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烛台映月两相明是暮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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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山寨被屠

一场灾祸,正在悄然靠近山寨,山寨里的人丝毫没有察觉,那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京城,正在酝酿着一场屠灭山寨的计划。

山寨里,那个上身满是刀伤的家伙,到了山寨的第三天便醒了,而醒了之后,宛如痴呆一般,什么话也不说,甚至给饭菜和水,也不理睬。

而守候他的大刀鬼,算是吃尽了苦头,回想起这三天度日如年的光阴,每每闻到那烂撅子叶浓烟,大刀鬼的心情极度复杂,这三天来用‘自残’的方式强打精神,效果是杠杠的!但烂撅子叶的味道,实在是令大刀鬼深感坠入地狱般的折磨。

上身都是刀伤的家伙醒来之后,大刀鬼的差事算是完成了,而后哪也没去,就在他坐立三天的地面上,呼呼大睡了两天。

另一边,师爷从郎中那里带走了上身刀伤的人,虽然伤势犹在,但人已经醒了,留在郎中那里,确实对郎中师徒二人都有威胁,所以此后师爷便将那人关在了一间类似牢狱的山洞里,不管那人是不是吃喝,都照常给他送点食物过去。

面对一个字都不说的人,师爷最初的猜测,那人应该是遇到仇家了,然而郎中那日和他说道的蹊跷,还有三个暗哨发现此人之地,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令师爷不敢枉下定论,将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极少说话的寨主,也没有得到寨主的回音。

事情的真相,和那人的来历,也因为那人闭口不言而迟迟没有解开。

寒冬过后必是春暖花开,居住群山合抱的大山之中,山寨里的人们对春夏两个季节最是喜爱,气温暖和,不用畏惧寒冷,连呼吸都感觉顺畅许多。

为什么不喜欢秋天?秋天对于山寨里的人那就是一种折磨,蚊虫多的可以炒一盘菜,而且秋过了之后便是寒冷的冬季,所以没几个人喜欢秋天,更不喜欢冬天。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古人的衣袍多为麻料,透气性强,夏天绝对舒坦,但冬天可就难受咯,加之山寨的人贫苦,没有几件厚麻料的衣袍,往往一年到头就几件衣袍,夏季身上穿一件,入冬之后把所有的衣袍不管厚薄全部都穿身上,纵然那样,照样很冷!

当下,天气暖和之时,人们的劳作也更加卖力,虽然无论怎么卖力,山寨还是那个穷山寨,这一点大伙儿都知道,但暖和的天气里干活,心情好,像是多运动多长寿一样,大家忙活的乐此不疲。

然而这一切,似乎即将终止,师爷的右眼皮连续跳了三日,实在无法忍受了便跑来求助于郎中,希望能给他医治一番,整日的眼皮跳,也没见倒霉什么,可这么跳下去师爷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

当然师爷的担忧,并没联想到山寨的大局上,只是想着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会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郎中啊,你我相识多年了,老夫对你如何,你应该清楚,如今老夫右眼已经连跳三日,你可要给老夫查看一下身子,是不是这眼皮跳预示着老夫要驾鹤西去了?”师爷见到郎中后,便一口气说了自己的感想。

郎中最近很悠闲,春暖花开之后,得病的人便少了,难得空闲的他,被师爷搅了清静,心里自然有点怨气,“你啊,别在我这里闹腾,早几年就给你看过了,你的身子板,比少年郎还结实!九十九岁之前,你不会有大碍!”

“屁嘞!还九十九,这眼皮子继续跳下去,老夫感觉,马上要归西了!”师爷说话的时候,几乎快跳起来了。

这事情发生在谁身上,谁自己心里清楚,师爷担忧完全弄错了方向,但师爷并非神仙,也不知道右眼皮连续跳了三日到底预示着什么不详征兆。

郎中看着师爷似乎要急眼,立刻从石凳上站起身,“你且坐下,莫要急躁,平静一会儿,我给你把把脉!”

闻言,师爷消停了,照着郎中的说词,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犄角男孩从外面跑来,不用郎中吩咐,便一头扎进屋里,给师爷端来一碗清水,“师爷天气热了,您老要多喝水。”

一句很平常的话语,师爷和郎中都没当回事,师爷对着男孩会意的笑笑,也算是领了男孩奉茶的尊敬。

一会儿郎中伸手把脉,两人不言语,待郎中松手后,师爷似乎又想急躁,只不过话还出口,师爷就察觉到了不同,眼皮不跳了,“嘿,这都什么事儿,这眼皮怎么被你把了脉,它...它就不跳了呢?!”

“呵呵,你啊,就是缺少劳作,每日像别人那样干点活,累了什么心思都不会有!你的身子骨,比我都健康,四平八稳的脉象,现在...你心安了吧?!”郎中没好气的念叨着。

“嘶~此事不对,这自古以来,眼皮跳可非常事,而且老夫此生从未有过连续三日不停的跳,若此事不在老夫身上,那么...”师爷突然想起了什么,最近山寨里一切如常,除了前不久山寨里来了一个上身都是刀伤的怪人,当时各种蹊跷深深的印在师爷的脑海里,此刻想到不好的事情,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那人。

于是师爷都没对郎中说告辞,起身便匆匆走开,他要叫几个人,随同他去审问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不能再像之前那么和气的对待。

师爷走后,郎中又悠哉悠哉的闭目养神,似乎天塌下来,都不会碍着他享受这一份清闲。而男孩也在师爷走后,又继续去了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跟着脑子里的生物芯片学习。

入夜后的山寨,偶尔会有点鼾声,山林各处有些昆虫‘唧唧吱吱’的叫着,给漫天繁星的夜空增添了一些美妙的旋律。

时光,在今晚看来很漫长,眼看子时将之,突然,一只只带着火光的利箭在夜空中画出一道道弧线,落到了铺满茅草的屋顶,片刻间大片大片的屋顶在燃烧,火光将山寨的夜空照的宛如白昼,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声声凄惨的嚎叫。

山寨里,有人以为走水,还拿着桶或者盆打算灭火,谁知一只只泛着寒芒的利箭穿透了他们的胸膛,发现有人被利箭射伤,周围的人才回神,顿时一声声呐喊笼罩了火光冲天的夜空:“敌袭!敌袭!”

千百年来,山寨没有与人发生大规模的打斗,更加没有人预料到山寨会被人攻打,一切来的太突然,谁都没有一点点准备。

当听到敌袭二字,即使是从没听过这二字的人,也猜到了是有人来攻打山寨,于是一些人漫无目标、随波逐流的奔跑,根本不知道跑去哪里,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才是安全的。

山寨乱了,乱的让任何人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在火光的照亮下,夺走生命的不仅仅是远处飞来的利箭,还有一个个全身黑衣的‘刽子手’流窜在各个木屋之中,加速着山寨里鲜活生命的流逝。

无论那些没有方向乱跑的人跑去哪里,都会是一样的下场,死亡正在临近他们。

山寨外一排排队列整齐的士兵,正在冲进山寨,见人就杀,绝不留活口,甚至有些士兵,见到疑似活着的人,便会上前用手里的长矛再捅一次,确认死亡才会继续前进。

此等杀人的手段,完全就是血洗山寨,说是绝户计、屠宰场一点都不为过,无论是老人孩子,无论是男人还是妇人,统统杀死,一个人不留!

住的较偏远的郎中,不知道发了什么,犄角男孩因为学习的入了神,晚上并没有回到窦娘的木屋,此刻两人站立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山寨里处处燃起的熊熊火光,宛如地狱恶魔降世的场面,惊呆了师徒二人,纵然周围都是吵杂的叫喊,还有更多撕心裂肺惨嚎声,郎中和男孩像是被人施了魔咒一般,呆若木鸡!

火光最亮的地方是山寨的中心,那里是山寨的伙房,不远处便是窦娘的木屋,犄角男孩想到了窦娘,“娘亲!花儿姐!”大声呼喊的同时脚步也快速的奔跑,岂料,身子却未移动分毫。

低头看了一眼,双腿竟然悬在了半空中,男孩这时才感觉到衣领被人拎了起来,抬头看去,大刀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立他旁边,另一边还有满脸灰黑的师爷和两个叫不出名字的男女。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亲和花儿姐!放开我!”男孩瞄了一眼之后,在周围没看到窦娘和花儿姐的身影,便歇斯底里大叫着。

“别喊了,山寨没救了!我们要抓紧逃出去!”师爷一脸急躁的在一旁说道。

大刀鬼拎着犄角男孩,手里的力气很大,然而一心想要去找窦娘和花儿姐的男孩,打算从衣袍里滑落,大刀鬼感受到男孩的举动,便不再提着男孩的衣领,反而用力的按在男孩背后,一直将男孩压在地上,“孩子,莫要冲动!你现在过去,不仅救不了窦娘母女,你去了也会没命!你很聪明,冷静的想想!”

大刀鬼的话语说完,郎中半蹲下来,将大刀鬼用力按在男孩背上的手臂拨开,“徒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先逃出去,此后寻机会来打探,若是窦娘和花儿还活着,为师拼了老命,也要把人救出来,然而此刻乱哄哄的,刀剑无眼,为师的毒术也无力施展,且听为师一言,先逃走!”

郎中的话语,令男孩冷静了不少,慢慢爬起身,看着一片火海的山寨,眼泪瞬间布满了双眼,“窦娘,花儿姐,你们一定要活着!孩儿不孝,无法寻得你们!”

旁边的师爷等人,此刻心急如焚,山寨只有大门方向一个出口,其他方向都是陡峭的山崖并无退路,在郎中院子朝着几个方向查看,心中没有任何方向可言。

正在这个时候,哭泣的男孩,一边抹着泪水,一边拉着郎中的手,“我知道哪里可以逃走。”说着便拉着郎中快步跑向院子的西侧,哪里是男孩经常去学习的地方。

看到郎中师徒朝西边走,师爷等人也不没迟疑,快步跟了上去。

“徒儿,你确定这个方向能出去?”郎中此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山寨的地形如何,大家都了解,任谁都没想到郎中的院子旁边,竟然还有一条下山的路。

郎中的问话男孩并有没回答,身后的吵杂声渐渐少了,那就意味着攻打山寨的人已经攻陷了山寨大半,而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郎中师爷等人,没有机会反复询问,加快脚步跑走,眼看前方没有了去处,全是荆棘之时,所有人傻眼了。

这后有凶人追杀,前面一片荆棘密布,大刀鬼看了看周围的人,若是他带头杀回去,从山寨大门出去,恐怕无法顾及周围其他的人,尤其是师爷郎中还有那个孩子,于是用坚毅的目光瞪着山边的荆棘,将抗在肩膀的大刀取下,在身前抡了两下,“小子,你确定这里能下山是吧!那由我开路!”

“不可!你们跟紧我的脚步,一定能出去,此地下山的路并非直路,弯弯绕绕的只有我知道,呃...您也不能乱这里的荆棘,不能被人知道我们从这里逃走了。”男孩一步挡在大刀鬼身前,说完这番话,又看向郎中,“师父,您相信我,跟紧我!”

一个六岁多的孩子,在一群大人面前说话,可信度不高,尤其是在这濒临绝境之时,怎可儿戏?怎可听一个屁大点孩子的指挥?

然而今晚,注定的了不同,男孩的话语令郎中非常信服,一根手指被男孩攥的很紧,郎中深呼吸一口气,“好,为师信你!”

郎中话音落,男孩也不等其他人的说词,此时形势危急,他没时间一个人一个人的去说服,松开郎中的手指,转身双手护着脸,便冲进了密密麻麻的荆棘之中。

郎中根本没犹豫,脚步紧跟着男孩也钻了进去,其次是师爷,他虽然不了解男孩,但他对郎中了解,别看郎中是个毒师,他最心疼自己的小命,于是师爷紧随郎中身后,也一步钻进了荆棘里,大刀鬼对师爷信任,其余的两人也是一样,连犹豫都没有,便跟着师爷的身影逐一遁入了荆棘之中。

领头的男孩,之所以用手护着脸,那是因为荆棘的高度比他的小身板高多了,万一刺出眼睛,那就是要瞎的节奏,所以在步入荆棘的时候,他并没拉着郎中的手,而是用双手像是捂着脸一样,在荆棘里穿梭。

下山的路,是男孩脑子生物芯片提供的,而且路也不是一直往下狂奔,其中有三个大转弯,还有十几个小角度的变向,若不是男孩领路,其他人贸然跑在前面,绝对是摔下山崖粉身碎骨,即使不死,也是终身瘫痪。

然而在荆棘里穿梭岂是那么容易,不仅要及时的转弯,而且要时刻提防脚下容易绊倒人的荆棘和杂草,还有最关键的是,荆棘划伤皮肤,每触碰到一根荆棘那都是一道痛彻心扉的伤痛。

在男孩刚入荆棘的那一刻,身上单薄的衣袍便被荆棘撕扯的像是破布条,男孩咬着牙没有去计较,身上的衣袍是窦娘亲手一针一线缝的,而此刻他连保存衣袍的能力都没有,想到这里,男孩将悲愤化成了力气,随后的奔跑中,无论身上受到什么样划伤,他一声都没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