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孔子——中国精神的塑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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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制礼乐,作《春秋》

孔子时代,周室衰微,诗书缺,礼乐废,因此,他的晚年,除了教育弟子外,就利用空暇时间整理古时候的诗书。他将三千多篇诗歌加以整理,这就是留传到今天的《诗经》。

孔子的晚年还尤其喜欢《易经》,简直爱不释手。《易经》蕴含天道、人生的哲理,他曾叹息道:“假如老天爷再加我几岁年纪用来研究《易经》,便不致有大过失了!”

旧说《易经》是伏羲、文王、孔子所作,即伏羲制卦、文王系辞、孔子作十翼。孔子所作十翼,是用以传经义者,故亦曰传。孔子是位伟大的人文主义者,他对《易经》的阐发关注人生哲理,使它由卜筮的书籍一变而成为含义深远的哲理书籍了。秦始皇焚毁诗书百家时,由于周易被认为是卜筮的书,因而得以保存下来,未曾遭受焚毁的厄运。

孔子除了整理诗篇、作十翼外,并且制定礼乐。孔子以诗书礼乐教授弟子。据说先后受教的弟子共达三千人,其中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

孔子曾经和鲁国的乐官谈论乐的问题。孔子说:“音乐的演奏,其声音节奏的全部过程是可以知道的。一开始,各种乐器一起演奏,接着放开音量,使清浊高下互相和谐,宫是宫,商是商,不相混乱而节奏分明地连续不绝,直到一支乐曲终了。”

孔子的人格修养经过长期磨炼,已经成为当时的圣人。他在自己的乡里与人相处时,态度温和恭顺,一副笃实缄默的样子,好像不大会讲话似的。但在注重礼法的宗庙里,或是决定政事的朝廷上,却要详详细细地问,明明白白地解说,丝毫都不含糊,不过,发言总是很谨慎。

孔子在朝廷上和下大夫交谈时,态度和蔼而刚直;和上大夫交谈时,中正适度,在和悦中带着不可侵犯的样子。国君临朝时,他则恭恭敬敬,威仪适当而合礼。

日常生活中,孔子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因为米饭是养生的必需品,所以不厌其精白;鱼肉类如切得太大,难以咀嚼,不合卫生,所以不厌其细。饭太热太湿的不吃;鱼肉变了味或腐败的不吃;食物的颜色跟平常不一样的不吃;有怪味恶臭的不吃;烹调失宜、不生不熟的不吃;不是三餐正常的时间不吃。纵使肉类很多,也不超过平时的食量。喝酒虽没有定量,但以不醉为原则。街上买来现成的酒菜可能不卫生、不干净,所以也不吃。姜能除秽恶,驱风寒,所以经常准备着,饭后也不撤去。不管吃任何东西都保持定量,决不多食。

祭礼后,分配到的肉马上分送给别人,不会留到隔宿,怕它会腐败而有碍健康。

孔子吃饭的时候决不说话,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必须保持肃静。

虽然是粗饭、菜汤,也必会取一点祭祀先人,而且态度恭敬严肃。

遇到有朋友死亡,如果没有家属亲人料理丧葬事宜时,孔子就主动地负起殡葬的责任。

朋友有所馈赠时,除非是祭肉,否则即便是贵重的车马也不拜受,这表示敬重朋友的祖先。

孔子睡眠时不挺直四肢仰卧。平时在家时,不故意装出肃穆的仪容,态度也很随和。

看到穿着丧服的人,即使是平素很亲近的熟人,也必定变容表示哀悼。遇见戴着礼帽的大夫或是瞎了眼的盲人,虽然是经常见面,但仍然以礼相待。

有时候坐车子外出时,上车前必端正站立,手拉上车的绳索。坐进车子以后不回头看,不高声说话,也不向窗外指指点点。如果在路上遇到穿丧服的人,总要站起身来,手扶车上的横木弯身致敬。

这就是万世师表、伟大圣人的生活态度。

鲁哀公十四年,孔子七十一岁的那一年冬天,鲁哀公要到大野(又名巨野,今山东省巨野北)去狩猎。当时,国君狩猎也算是一桩大事,非常地隆重,大夫和贵族们都得参加,孔子也在被邀请之列。

大野是个沼泽地区,各种鸟兽非常多。傍晚时,君臣等已经猎得不少鸟兽,鲁哀公极为高兴。不久叔孙氏策马奔来,报告说,他的手下猎得一头怪兽,从未见过,不知道它的名称。鲁哀公命人将那头怪兽抬来,只见它的形状大致有点像鹿,但比鹿要大得多。尾巴像牛,蹄又像马,头上生了一个角,背部的毛五彩缤纷,腹部是淡黄色。大家看了啧啧称奇,却没有一个认识,谁都说不出它的名字。

季孙氏认为,出现了怪物是不祥的征兆。鲁哀公却不这么想,他认为或许那是祥瑞的象征,于是立刻吩咐人去把孔子请来。孔子正准备和几个弟子回城,听到鲁哀公召请,就赶忙前往。

只见一群人围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鲁哀公见孔子来到,命众人让开,让孔子去辨认这头怪兽。

孔子一看,不觉大惊,他启奏鲁哀公说:“这是麒麟。”

鲁哀公听说是麒麟,心想:它是吉祥之物,可惜已经死了,要不然带回宫中豢养以供玩赏,那该多好。

且说孔子见到这只被杀的麒麟后,先是一惊,继而悲从中来。当他辞过鲁哀公,转身返回自己的座车时,禁不住以袖拭泪,叹息着说:“吾道穷矣!”

随侍在侧的子贡,看到孔子如此哀伤,惶惑不解道:“我听说麒麟是一种仁兽,它的出现正是祥瑞之兆,您为什么反而如此忧伤?”

孔子告诉他说:“你怎么不想想,麒麟固然是仁兽,它的出现,一定是明君在位。帝尧时代,麒麟出现于郊外,百姓不敢伤害它。周朝的时候,凤凰鸣于岐山。这些都是在圣明之世才会出现,否则就隐匿不出。如今并无明君,它却出现了,难怪会死于佣仆之手,怎不令人慨叹?”

子贡又问道:“您因麒麟之死而自叹道穷,这又是什么缘故呢?”孔子又叹一声,说道:“我好比是麒麟,出现得不是时候,因而遭害。所以,我的道也将穷尽,没有人知道我了。”

子贡说:“怎么说没有人知道您呢?”

孔子说:“我不能见用于世,但不怨恨天,也不怪任何人,只是专心学习人事,从浅近处下工夫,渐渐领悟到天理,天总会知道我的。”

在这以前,孔子作《春秋》。《春秋》一书是鲁国的史记,上自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下至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历经十二君主,共计两百四十二年的史实,孔子都翔实地一一记录了下来。

在孔子的时代,历史文献的保存不足是一个严重问题。他曾说过:“夏代的礼制,我还能说出一个大概来,可惜夏的后代杞国所保存的文献太少,已经没法考证了。殷商的礼制,我也可以随便说出一个大概,可惜商的后代宋国所陈存的文献太少,已经没法考证了。如果两国的典籍、人物都充足,就能证实我所说的一切了。”

孔子那个时代,周的文献是很丰富的。他曾说:“周代文化继承夏、殷两代,所以更为完备而灿烂,我敬佩周公。”

在孔子看来,周公是周代文化的奠基人,他一直想做周公第二,并一直认为历史发展是有规律可循的,因此,自信已经具有一套政治及文化建设的蓝图。孔子曾说过:“如果齐国能够实施变革,就可达到鲁国的程度;鲁国如果再实施变革,就可达到近乎理想的王道境界了。”

孔子认为齐国是太公之后,自从齐桓公称霸以来,在政治上就日渐走上急功近利、喜奸好诈之途。鲁国是周公之后,虽然逐渐衰弱,但是重礼教、崇信义的优良传统作风仍胜过其他各国。不但齐、鲁两国大有可为,即使其他国家,不论大小,哪怕小至百里之地仍然有希望,问题只是肯为与不肯为而已。这就是孔子耗费了十四年的光阴,仆仆风尘奔走于各国,希望自己的理想能实现的主要原因。

结果是曲高和寡,孔子到处不受重用,于是只好回到故乡来教育弟子,从事著述工作。

孔子那个时代,周室逐渐衰微,圣贤之道不彰,天下一片混乱。家臣杀主、大夫篡君、权臣专横、武将跋扈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至于一般的老百姓,赋税既重,还得常常为贵族服劳役,或被征出战,万一遇到水、旱天灾,更是求告无门,苦不堪言。

一向具有悲悯胸怀的孔子,以天下为己任,希望改革政治,在上者清廉自持,爱护人民,善待百姓;百姓则知廉耻、重信义,守法安分,共享安康,这是孔子周游列国的另一个因素。

政治理想既然不能实现于天下,于是孔子倦游回鲁,从事教育与著述生涯。而鲁国内部依然混乱如麻,庙堂上仍然是君主懦弱、权臣嚣张。痛心之余,孔子便着手写《春秋》。

孔子把他的一套“王道”理想寄托于这本著作中。例如,吴、楚两国皆属蛮夷之邦,却自称为“王”,在《春秋》里,孔子把他们贬称为“子”。又如晋国曾把周天子叫了去,这是僭乱行为,他没有照写。如果照写,不仅损害了天子的尊严,而且表示没有是非公道可言。强权如能操纵一切,便可任意非为,天下将永无安宁之日了。

在政治上或社会里,应该有一套合理的规则,这种规则是基于人性和道德予以制定的,决不能由强权自行决定。周天子虽无实权,但名分上毕竟是天子。这种名分大义,不容不遵守。

所以,《春秋》不尽是客观的事实记录,而是有它的主观立场。凡是值得鼓励的,竭力予以宣扬;至于乱臣贼子们则予以笔伐。

《春秋》是中国保存下来最早的一部史书,也是世界上最早的编年史。有关历史事件、天文景象(日蚀、月蚀等)等发生的年月日都有明确的记载。它最大的特点是没有浓厚的神话色彩,这在两千多年前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当年孔子出仕为官时,在文辞方面多半与别人商量后才下笔,并不独断独行,坚持己见。唯独写《春秋》时完全依照自己的思想,该写的就写,该删的则删,可说是千锤百炼,一丝不苟。可见孔子对这部著作的重视。

他曾经对弟子们说:“后世的人们,将因这部书而知道我孔子这样一个人;也可能因这部书而责骂我亦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