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沉淀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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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风波2

走在半路我方想起严壁瑜来找过子龙的事儿,便跟子龙提了一嘴,邹胥在旁说:“都这个点了,班主任没再来电话就说明他下班回家了。”我说:“那好赖是不是该回个电话?”子龙沉吟了片刻问邹胥借了手机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自己扭头避开我们。东子朝我们使个眼色,我跟邹胥心领神会迈步走开在瓷砖砌的花坛沿坐下等他。不久子龙撵上来,揣着手机皱了眉说:“班主任下班了,叫我明早下课去他办公室。”邹胥问:“没再说别的?”子龙说:“没有!”邹胥说:”问没问这个事?“子龙摇摇头。邹胥眨眼表示不解,东子说:“学校肯定跟班主任通了气。别杞人忧天的。”邹胥说:“对!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子龙便把手机还给邹胥,说:“我倒是意外!”邹胥接过手机说:“怎个意外?”子龙说:“照理说这事儿不算小,副校长和班主任竟都一个态度。”东子说:“有啥意外的!冷处理呗!“邹胥说:”要真能冷处理倒也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说:”就怕不能!“邹胥说:”几个意思?“我说:”当时事发突然,学校也没心理准备,再者评级就在眼前,按次排序,也得留个后手的。“邹胥说:“什么后手?”我说:“态度暧昧,处理冷淡,八成是想先稳住情况,等着后续,重的话就自己跳出来!”邹胥说:“我不明白!”我说:“你换位思考,见着贼行窃谁当时就喊的?”邹胥说:“有这么污糟?”我说:“暴风雨前的宁静。”子龙问:“什么贼不贼的?又哪来的暴风雨?”东子说:“我想了想,该是两种态度。”我说:“哪两种?”‘东子说:“要么像你说的是为了自己要脱离出来,要么就是为了让你重视自己。”邹胥说:“重视自己?”东子说:“就好比两个帮派寻衅滋事,末了两败俱伤想讲和,中间总得有个话事人压得住吧。”邹胥说:“这么复杂吗?”东子说:“所以才讲大学是社会哩!”子龙听的云里雾里连声问了好几次,我们只是笑笑应付怕他自己心里捣糨糊,说话间便走到了友来菜馆儿。

馆子今日人不多,稀稀散散的坐了几桌,拐口墙角对着坐了一对男女,正在低眉顺眼的吸溜粉丝,滋滋地吧唧嘴,女子噗嗤一声嗔笑着拿手纸拭了男的嘴角的油,情意绵绵的。邹胥叫了一声:“我当是谁!这不是副班长大人嘛!”我们迎着话音仔细瞧去真是严壁瑜,穿了件卡其色的硬壳短风衣,袖子撸的老高,露出底下邹巴巴的灰呢子衬衫袖子,揩了一层桌面的污渍,左手袖口还掉了一只纽子,转头认出我们便低头弓腰放下筷子站起来跟我们打招呼,女子也跟着站起身问是谁?严壁瑜说:“俺同学。“女子便别过头理了理头发展了展衣襟。邹胥近前说:”副班长大人好不痛快!美酒佳肴配美人。“说得女子脸一阵红晕,严壁瑜说:”哪有哪有!还没吃吧?一起一起!“说完就撇身让座。邹胥倒是自来熟一屁股坐下来,偏偏挨着严壁瑜,谄笑着勾着严壁瑜也坐下,说:”副班长大人也不给我们引荐引荐?“严壁瑜侧耳听了笑道:”这是我老家来的朋友,文秀。文秀!这是邹胥,这是赵燃,这是......“一一都介绍寒暄过了。女子也欠身招呼我们坐下,东子说:“你们吃,我们还等人的。”遂搡了搡邹胥使个眼色,邹胥也明白成人之美的道理,开了一阵玩笑话别了严壁瑜,四人捡个干净敞亮的小圆桌坐下唤服务生要了酒菜,严壁瑜搭头走来说:“赵燃你去找班主任了吗?”子龙说:“通过电话了。”严壁瑜就问:“听说怎个还动手了?”子龙说:“打球的时候有人找茬,没啥事。”严壁瑜说:“当时班主任口气阴沉沉的,我以为啥大事!没事就好。”又点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方告辞了,临走女子也来话别,说:“嫩吃,俺先走了。明个清起来要回,多咱空了来家玩。”四人这才知道严壁瑜原来是山东人,又笑说山东自古出豪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怎个就出了严壁瑜这号,邹胥说:“人不可貌相,人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东子说:”早前就传老B祖上出过将军,后来辞官返乡做了买卖。“又说赏了万顷水田的,如何如何有钱。子龙说:“那真是个能文能武咧。”东子说:“这我不清楚,不过朝中有人好办事嘛。”邹胥说:”那老B怎就没个将军样儿?“东子说:”官从商,基因就变了呗。“子龙说:”照这么推,咱几个祖上是个啥?“说话间菜陆续上齐了,邹胥一个劲儿吃起来,东子瞅了一眼道:”别人我不知道,邹胥祖上肯定是个土匪!“大家看看邹胥半吞没下去被噎着溅泪花子的吃相都笑了,邹胥清清嗓子说:”听姑娘话音儿像是一个村的,不像学生,瞧着俩人关系,别不是娃娃亲吧。“东子说:”极有可能。“邹胥说:”姑娘长的窈窕,落落大方的。老B不亏倒赚了。“东子笑说:”你眼热哩!“邹胥说:”朋友妻不可欺。别瞎说!“东子复说:”我说的是严壁瑜,你倒不打自招了。“邹胥伸拳头掏了东子心窝子说:”说话凭良心,别乱嚼舌头根子,当心传到人家耳朵里。“东子不依不饶的,说:”传到人家耳朵里才好成全你哩。“子龙笑起来,说:”我越听越觉着东子祖上是王婆,你不像土匪是西门庆。“我说:”那严壁瑜就是后来的武大郎了!“遂笑成一窝。

饮罢吃完徜着夜风往回走,酒劲儿也上了头,踉跄着不知是腿在走还是风在赶,一飘烟就到了宿舍楼底下,门口停了辆黑色的别克车,车旁弓身站了一妇人正攮头隔了开着的车窗同车里人讲话,待我们走到近前,妇人叫起来:“儿子,你上哪儿去啦!打电话也不接的!”才见子龙怔了怔急忙迎上去说:“妈,你怎么来了?”妇人说:“我想想不放心,拉着你爸连夜就来了。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上去敲门也没人应,我说出去找找,你爸说就在楼下等等,别出去找的工夫错开了。”子龙说:“爸呢?”妇人说:“在车里坐着呢!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倒是心大。当的甩手掌柜,家里油瓶子倒了也不扶的,我是操心完老的又要操心小的。”车门顿时开了下来一个身影,舒展开越渐魁梧高大,带上车门道:“当着儿子的面,你少说两句哩。拎不清个场合主次。”等身影走到灯光下才看清楚脸面,真是父子九分像,还多了一分威严和阅历。子龙叫了声:“爸。”男子说:“上哪儿去啦?害你妈担心这半天!”子龙说:“跟同学吃饭去了。不知道你们今晚要来。”男子说:“不知道你倒是接电话呀!”子龙说:“手机摔坏了。”妇人上来说:“手机怎么摔坏了?难怪打电话没人接。”子龙说:“说来话长,上去坐吧。”妇人说:“不上去了,跟我们去酒店住吧。”遂又留意到我们站在子龙身后,掉转过头热情的说:“你们是赵燃的同学吧?”我们齐口同声回答了是的并问候阿姨叔叔好,妇人说:“谢谢你们平时对赵燃的帮助照顾,这孩子回家也常常跟我提到你们。你是邹胥吧?哎哟,赵燃上次去你家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改天一定要来家里做客,阿姨别的本事没有,小菜做的还行,别见笑。“邹胥忙回礼说:“不麻烦的阿姨,您太客气了。”妇人复言:“这次叔叔和阿姨来的匆忙,明天再请你们一起吃饭。”我们只是推说不用不用。子龙转身说:”那我今晚出去一趟。“遂扬手同他爸妈上了车。我们目送车开远,我说:”子龙跟他爸真像!“邹胥说:”虎父无犬子嘛。“东子说:”子龙今晚恐怕难睡个安稳觉喽。“邹胥说:”大人顾虑的多,话就多。“

是日上午上罢第一节课走出教室回宿舍,半路遇见子龙,耷拉着脑袋,东子上去招呼了说:“怎个没精打采的,课也不来上,是昨晚没睡好?”子龙说:“我妈絮絮叨叨楞是说到了后半夜。”我心下好笑,想:还真被东子跟邹胥说中了。邹胥说:”父母心,多体谅。“复道:”去班主任那了?“子龙嗯了一声,邹胥问:”怎么说的?“子龙说:”早上跟着爸妈先去了班主任家里问了那货的情况。班主任了解了说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说他跟副校长已经代表学校去过一趟了,家长都在场,情绪比较激动,说他奶奶责怪学校没有尽到义务,又说了我的风凉话,哭爹喊娘的骂,然后做了家长的思想工作,分别谈了话,意思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暂时先好好将养着,落的课慢慢补,万幸孩子没事云云。我一听,倒如你说的了。“邹胥说:“没谈钱的事儿?”子龙说:“班主任没明说,言外之意应该是两家私下沟通。你想啊,养着不就是花钱嘛!”邹胥仄了腮帮子思忖起来,眼镜片闪着忽明忽暗,良久说:“你爸妈什么态度?”子龙说:“我妈的意思是该着我们理亏的好商好量分文不藏,但不能由着人家揪着尾巴指东朝西的。我爸就说他和我妈先拎点东西去医院看望一下,探探对方口风才好拿准态度站出来说话。”邹胥说:“你爸考虑的稳妥。”子龙说:“本来我也想去的,我爸偏不让!”邹胥说:“那还不是你的牛脾气!要是对方说了不好听的话,你能沉的住?”子龙说:“哼!当时听到班主任说那货奶奶的态度我心里就犯嘀咕,哦!理全是他们的,我成罪魁祸首了。”邹胥说:“老人宠孙子,孙子又躺在那,以为白发人要送黑发人,乱了分寸的话嘛。”子龙说:“我有你一半想得开就好了。但我偏偏气不过!”邹胥说:“吃一堑长一智!”子龙不再言语,只拿鼻孔粗粗地出气。我安慰说:“气大伤身划不来。”东子说:“就是!”遂搭了子龙肩膀一齐回宿舍。今天天气出奇的争气,太阳衬着云浮着,风微微的,操场的草倒热闹起来,像挂了鳞片的甲在碰撞,四人心情便也暖和起来,东子边走边说:“下午没课,咱爬山去!”邹胥说:“子龙这边有雷,他不能脱身的。”子龙说:“炸了才好,炸死这些牛鬼蛇神的。”邹胥就改了口气说:“那也好,爬爬山,人往高处走。”我也附和表示赞同,遂约定吃罢了中午饭就去爬学校附近的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