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梵·高——表现主义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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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消失的画室(1)

文森特站在镜子前猛叫起来:“那个耳朵负伤、口含烟斗的汉子是谁呀?”

当然不是别人,他就是那个发疯的画家——梵.高。可是,他却呈现出相当悲哀的神情呢!

起先,文森特还不知道自己发疯了,后来才慢慢明白过来。

“但愿这件事不要影响到德奥的婚姻。”文森特担心起来。

1889年1月9日,他得知德奥前往阿姆斯特丹跟约哈娜.波肯尔小姐正式订婚的消息,不禁松了一口气。

健康恢复之后,身上的钱也没有了。住院费、护士的酬金、家具的欠款、洗衣服和床被的费用都得支付,无奈口袋里早已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向朋友借来5法郎,勉强支持了几天,不久又是一连串断炊的日子。

德奥弟:

不论怎样穷困,我还是又开始工作了。我已完成了两幅自画像和三幅静物画,其中一幅是素描烟管、火柴盒、你的信封、葡萄酒瓶、一本书和蜡烛台。此外,就是雷伊医生的肖像,那是我准备送给他做纪念的。

情绪虽然有些忧郁,对生活和工作却没有多大妨碍。只是身体很虚弱,有点不安和惊慌之感。

医生说,那种病情发作之后,对待事物容易伤感,必须补充充分的营养。

雷伊医生虽然接受了文森特赠送的肖像,但心里似乎并不满意。他想:“这些混合颜色是什么?胡子、头发和额头部分全用绿色和红色,果然是疯子的绘画。”

医生把画带回家去,他的家人看到这幅画,无不出言讥笑。医生的母亲更是怒骂起来:“这是你的肖像?梵.高这个疯子画的东西,难道你能挂起来吗?这种脏东西,赶快扔掉。”

这幅作品果然被摆在堆杂物的房子里了。

1889年1月17日,文森特好不容易收到德奥汇来的55法郎。轻松之余,又忍不住想到高更的事情。

文森特处在穷困中仍然念念不忘悄悄溜走、始终没有露面的高更,但内心也产生了悲愤与憎恶之感。

德奥弟:

让我再谈谈高更的事情。那时候,他也在场,但他却说我兴奋得无法自抑,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因为我不想让你受惊,就曾向他表示这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并一再叮嘱他别泄露出去。但他没听我的话,反而给你拍了一封电报,简直岂有此理!

高更表示要把留在此地的几幅作品跟我交换一幅向日葵,我没有答应,他已经画了两幅向日葵,不是已经够了吗?

文森特继续绘画,作品源源不断。有白木的椅子上放着烟斗、香烟和火柴的静物画,又以鲁朗的妻子做模特儿完成的《摇篮女人》等。

他对于绘画如醉如痴,从早忙到晚,舍不得休息,画笔不停地挥动,就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

1月22日,鲁朗走马上任,离开了阿鲁鲁村。文森特又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他经常冒着寒风到野外去。

幸好这栋黄色之家暂时能够出租。文森特只要一觉得发烧,就不想工作,情绪恶劣得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阿鲁鲁这个地方,大家多少都有些不正常。”鲁朗常常这么说。

一日清晨,文森特到医院去看雷伊医生。医生刚好在用剃刀刮胡子,文森特露出怀疑的眼色。

“先生,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看到我正在刮胡子吗?”

文森特走近了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帮你刮胡子如何?”

这时文森特的手已经触及剃刀的把柄了。

雷伊医生吓了一跳,不禁大声叫嚷起来:“赶紧离开这个房间!”

吃惊的文森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2月初,文森特收到德奥汇来的200法郎,但他没有回信,他不知道自己的头脑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一天,文森特的身体突然不停地颤抖,他大声叫嚷起来:“谁要毒死我?岂有此理。”

文森特被剧烈的狂热冲昏了头,伸手抓起身边的东西乱丢。

早有准备的雷伊医生又把文森特送进医院的监禁室。

2月13日,德奥很久不曾收到大哥的来信,深感忧虑,就给雷伊拍了封电报。雷伊回电说:“文森特的伤势还好,目前在医院治疗中,请勿挂虑。”

过了四五天,文森特恢复清醒,但却发出绝望的呻吟:“这次实在不行了。”

他显然明白病状的发作已经不是艺术家经常发生的那种神经兮兮的毛病了。

德奥弟:

我的精神状况很恶劣,写信也无精打采,今天已回家了,但我仍抱着必能恢复健康的希望。

我觉得没有问题,才安心回家,我想这可能是本地的风土病,在尚未完全恢复之前,只好安心等待了。

我对雷伊医生说,如果我进入精神病院比较适当的话,干脆告诉我算啦。

然而,我有权利做一个画家和工人,不管任何人——包括你或医生,如果不先跟我谈妥,我就不想进去。

我的病情你未免想得太多了,你不必过分害怕。一切都要按部就班,考虑太多是不能改变命运的。

只要你能平心静气地弄明白真相,我的身体也会复原的。

文森特返回黄色之家时发现自己不在家时,有水流进房里来,画室里积满了水,画稿全都遭殃了,状况惨不忍睹。文森特茫然地站着发呆,心想:“这里的画室全毁了,连作为纪念品的画稿也完了,一切美梦全毁啦!”

在雷伊医生的耐心劝导之下,文森特经常去散步。

时光荏苒,温暖的阳光再度普照大地,季风呼呼地吹。文森特头戴皮帽,耳朵的伤口被包扎着,身上的衣服上沾满了颜料,他独自在马路上踯躅着,孩子们看见他这副模样,都跟在后面拿石头丢他,一边还在叫喊:“喂,疯子来啦。”

文森特迅速逃回家去,那些顽童毫不放松地从后面追来,围在窗口和门口,继续叫嚷:“疯子,疯子。”

孩童们后面跟着一群街上的行人,也慢慢走过来,议论纷纷。

“他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割耳朵的汉子。”

“人人说他是画家,其实是乱画一通。”

大家冷言冷语地讥笑,有的则口不择言地谩骂起来,实在令人气愤,有人甚至还对他吐口水。

起初,文森特为了保护自己,就躲在画室的一角,忽然,他忍无可忍,匆匆跑近窗口,伸出头来大骂:“我是疯子?阿鲁鲁才是疯子住的地方。”

文森特已经失去理智了。他到处乱跑,破口大骂。

行人目睹了这种情景,也从旁添油加醋,幸灾乐祸地说:“果然是疯子。”

文森特的遭遇越来越惨,当时街上有八十多个人联名要求主管当局立刻监禁这个发疯的画家。

这时候,正巧医生不在医院里,主管单位接到民众的请愿书后,就派警察来硬将文森特拉去监禁室,黄色之家也被封闭了。

德奥预定不久就要结婚,文森特担心自己的事会妨碍弟弟的婚期,故不敢写信去告知真相。但弟弟却一直在担忧,于是写信来问候,文森特只好鼓起勇气,把内心的话倾吐出来。

德奥弟:

我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绝非疯子,写这封信时的心智无异于往常。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无凭无据,他们就把我关在洞穴似的房间里并派人来监视我,大门紧锁着。

我有千言万语要告诉你,倘若我的怒气发作,马上会变成危险的疯子,不过,我一直竭力忍耐着。

最要紧的是,你要很镇静地完成婚礼才对。

今后,我们一定要另寻更和平的生活方向。

说起这样倒霉的事,与其在此受罪,不如早死算了!总之,不要常常埋怨,凡事要忍耐,这是人生必须学习的教训。

果园又开始百花争艳了。

去年,文森特表示明年春天要以百花盛开的果园作为写生对象,可惜他现在看不见这种盛况了。他心里甚至想:“也许永远会被关在这个监牢里了。”

有一天,文森特当年在巴黎的一位画家朋友夏尼克到医院来了。夏尼克曾听德奥提起过这件事,所以特地来看望文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