劲作心里的殷盼,同一时间大家目光皆聚焦在严壁瑜手里的接力棒上。邹胥叫:”别掉棒!“东子也喊:”放轻松!“子龙临近接了棒子,脑门绷出青筋,没等身后严壁瑜回神已一骑绝尘。好个子龙!真是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轧着赛道分不清是在飞还是在跑,悬念一下子就拉开了。邹胥和东子冲上去环抱了子龙欢声雀跃,严壁瑜撑着膝盖还在原地大喘气,东子套了进行曲高奏道:“没有严壁瑜,就没有我们的胜利!”三人又向严壁瑜递去庆贺,东子说:“副班长,你太神了!”严壁瑜顺了气儿,说:“言重了。”邹胥说:“记你头等功。”严壁瑜说:“沾光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