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水等人刚到晋海县安顿了下来之时,千里之外京城发生着许多的事,同样在西南边界的六塔城边军,也正上发生着少有人知的大事!
六塔城外百里,是西南边军驻扎的西南要塞,这里是三国交汇之地,东南是东启国,正南至西北接壤的是富泽国,同晋国在这里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在两国之间。
西南边军的重点防御要塞是在六塔城西南百里,然而整个西南边军防御边疆的范围,可是很庞大的,东部与东启国接壤的险峻峭壁山崖地界一直延伸至大海,北上至黄根山脉南下山底,各种防御体要塞的兵营遍布在绵长的边疆地界上,这里的边军最鼎盛时期近两百万之多,然而风平浪静的千百年,边军的数量一直在下降,直至今日,西南边军的总兵力还有百万。
兵力少了,被大量削减的士兵多数是驻守在与东启国边界,那里险峻的峭壁山脉,从六塔城要塞一直绵延到大海,那一段根本不需要多少兵力囤积驻扎,只是在山丁县东南,驻扎了万人的兵营足以,其他百万大军的防御重点是部署在于富泽国接壤的无险之地的边界上。
西南边军存在历史悠久,因为距离京城远,这里除了每年向京城汇报一次平安之外,没有大事发生,几乎和京城没有信函往来,而边军所需粮草等物资,兵部每季会按时下发,饷银也是如此。
最近三十年,西南边军的最高统帅一直姓关,去年老将军关陶在体态安康的情况下提前退伍,由他的长子关珵接任西南边军总帅,突兀的决定,兵部也没反对,虽然是一方的边军总帅,但早退晚退在于千百年的和平年代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然而关家的这么老退新替,看着是提早让军中威望颇高的关珵早日子承父业,实则是关陶老将军看到了边关之外不久会有大事发生,而他的关家,准备趁着外部大事动荡之时,谋一份不世之功,并且这么一份功,不是对同晋国,而仅是对着他们关家,关乎关家未来千百年的大业。
关陶老将军退伍,儿子关珵接替,起初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老将军退伍之后,人仍旧住在要塞之中,看似隐居养老,实则是全心打理家产,从边关要塞出入的商货,所得的税银从中做些手脚,便能获得巨大的财富,日积月累后,财富会更加充盈,得了财富之后,老将军便会亲自招兵买马,为日后边在外异动时,做足准备。
随着金银越来越多,外加日后要掩人耳目的做事,故而金银过多之后便不能存放在要塞之内,于是便寻了一处位置畅通的官道树林旁,挖了地下密室存放金银。
每当所得金银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便会让亲卫将金银存放到地下密室之中。
非常巧合的是有一次存放被人发现了,这就是后来梁水等人取得四车满满金银的由来。
丢失了金银的关家,当场并不知情,待再次存放时,发现曾经积累的金银都不见了,才慌忙报给了关陶老将军。
虽已近六十的关陶,一直习武,加之好吃好喝的养着,身子非常健硕,听闻亲卫的禀报,顿时满头青筋暴起,“什么!金银都没了?!”
禀报的亲卫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而且还详细解释了周围并无任何异常,如此...关陶彻底傻眼了,自己提前退伍,一年多来日夜操劳着克扣边税的事情,如今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一夜过后,关陶老将军似乎老了十岁,甚至不再关心克扣边税的事情,然而他的长子关珵,一直暗中命人查访金银的去向,还有在两次存放金银期间,六塔城附近一切来往的人。
可惜,六塔城乃边关之城,两次存放金银的间隔有三个月之久,来往之人没有十几万也有数万,如何从茫茫大海中寻到一根针?
在丢失积累的金银后,关陶老将军在要塞关府大院里静养了一个月,也算是醒悟了,“看来老天爷不想我关家那么早的出人头地!罢了!老夫自认,关家必定不是凡夫俗子之辈!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把握良机!”
关珵在一旁,面容有点犹豫,老将军发现了这一点异常,便开口问道:“有什么事情就说!老夫已经没有那么重的心结了!”
“父亲失落,孩儿看着在眼里,急在心里,暗中悄悄命人查探,孩儿想让爹早点康复振作,可这些天以来,消息并不多。”关珵说道。
“哈哈,珵儿有心就好,天意如此,我们尽力便好!”老将军话语的意思,似乎还是要放弃。
关珵则是没有了犹豫之色,开口说道:“孩儿派人查了一些结果,六塔城曾经出现过大批人腹泻的异象,孩儿怀疑有人下毒,可耐心排查之下,仍旧没有结果。”
“哎!无碍的!”
“除了六塔城之外,孩儿还发现了一批可疑的商队,只是还没得到具体的消息。”关珵在老将军身前恭敬的说着。
此时是在自己家里,所以老子就是老子,无论关珵已经是西南边军总帅,在家里见到他老子都必须要恭敬有加。
“可疑?”关珵的一番话,又勾起了老将军一丝儿希望,可事发已久,老将军也清楚的很,能追回的可能性非常渺茫,不过嘴巴上还是开口问道:“说说看。”
“孩儿在六塔城并未发现什么可疑,只是亲卫禀报说在去京城的路上,发现了有一队商贾,曾经到处购买东西,每到一个县城,逢店铺必进去采买。”关珵认真的说道。
“然后呢?”老将军听闻这个消息,激动的几乎要站起身追问。
“亲卫还没回禀后续,孩儿也只是刚得到这个消息。”
“哎!看来,是老夫大意了!早些派人去追查,可能早已查到了线索,珵儿,时日过去太久,而且这些金银来路不正,命人暗查即可,切莫不能声张!即使查到了结果,也不可轻举妄动!取走金银者,能把地下密室周围恢复如常,手段和心性绝非平常之人!”
“孩儿定当谨慎!”
“你啊,好了,回去当值吧,老夫这里无碍了,大业一途必是坎坷荆棘,此前是老夫想法过于单纯,往后的日子,我们都要准备好面对一切的变数,此次丢失金银,就算是买个教训,而且这个教训也算值得,若是我们起事后,再突发异样,那时没有一个良好的心态面对,恐怕会令我们关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孩儿明白,只是...那批金银沿途走的方向,看似是京城,要不要给二妹去信,让她在京城里留意?”关珵说的二妹,这个人便是梁王府小王爷的正妻,也就是梁水的大娘!
老王爷犹豫了一下,“不必了,她已经嫁入了梁王府,子嗣夭折给她的打击很大,梁王府没把她正妻摘掉,依旧保持,已经算是照顾了,况且日后我们起事,同晋国这边可能也会发难,不与她联系,也免得她受牵连!”
“好!孩儿不去找二妹。”关珵对于面前的老将军,是言听计从绝不敢忤逆半分。
“还有,边税银钱,先缓缓,莫要被京城发现蹊跷。”关珵都差点告退,老将军又发话了。
“京城距离我们数千里之远,每季才来送一次饷银和物资米粮,不可能被他们发现什么的!”
“呵呵,你啊,对皇帝还是不够了解,我们距离京城远,一人统管百万大军,若你是皇帝,你会安心吗?”老将军捋着胡须说道。
此前关珵很不解,他爹为什么会因为克扣点边税银钱而退伍,克扣的操作还做的很隐蔽,这些在他的眼里看来,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可关陶是他老子,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之前没机会开口问,如今终于有了询问的契机,表情庄重的看着他爹,顺着他爹的问话回答道:“孩儿若是皇帝定不会放心!”
“嗯!不仅是你,换了任何人为皇帝都不会放心,而我们西南边军,多年来却无人过问,每年只一封军中详述报给兵部,便再无其他,你认为皇帝是傻,还是另有安排?”老王爷的声音很小,但脸上却是带着微笑。
“呃...孩儿不知,不过听父亲这么问,加之父亲小心谨慎,那么皇帝必定还有其他的安排?!”关珵心里有点了猜测,可不敢肯定,于是又反问了老将军。
关陶老将军转身,看了看四周,才小声的说道:“皇帝身边有密卫,这个事情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然而皇帝能这么安心的放任百万大军在数千里之外驻扎,我们身边肯定有密卫潜伏,此次丢失金银,是祸同样也是福!老夫在府内静养一个月,算是让皇帝知晓了老夫有什么没有告人的隐疾,如此一来,你这个总帅之位,也能做的安稳!”
“父亲的意思,突然退伍让孩儿顶替,皇帝若是察觉不出您有什么异样,可能会下旨换总帅?”关珵脑子算是开窍了,武夫一直都不善于动脑子博弈官场,但此时在老将军的点拨下,终于明白了里面的蹊跷。
“呵呵,所以...老夫才说这是天意,若不是丢失金银,老夫一蹶不振,或许此刻我们关家已经无缘边关总帅之位了!哎,这些事情,也是老夫前不久静思所得出的猜测,以此为鉴!日后做事,我们父子都要三思而后动!时刻谨记,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外界监视我们关家的眼睛,可有许多!”
“孩儿谨记!”关珵今年三十多岁,这个年纪便坐上了百万大军的总帅之位,可谓的年轻有为一词中的翘楚。
关家连续把控西南边军,这一点不仅是皇帝有想法,朝中官员有想法的人更是繁多,而皇帝是忧患国体大局,那些官员们可不是担心同晋国的安危,他们只是想着边军总帅一职,不仅是大军在手,而且所能获得的油水更像是个金矿,眼红这么一个既有军权又有财富宝位的人可都惦记了许久,只要关家有什么异样,立刻会在朝会上出现各种弹劾奏书,甚至会关乎到关家生死存亡。类似的事情,历代朝堂不胜凡几!
不过,关陶老将军看透了时局,也使得梁水等人的那笔丰厚金银没有了后顾之忧。