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窃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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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后高宗时代之上辈子是做裁缝的(1)

开耀元年(公元681年),高宗皇帝终于开始大张旗鼓地服丹。服还是不服?这个问题纠缠了高宗二十年。可今天,他痛定思痛后得出的结论却是,不服不行。

药不是万能的,但没药是万万不能的。

前期迫于郝处俊这个大唐第一炮手的压力,高宗也跟着同志们大唱唯物主义调调,鼓吹过丹药害死人理论;后期他却哭着喊着在民间到处寻找炼丹高手。管不了那么多了,谁不想多活两天。

丹药炼好之后,他捏在手里,觉得靠这玩意儿强身健体还是不太靠谱,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吞了,像吞一颗子弹。

眼不花了,头不疼了,腰不酸了,不死药就是神!

可还没有神两天,眼更花了,头更疼了,腰更酸了。李治豁出去了,再抓一把,继续吞。请记住“高宗牌”不死药,皇家保健药,有市无价。

不看广告看疗效,就是有广告也没地方买去,小老百姓吃不起,也死不起。还是留给高宗皇帝一人独自享用吧,此时的高宗,精神与肉体已经到了非药不可的地步。

这时候的大唐帝国也走到了发展的十字路口,向左还是向右?

历史很有意思,很多时候,它一边折腾得让你拉肚子,一边向你免费派发泻立停。在高宗与他的不死丹药较劲的同时,唐朝的西部边境依然闹腾不休。

突厥,一头不死的战狼,隔三差五地撕咬着大唐的肌体。扯不下多少肉,也要让你流几滴血。可当战狼遇上头狼,也只有低眉顺眼的份了。这只头狼不是别人,正是裴行俭。

在平定东西突厥余部的战争中,大唐帝国涌现了一颗新的将星。历史的更迭,也就是事件和人物的转换,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这颗新星就是早年因反对立武则天为皇后而被人告了密的——裴行俭。

裴行俭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都没话说,拎刀上马就是战场猛人,下马捧书就是知识精英,能文能武。

套用纯爷们小沈阳的一句话,这种人上辈子基本上都是做裁缝的,老有才了。

裴行俭出身名门望族,曾祖父裴伯凤,北周时期任骠骑大将军、汾州刺史、琅邪郡公。祖父裴定高,任冯翊郡守,袭封琅邪公。他的父亲是瓦岗军谋士裴仁基,哥哥是瓦岗军猛将裴行俨(也就是演义里瓦岗英雄裴元庆的原形)。

他的父亲和哥哥也都是一等一的猛人,尤其哥哥裴行俨更被演义成隋唐第三条好汉裴元庆。他们原来都是隋将张须陀的部下,猛人张须陀在大海寺着了李密的道,悲壮战死,父子二人就投降瓦岗军。

李密战败,这两父子又跟着王世充混了一段时间。一个被封为礼部尚书,一个任左辅大将军。

由于两父子在军队里太能混了,当兵的可以不知道王世充,但没有人不知道裴家两父子。搞清楚谁是老板谁是员工,王世充很不高兴。

王世充不高兴,裴仁基父子内心也深感不安。琢磨来琢磨去,两父子当时准备联合宇文儒童、宇文温、崔德本等人干掉王世充,重新拥立被王世充废掉的皇泰主杨侗为君。结果事情败露,裴家被“夷三族”。请大家注意“夷三族”,也就是诛灭三族。这种搞法基本上连根都给刨出来了。

说到这里,聪明的你肯定也发现了两处疑点:其一,其父兄被王世充所害时,既然“夷三族”,那么裴行俭是怎么活下来的?排除胡扯的因素,有几种可能:一种是死里逃生;一种是并非亲生父子,DNA没法验;另一种则是其母子二人并未随军,跑了。

其二,其父兄被害的时间是在高祖武德二年(公元619年),裴行俭恰恰也出生在这一年,看来他极有可能是遗腹子。即便他出生在父亲死前,那么他的出生地也只能是在山西老家,不然难逃灭门之祸;从这一点来推断,第一个疑问中的第三种答案比较令人信服,至于两地分居的夫妻是如何孕育出小儿子的——也许是母亲常去洛阳(当时是王世充的根据地)省亲,抑或是老裴同志常回家看看?

总之裴行俭活下来了,而且活得比自己的父兄更为精彩。裴行俭很小就进入弘文馆学习,贞观年间以明经科(明经是唐代选拔人才的一种制度,是和考进士相辅而行的。当时,以诗书取才的叫进士,以经义入仕的就叫做明经)入仕,被任命为左屯卫仓曹参军。

也就在这时,裴行俭遇到了他生命中的贵人——一代名将苏定方。

我们知道苏定方是后贞观时代的用兵奇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苏定方无意中发现了裴行俭在军事方面异于常人,有成为巨星的潜力,就有意栽培他。

他拍着裴行俭肩膀说:“放眼天下,能让我看上眼的没几个,只有你这小子还不赖,率先冲锋,带头砍人。现如今在战场上像你这么有热情,有激情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我看好你,我愿意把我压箱底的那点用兵攻略倾囊相授。”

也就是说,苏定方认定裴行俭是个人才,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用兵之道打包相送。

记性好的同志也许还记得,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八月,高宗皇帝已经下定决心立武昭仪为皇后。时任长安县令的裴行俭听到消息后,认为国家的祸患必定从此开始,便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等顾命大臣私下议论此事。

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议论刚好被大理寺的袁公瑜偶然听说,便偷偷告诉了武昭仪的母亲;裴行俭因此被贬为西州都督府长史。

是金子搁在哪都会发光,是烂砖拍谁脑门上都能见血。

高宗麟德二年(公元665年),裴行俭调任安西都护,一个外交天才应运而生。

在任期间,他与西域各国的头头脑脑们走得很近,经常串门子,交流思想,互通有无。向国际友人宣传大唐的外交政策,我们大唐奉行与邻为善、与邻为伴、和平共处。

很多部落首领觉得这位仁兄还是很够意思的,就慕名而来,纷纷归附于他。

没过多长时间,高宗皇帝又将裴行俭从边疆召了回来,封了个司文少卿的虚职。

总章二年(公元669年),裴行俭又被任命为司列少长伯(即吏部侍郎),给李敬玄当副手,从事组织人事工作。

结果这一干,就在组织部门(吏部)干了十几年,他与李敬玄配合得很好,两人并称“裴、李”。估计二人要是得罪人,也一起去赔礼。

说到两人在组织部门工作,在这里我就这一时期的唐朝用人制度,多扯两句。

在此之前,唐朝选拔官员的用人制度一直不太完善,带有相当的随意性。官员任用像过山车,连升三级,连降三级都是正常的。虽然说唐朝继承了隋朝以来的科举制,但它却不是当时最主要的入仕途径,至少在太宗时期如此。

高宗执政后情况有所改善,他很重要的一个政绩就是“重建”科举制度。

读书人读来读去,只有一个目的——货与帝王家。他们听说有科举考试,大家奔走相告,这样一来,应试和中举的人迅速增多。

需要指出的是:唐朝的科举制与我们所熟知的“连中三元”不同,那是明清时期的科举制度。在万恶的旧社会,每个时期选拔人才,虽然都打着科举考试的旗帜,但在具体操作中,又都各不相同。

如果非要找一个共性,那就是折腾。把读书人往死去活来里折腾。

唐朝的科举制度与明清有很大差别:你累个半死好不容易通过考试,不是说你就有官做了。通过考试,只是让你获得做官的入门资格,要知道你拿到的成绩单,不是中奖券,只是入场券。

在中举后你还需要耐心地等待幸运之神的降临。一是组织部门(吏部)的选拔;二是干部子弟(世家子弟)的竞争。十之八九的读书人,他们的梦想就倒在了这两道窄门前。

尽管也有相当数量的官员通过考试并最终走上仕途:在这一时期就有几个宰相是通过科举考试博得功名的,比如赵仁本、张文瓘等。但很多人高兴而去,败兴而回,夜夜买醉卡拉OK,在内心深处撕心裂肺地唱着,我没那种命啊,轮也轮不到我。

大部分官员还是靠自己祖辈或者父辈积攒下来的那点阴德混上来的。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