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那个男人钱并不是为了报复做缓兵之计,而是为了找机会死心。”我冷冷看她:“如果真喜欢过一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应该报复他,除了报复还可以死心,我是在等自己死心。”
“哦。”她不慌不忙:“那你现在死心了么?你有把握自己会死心?”
“我会努力的。”我紧紧握着拳:“我一定要对他死心,否则,我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她突然收起笑容,凌厉地看我一眼,看得我心头一寒。
“如果像你说的我是在等机会报复,那报复完又能怎么样?你说的报复不过是一场新的交通事故,大家又要重新受伤与被伤害,我不要那样。”
“呵呵。”她笑,却是冷笑:“季小姐现在真会说大道理,可是道理是最无用的东西,你以为你嘴上强过我就成了?事情不是靠嘴去解决的,我也很希望你能解脱出来。”
她自己站起来:“我不陪你说话了,季小姐,估计你以后也不大会在这里玩了,我们就当告别吧,今晚的咖啡我请了。”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坐在原地,额上湿了一层,摸了摸,是冷汗,我在怕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在门口时,我碰到兴冲冲回来的杨名,手上提着冰淇淋。
“这么快就走了?”他问:“我还买了些朗姆葡萄口味,一齐吃吧。”
我只是看着他,问:“你今天又逃课了?杨名你期末考成绩如何?”
“没有不及格。”他笑:“我这种脑子需要什么上课复习,混个中等水平完全没有问题。”
“你这种脑子是笨蛋,就算成绩单及格了,智力水平永远不及格!”
“嗳,你怎么这么凶,出什么事了?”
“等出了事就晚了。”我冷嘲热讽:“杨名,我早说过,你有问题,变态!你喜欢的东西永远是不适合你的。”
“季缨络,我的事不用你管。”他板脸。
“我才不管你呢。”我说:“你这种人就是豹子胆,最好哪天大命所归,吃了苦头才能醒过来。”
“哼!”他生气,跺跺脚,从我身边走过去。
其实这话我不光是在骂他,我也在骂我自己,我想,今天是一个了结日,同萧瑟,同倪亚,还有雅客吧,一直以来,我看不起学校的同学,骂杜雅玉蠢、许安安笨、纪芸傻、夏平呆,可是最蠢、最笨、最傻、最呆的人却是我,我和她们原是一路的,萧瑟说:别以为自己看了本张爱玲再被人骗一次就大功练成了。
我只是个平常的女学生,却踏在了不该踏的圈子里,弄得不尴不尬,两面没有着落。
寒假转眼已至,夏平与我收拾东西,一起回了家。
父亲阴沉着脸坐在大厅里,喝我:“你还知道回来?这么些日子连电话也没有一个,难道还在与我赌气?”
“好了,好了,络络终于回来了。”汤姐喜不自禁,拉住我问长问短,衣服怎么这么单薄,学校伙食是否吃得惯,零用钱够不够。
我老老实实一一回答,爸爸在一旁冷着脸不响,可我知道,他也在仔细听。
“我欠了夏平四千块钱。”我对汤姐说:“考试时买了很多复习资料。”
“复习资料用得着四千块?”爸爸插进来骂:“你又做什么了?家里不给你钱就问夏平借,你可真是活回去了。”
我低了头虚心接受,其实这四千块大半给了萧瑟的医疗费,没办法说明,总不见得说是用去付人流费了。
耐心等他骂完,我认真的说:“对不起,爸爸,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惹你生气了。”
“哼!”他余怒未消,见我的态度又吃了一惊,想了想,去楼上翻出五千块钞票,放到桌上:“拿去。”
咦,多给一千块,我小心看了看他。
“剩下的给你零用。”他拼命板着脸:“省得你寒假里再问别人借,丢我的脸。”
哈,可爱的爸爸,他心软了,我马上贴上去,拉住他袖子:“谢谢爸爸,我以后一定听话。”
“嗨,你这孩子。”他脸上的表情又爱又恨,叹了半天气,摸了摸我的头发:“怎么好像瘦了许多?晚上叫汤姐做你爱吃的糯米圆子……唉,一千块够不够用?”
“噗。”汤姐突然笑出来。
晚上吃好香喷喷的糯米圆子,我拿着钱去找夏平,这小子最近被我折腾得几乎穷到根。
夏伯母拉着我的手也叹气:“络络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改改,花钱不要再这么大手大脚了,夏平也刚给他爸爸骂过。”
“我……夏平在不在?”
“在楼上他的房间里呢,还有一个女同学也在。”
咦?我半信半疑。
“大概是你们学校的同学。”夏伯母微笑:“有些事情要夏平帮忙,不常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只觉得她笑得有些抱歉相。
“好,我上去看看。”
夏平的房间里果然人声嘻闹,我推开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背对着我,正把手里的网球朝着夏平身上抛过去。
干什么呀?抛绣球?我脑中‘腾’地闪过这三个字,眼眶突突地跳。
“啊,络络你来啦。”夏平一手已接到球,眼角瞟到我,立刻打招呼。
那女孩子闻声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俏丽又活泼,见人自带三分笑,居然是纪芸。
“啊?”我比她还吃惊,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
“缨络!”纪芸笑吟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当然,因为你从来没在这里遇到过我。”我走进去,在夏平的雪白床单上不客气地坐下来,问:“前一段日子你不是生病了吗?考完试后就不大见到你人影了,怎么会来这里?”
“前一段日子我才买了笔记本电脑就遇到冲击波,全靠夏平帮我解决掉。”
解决了?解决了怎么还到这里来?我心里这么想,嘴上还客气:“那多好,今天……今天也是来问电脑问题的?”
“不是,今天是我特地请她来玩。”夏平接上去:“纪芸的爸爸是市医院的的专科大夫,上次帮我妈妈带了些胃病特效药,果然非常灵验。”
我看了看他,谁要他这么热心地上来说明,心里有些郁闷,不响了。
“缨络你后天有没有空?”纪芸问:“我们约了下午去打网球,要不要一道来?”
我们?我听得刺耳,看了看夏平,他表情淡淡,仿佛理所当然。
行!我站了起来,微笑:“我还有事,不多留了,后天恐怕没空出去,你们自己去打网球吧。”一边说一边把口袋里的钱狠狠按了按,抬腿就走。
“嗳,你慢点。”夏平跟了出来,我不理会,一直走到楼下。
“什么事?”我在门口处停下来,转头看他,小样!竟然背着我和纪芸玩这手。
“你……你上次借的那些。”他吞吞吐吐。
“钱是不是?没有,爸爸气没消,我讨不到钱的。”
“哦。”他失望。
“夏平,季缨络?”纪芸也跟了下来,不解的样子:“怎么了?”
“没事,我准备回去了。”我说。
“咦,你们怎么都下来了?”夏伯母奇怪:“都不要走呀,我才切了水果,夏平,到厨房来帮我端。”
她和夏平进了厨房,我眨了眨眼,不走了,和纪芸说话。
“你们后天到哪个场子打网球?”
“康健体育馆呀。”她笑:“那里的场子人少。”
“咦,那个场子有什么好的。”我也笑了:“为什么不去锦绣城?专属于社区网球场,室内的,两面墙壁都是玻璃,采光充足,又不用露天吹风,打完了球还有专门的淋浴房,那里人才少呢。”
“哦?”她犹豫:“可是私人场所?我们进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